第二十章 發難點蒼
山林間,孟無影施展輕功快捷移動,到一顆大樹下停步。她臉色蒼白,忽感氣血翻湧,口中噴洒鮮血。她倚在樹身,身軀緩緩坐下,微微咳嗽,突出血水,她趕緊運功調傷。
兩道身影隨後而至,一個是藍衣少女,一個是黃衣少女,乃是蘭使者和菊使者。雙使看見護法倚樹盤膝打坐,慌忙奔跑過來。
蘭使者焦急道:「大護法,您這是怎麼了?」
先前走路,大護法不知為何跳躍起身,展開輕功狂奔,身法極快。雙使以為她受了什麼刺激,也跟著用輕功追來。若不是在這發現她,還真追不上大護法。
菊使者急道:「大護法您說話呀,屬下等好生擔心。」
大護法閉目言道:「本座受了傷,你二人防範周圍,不得有誤。」
聽聞護法受傷,看起來傷勢不輕,雙使倍感驚訝。她們跟隨護法數年,何從見過她受傷,也不敢多問,更不能打擾。雙使密切注視四周,目光不放過任何一角落,生怕陌生者忽然出現。
大約兩個時辰,大護法舒了口氣,睜開鳳眼。口中卻道:「劈風掌果然威力強大,金女俠武藝絕倫。」
蘭使者小聲道:「護法您武藝極高,怎會輕易受傷。」大護法嘆道:「都怪本座自視甚高,本來不至受傷。前者與金晨語對掌,我二人各退一步,本座若再退半步,便能消散她的掌力。然而本座念及顏面,不肯讓步,大耗真氣,傷了元氣。」蘭使者接著道:「大護法您傷勢好了罷。」大護法道:「如想徹底恢復,怎麼也得六七日。」
菊使者道:「屬下實不明白,護法為何還要給董寬解藥。」
大護法道:「本座當時胸口生疼,知道傷了真元。當時情況,若不及時送還解藥,金晨語勢必與我周旋到底,你等皆會斃在她手。她亦擔心她徒弟,解藥送出,會首先救助董寬。亦擔心有埋伏,故而未來追,加之與她對掌,她也顧及本座。」
且說董寬與師姐玉梅來至濮陽,往辛家問候,弔唁了辛三。二人倍感心情煩悶,走出濮陽城,遂來到郊外散步。看著雪花紛飛,樹木枯萎,秋去冬來,感嘆人生無常。
忽聽一陣吵嚷,師姐弟順著目光探望,兩個穿青衫的青年互相爭吵。兩人服飾相同,身高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膚色,一個白臉,一個是黃臉。
師姐弟認得白臉青年,前番在雲家莊會過,他是鐵劍幫三弟子,有『八臂劍客』之稱的萬磊。曾代表鐵劍幫來雲家祝賀,嘴中儘是阿諛奉承,董寬等人對他無好感。那位黃臉青年看著比萬磊大兩三歲,卻不知是鐵劍幫的哪一個。
玉梅姑娘道:「看來鐵劍幫出事了,別讓他們發現,先聽個究竟。」董寬道:「好的!」師姐弟縱身躍在樹頂,伏耳傾聽動靜。
只聽萬磊道:「師傅最得意的不是你,幫主之位輪不到你來。」黃臉青年冷笑道:「笑話,我周砷論資排輩在你之前,我入門三年,你才進幫。各位師弟都支持周某。」萬磊冷笑道:「只怕是你自己支持自己罷。」
玉梅姑娘低聲道:「這人叫周砷,乃鐵劍幫的二弟子,其稱號是『追風劍客』。」董寬低聲道:「鐵劍幫的幫主鮑旭初年紀不過五旬,好端端的為何傳位。」玉梅姑娘低聲道:「應當是剛亡故,這倆莽夫急著爭位,功名利祿有幾人能不惦記。」
寒光一閃,周砷亮出渾鐵寶劍,萬磊哪肯讓步,早把渾鐵寶劍執在手裡。
萬磊怒道:「師兄,你當真與師弟過不去嘛。」周砷叫道:「萬磊匹夫,你欺人太甚,不給你顏色看,你不知有幾斤幾兩。」萬磊怒道:「休怪不講同門情分,看劍。」周砷叫道:「廢話少說!匹夫看劍。」
狂怒的周砷出手一劍直刺萬磊胸膛,萬磊倒翻而起,用手中渾鐵劍擋住師兄周砷的渾鐵劍。萬磊雙足朝天,手中渾鐵劍連出三劍,他雙腿發力,猶如陀螺一樣攻擊。周砷出拳格擋,一邊用渾鐵劍進攻,接下師弟萬磊的招式。
雪中來了一人,穿一件藍袍,斜挎一柄寶劍。董寬與玉梅姑娘細看,來人身材高大,面如黑鐵,濃眉大眼,三十來歲的年紀,顯眼的是他額上有條細長的劍痕。
藍袍青年神情嚴肅,緊緊的注視著廝殺的倆人,目光放射兩道寒光。
董寬低聲道:「二師姐,你認得這人么。」玉梅姑娘看了兩眼,搖首低聲道:「不認得。」師姐弟又同時道:「這人是個高手。」
雪地上,兩人拆了數十招,周砷旋轉數步,渾鐵劍猛的揮出,『呲嘎』聲發出,萬磊腹部出現一條長口子。
藍袍青年淡淡的道:「追風劍客不過爾爾。」
樹頂的董寬和玉梅姑娘互相一視,不由得點首贊同。須知周砷這一擊如掌握好,萬磊非得肚皮大開膛,顯然是周砷這一劍沒能拿捏穩妥,招式掌握的不均勻。
驚怒的萬磊大喊大叫,手臂施展劍招,彷彿八隻膀臂出劍,攔下周砷的兵刃。萬磊往前跟步,手裡的渾鐵劍刺來,『呲嘎』聲響起,周砷的衣料從腹部至胸部出現一道長口子。
藍袍青年搖首道:「八臂劍客卻也不過爾爾。」
上面的董寬和玉梅姑娘亦贊同,方才萬磊這劍招拿捏若得當,周砷怎能避過,當場就會殞命。
藍袍青年喝道:「你們倆還不住手,同門相殘成何體統。」
聽見怒喝聲,周砷和萬磊急忙收劍,各自退後觀瞧。倆人緊盯藍袍青年,目不轉睛的端倪著,倆人露出驚訝表情,隨即仰頭大笑。
萬磊冷笑道:「萬某當是誰,原來是鐵劍幫棄徒。」周砷冷笑道:「棄徒師哥,別來無恙否,從哪冒出來的。」
玉梅姑娘低聲道:「這人原來是鐵劍幫大弟子岑岩,聽師伯說過,他七年前就被逐出幫中,傳聞這位極有俠義。」董寬低聲道:「照此來看,鮑旭初非明事理之輩。」
岑岩淡淡的道:「幫中上有師傅,下有幫規。你倆竟爭奪幫位,毫不顧同門情分,真豈有此理。」
惱怒的周砷道:「呸!岑岩你少教訓人,你早是鐵劍幫棄徒。稱呼你聲師哥,算給你顏面,狗拿耗子亂管閑事。」萬磊譏笑道:「二師兄啊,什麼樣的貨色都能蹦出來嚎吠,龜縮數年不見形影,出來就咬人。」周砷笑道:「人家好歹是開州一劍,蹦出來是讓世人知道他還活著呢。」說罷,師兄弟倆放聲狂笑,眼神中儘是輕蔑。
萬磊走過來,打量了岑岩兩眼,說道:「岑先生,下有幫規是真,上可沒有師傅。」岑岩喝道:「住口,你一身武藝是誰傳授,幼時孤苦是誰收留,師傅豈是你能亂語。」周砷冷笑道:「岑大劍客,實情說與你罷。你聽好嘍,幫主師傅他沒了。」
岑岩震驚道:「你待怎講。」
周砷吧嗒嘴道:「還不是怨師傅自己,青宵門主看中小師妹,派人送禮說合。師傅他不答應,還把青宵門來者都打殺。青宵門十六堂新任堂主譚弘率人登門,師傅與他交戰。師傅逐漸上風,誰料譚弘打出鐵蒺藜,師傅躲閃不及,一命嗚呼了。幸虧當時同師弟回鄉祭祀,這才倖免。」萬磊截言道:「師妹她偏不從,讓譚弘給殺掉,幫中折損數十名弟子。」
再看岑岩虎目流淚,哭道:「師傅!師妹!可惡的青宵門。」
樹頂的董寬和玉梅姑娘聽得真切,原來又是青宵門造孽,導致鐵劍幫一蹶不振。
岑岩怒聲道:「你二人不思為師傅、師妹報仇雪恨,反而在這爭奪幫主,師傅泉下有知,豈不痛心。」
萬磊冷笑道:「沒都沒了,還痛什麼。那可是青宵門,武林人士無不膽寒恐慌。」周砷接著道:「爭奪幫位,亦是延續鐵劍幫,否則鐵劍幫就從武林除名了。幫里尚有數十名弟子,且依附青宵門,鐵劍幫仍可存在。」
董寬暗想道:「這倆狂徒無恥起來還一本正經,人心叵測,人心難防。鮑幫主如知,他作何感想。」
玉梅姑娘柳眉倒豎,剛欲下來教訓兩人,董寬拉住師姐衣袖。董寬輕聲說道:「師姐勿惱!此二人雖卑劣,然而鐵劍幫之事,自有同門解決。」玉梅姑娘低聲道:「黑白顛倒,周萬二人可恥至極,倒是這位岑兄好心腸,真不知當初鮑幫主讓什麼沖昏頭,如此好徒弟給攆走。」
岑岩怒道:「你二人還知廉恥么。」
萬磊笑呵呵道:「你知道廉恥,有能耐你去找青宵門,去找譚弘報仇,少在這教訓人。」周砷道:「師哥出現濮陽城外,莫不是奔著幫主之位來得。」萬磊冷笑道:「他早知鐵劍幫之事,來此惺惺作態,早已是棄徒,還貪圖幫主之位。」
岑岩喊道:「萬師弟你無恥,也當別人卑鄙么。」萬磊冷笑道:「既然你這棄徒來了,休怪萬某不講薄面哦。」說罷,執起渾鐵劍,又大叫道:「二師兄,多了這麼一個棄徒爭幫主,你不反感嘛。」周砷叫道:「相當反感。」說完,亮出渾鐵寶劍,二人一前一後衝殺而至。
寒光閃爍,岑岩已經亮出渾鐵劍,曾被逐出鐵劍幫的他,只有這把師門親傳的渾鐵劍終日跟隨。
兩柄鐵劍疾攻而來,周萬兩人身法倒也輕靈。
注視的玉梅姑娘道:「周砷和萬磊出手即是殺招,萬磊用『蒼鷹探海』;周砷用『猛虎登山』。這兩招都是鐵劍幫劍法精髓,他們是恨不得立刻殺掉岑岩。」董寬邊看邊道:「如岑岩能抵,自不用拋頭露面。反之,你我立即出手相助。」玉梅姑娘點首道:「見機行事。」
觀那岑岩不躲也不閃,手中渾鐵劍左右連揮,登時化解周萬二人招式。萬磊斜里一腳踢向岑岩襠部,岑岩用膀臂一架,擋住萬磊。與此同時,周砷以拳打向岑岩肋部,岑岩用腿格擋住。
但看三柄渾鐵劍翻動,劍影疊疊,鬥了十餘招,岑岩手中的渾鐵劍左右快揮,劍尖罩住周萬兩人胸口。驚得周萬兩人連忙橫劍護身,岑岩手腕一翻,渾鐵劍又奔周萬兩人肋下劈來,周萬二人趕緊撤劍護住肋部。三柄渾鐵劍相交,擦出火花,嚇得周砷和萬磊冷汗直流。
此刻的周萬二人均想:「怎的他劍法這般凌厲,當初彼此切磋武藝,他只是略勝我倆半籌。」
其實他們哪知,岑岩十歲拜師,深得幫主師傅真傳,劍法造詣極好。十八歲時,周萬兩人加入鐵劍幫,此時的岑岩無論是劍法或是武功,都不在師傅鮑旭初之下。岑岩為人不愛張揚,擔憂兩位師弟嫉妒,每次與之比武,都是勝個三招兩式而已,旁人看不出門道。
而今岑岩武功已超越其師,劍法更是愈加精妙。又鬥了六七招,岑岩擺動渾鐵劍,將周萬二人手中鐵劍震撒手,橫劍在兩人脖頸上。
兩個都是惜命之輩,當即哀嚎道:「師哥饒命!師哥開恩啊。」鼻涕淚水滾落,哭得泣不成聲。腦袋瓜朝地磕得嗡嗡作響,順腦門流溢鮮血,似乎忘記疼痛。
董寬和玉梅姑娘對此更是厭惡,這倆好歹是名門正派弟子,骨子裡竟卑劣軟弱,枉為武林子弟。
岑岩忽道:「上面的二位,還請下來一敘。」
師姐弟微感驚訝,縱身躍下大樹,穩立雪地。
岑岩贊道:「兩位好身手!」又道:「本來不曾發現二位,先才打鬥,耳聽樹上有人輕聲交談。不知二位來自何方,是何人物,如果二位不想說,我不再相問。」
董寬拱手道:「在下姓董名寬,這位是我師姐冷玉梅。路經此地,聽見有人爭執,遂蹲在樹頂瞧看。無意間聽見各位談論,還望閣下諒解。」岑岩拱手道:「董兄弟客氣!吾同門不幸,讓二位見笑。」玉梅姑娘道:「岑兄正大光明,不似這倆卑劣陰險。」
這會兒萬磊與周砷大驚失色,不成想有人聽到看見,兩人又羞又驚。尤其萬磊,在雲家莊見過師姐弟倆,更是驚恐不安。
萬磊驚呼道:「董少俠、冷姑娘!你二人怎會至此?」聽他一說,周砷驚道:「原來是金女俠的兩位高徒。」
岑岩拱手道:「二位是金女俠高徒,果然名師出高徒,失敬!」董寬、冷玉梅拱手道:「岑兄過獎。」
周砷忙道:「師兄明鑒,七年前你被師傅驅逐,前因後果都是萬師弟做的手腳。」萬磊怒道:「周砷你奶奶的,屎盆子胡亂扣,你敢說你沒參與嘛,有你一份兒。」
董寬、玉梅姑娘聽得一頭霧水,岑岩臉色巨變,緊盯著萬磊,嚇得萬磊瑟瑟發抖。
岑岩道:「二師弟,你詳細說來。」周砷忙道:「師哥相問,師弟不敢隱瞞。當年師傅對你青睞,料幫主之位早晚給你。小弟與萬師弟看不慣,萬師弟獻計策,將師哥排擠出幫中。」萬磊驚怒道:「你胡說。」岑岩喝道:「你住嘴,讓你二師兄說完。」
周砷道:「當年師傅率你我他三人去往武當,參加玄朗道長執掌門戶的盛會。途中寄宿何家集,師傅的家傳玉佩丟失,師哥你外出尋找,是棗糕坊祝蘭娟姑娘拾到並送來。萬師弟垂涎祝姑娘美貌,妄想行不軌之事,讓師哥阻攔。他記恨師哥,在衣館買來與師兄相同的服飾,夜裡他潛入棗糕坊,玷污了祝姑娘。他恐祝姑娘稟告師傅,當場殺害祝姑娘,故意在現場存留一片衣料,當場留下渾鐵劍。萬師弟返回客棧,暗裡將師哥的衣料去掉一片,盜取你的兵器,栽贓給你。祝老爺子拿著渾鐵劍和殘存的衣料找上門,鐵劍幫的幫規有不得欺辱婦女,師傅惱怒,小弟與萬師旁推波助瀾,師傅將你驅逐出幫。」
旁聽的師姐弟齊聲道:「好卑鄙!」
岑岩眉頭緊鎖,嘆息道:「原來如此!事情竟是這樣。當年師傅本可依照幫規除掉岑某人,他念及師徒情分,只是拿劍在我額頭留下一道劍痕,我雖是冤枉,終究是師傅待我至親。」
萬磊哭喊道:「師哥,是師弟糊塗,小弟不是人,小弟對不起你。看在年少一起習武,你就饒過我罷,把小弟當個屁放嘍,小弟從今起再不與你見面,求求師哥開恩。」
岑岩淡淡的道:「你坑害師哥,我可以不計較。祝姑娘無辜,好好的人生斷送你手,她能饒過你么。上有天理,下有正義,良心能饒恕你么。」
知道求饒不行,萬磊起身開溜,董寬身形閃動,早攔下去路。萬磊匆匆如喪家之犬,急忙轉身開溜,玉梅姑娘橫劍攔截住。
萬磊涕淚直流,哭道:「師哥、董少俠、冷姑娘,你們饒了小人罷。」董寬道:「君子可以饒,小人不能饒。」岑岩道:「當年我懷疑害祝姑娘兇手,你和周師弟必有一個,尚未查清不便下手。你倆終日在幫中,師傅逐我時已言明,不可再回幫內,卻讓你僥倖活到今日。」
擦拭淚水,萬磊哭道:「師哥,事已至此,只求你能給小弟全屍。看在同門,這點要求答應師弟吧。」玉梅姑娘怒道:「你無恥下作,敗壞倫理,有何顏面提要求。」萬磊哭喊道:「冷姑娘、董少俠,小人就這一個要求,你們就積點德罷。」董寬喝道:「該積德的是你,少大言不慚。」萬磊忙道:「是小人口誤。」
跪在雪地的萬磊忽而大叫:「快來救我啊。」邊說還邊揮手。
董寬、冷玉梅、岑岩看他興奮姿態,還揮舞著手,只道是後方來了人,各自回首探望。千鈞一髮時刻,萬磊目露凶光,從懷中抖手灑出迷散,董寬三人得知上當,剛轉過頭,三人登時暈迷。
得意的萬磊狂笑道:「呵呵呵呵!玩心計你們差遠嘍,小爺一人一劍,給你們全部解決。」
周砷驚道:「萬師弟你......你這樣做,這倆可是金女俠弟子啊,殺了他們,金女俠會把你碎屍萬段。」萬磊冷笑道:「你這會兒裝好人,你我卑躬屈膝,這師姐弟全都看見,再有你我暗害師哥,他倆可全都聽到。這倆活著,滿江湖都知道你我的勾當,屆時有何顏面存於武林。再者說,殺了這倆,金女俠只當是青宵門做的,她和凌雨霄斗個兩敗俱亡,我執掌鐵劍門就容易許多。」
地上的董寬朗聲道:「做你的春秋大夢。」
嚇得萬磊、周砷驚慌失措,董寬翻身立起。玉梅姑娘拾起佩劍,秀麗的臉龐露出冷笑,慢悠悠起身。岑岩拄著渾鐵劍,也同時站起來,怒視著萬磊看。三人自有提防,避開迷散,佯裝暈迷。
岑岩手中渾鐵劍掄動起來,忽脫離掌中,一道金光猛撲萬磊。嚇得萬磊大喊大叫,渾鐵劍貫穿萬磊胸膛,釘在後方樹榦上,萬磊大叫而亡。
嚇得周砷忙道:「師哥寬恕,還請師哥留我性命。」岑岩道:「你雖自私自利,不似萬師弟詭詐無情。當年事情首惡是他,祝姑娘大仇得報。而今師傅已遭不幸,師妹無辜丟命,父女二人之仇必報。周師弟,安撫幫中上下,離不開師弟你,我已是方外人,只盼你以後走正行端。」周砷大為感觸,當即跪地道:「師哥大仁大義,都怨小弟嫉妒作梗,請師哥執掌鐵劍幫。」岑岩道:「周師弟你起來,跪我作甚。本來三天後是師傅五十壽誕,作為弟子,專程來看望他,不料突聞噩耗,你我回幫,祭拜師傅、師妹。」周砷感慨道:「師哥有心啦。」
董寬道:「岑兄,青宵門實力龐大,三大護法及十六位堂主均是武林中一流武者。十六個堂口,門眾何止千人,實力雄厚。恕我直言,鐵劍幫一幫之力難以抗衡,請岑兄謹慎行事。」
岑岩道:「自出走鐵劍幫,在下就往浙東一帶走動,尋處田園生活,不曾過問江湖是非。如今恩師和同門中人數十條性命俱是青宵作孽,為師門報仇,在下義無反顧。之前聽傳言,尊師徒同北省鏢局群豪力抗青宵,大挫對手。如不嫌棄,願與眾位同抗青宵門。」
董寬拱手道:「如此最好。」
岑岩道:「現下我與周師弟回濮陽城祭拜恩師,料理完師傅、師妹後事,再行給師門報仇。」周砷走來道:「師哥,萬師弟如何安置。」岑岩道:「畢竟同門一場,讓他入土為安。」周砷道:「師哥大度。」
辭別岑岩師兄弟,師姐弟二人往回返。這一日行至林縣,趕上午時,師姐弟二人在回香麵館用膳。
忽聞外面一陣叫好,掌聲、喝彩聲不斷。不少人紛紛往前跑,男攜女、老攜幼。麵館內的食客也匆匆結賬跑出門,掌柜的覺得莫名其妙,囑咐一名夥計去看。
董寬道:「師姐,我們也去看看。」玉梅姑娘道:「嗯!這些人去看,應該很有趣。」
出了麵館,往東走出二里,街上擠滿了人,一片叫好聲。師姐弟二人往裡進,來至最前排,看見一男一女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表演武技。兩人竄上跳下,看起來很靈巧,圍觀人眾紛紛喝彩。
少女笑吟吟的抱拳道:「南來北往的朋友們,我叫阿蘭,這是我弟阿祥。常言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今我姐弟在這給大家表演武技。各位如果覺得經彩,還望多多捧場。」她聲音婉轉,非常柔和。
這少女說著話,原地來了二十個空翻,引得周圍人鼓掌喝彩,有些人當即賞了銀兩。
少男笑道:「我姐弟初學乍練,請各位多包涵。」
他來了個『猴蹬樹』和『老鷹翻』,引得全場掌聲不斷,又有些人賞了錢財。少男少女滿面微笑,抱著拳朝四面八方行禮。
觀看的玉梅姑娘微微冷笑,董寬低聲道:「師姐覺得有何不妥。」玉梅姑娘低聲道:「這倆賣藝人非善類,看著銀兩,眼裡冒著精光。眼神上閃著貪婪之意,多半是招搖撞騙之徒。」
只見少女道:「接下來準備給各位來手招牌技藝,感謝各位的捧場。」少男道:「請看。」再看姐弟倆,人手各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刀刃鋒利。
少男突喝一嗓子,一刀往前扎,少女喝了一聲,蹦起身,頭朝下,身軀騰空,手中刀扎在下方刀面上。周圍人大喊精彩,響起雷鳴掌聲,人們嘴裡儘是誇耀之詞。
少男舉刀跳起,身軀騰空,頭朝下而來,刀尖朝下扎來,少女轉身落地,兩柄刀的刀尖相對。圍觀人們更是鼓掌助威,喝彩聲連連。
足足堅持了一盞茶時間,少女和少男這才收起利刃,圍觀人們叫喊聲、驚喜聲連續,掌聲持續不斷。
少女笑道:「接下來,給各位再來個武技,名稱死而復生。」少男道:「刀砍刀扎,照樣生存。」少女道:「大家不要驚慌,只管看就行。」
「啊!」人群發出驚叫,都議論開來。
少男惡狠狠一刀砍過去,砍在少女腹部,登時鮮血流淌。圍觀人群發出驚叫,不少孩童嚇得哇哇大哭,一些婦女驚得捂住嘴巴。
董寬見此怒道:「互為姐弟,怎能這般狠絕。」玉梅姑娘拽住師弟,口中道:「阿寬勿怒,人家都說了別驚慌,我們看就行。」董寬有些不解,玉梅姑娘朝他眨眼,董寬這才作罷。
少女笑吟吟道:「讓大家受驚了。」
圍觀人群大吃一驚,其中不乏有習武之人,但看少女面色從容,笑容展露著,知道她並無大礙,如是金鐘罩橫練技藝,應當不出血才是,都倍感疑惑。短暫愣神,人群呼喝聲不斷,掌聲連連,不少人陸續打賞。
但見少女揮刀扎向少男,一刀扎中肋部,鮮血頓流。人群又是驚呼,卻比先前的驚呼少了許多。
少男笑道:「呵呵,讓各位擔憂了。」
圍觀人群又驚又喜,喝彩聲一片,掌聲爆發。在場者或多或少都打賞,稱讚姐弟倆奇特。唯有董寬、玉梅姑娘沒打賞,而是轉身走開。
師姐弟從城北牽馬出來,前面是條林蔭小路,師姐弟倆騎上駿馬,準備繼續趕路。
聽後面有陣陣馬蹄聲,有人道:「兩位且住!」
師姐弟回首看,來的兩個正是城中賣藝的少男少女姐弟兩個,騎著馬匆匆趕來,手裡都拿著長劍。
少女道:「二位觀看技藝表演,何不留下賞錢。」少男道:「在場的都打賞了,你倆偏不打賞,莫非與我姐弟過不去嗎。」
董寬正色道:「獻藝觀賞,全憑自願,豈可強求。二位好本領,在下自是佩服,何來的過不去。」少女笑吟吟道:「既是這樣,請兩位留些賞錢,也不枉我姐弟一番辛苦。」
玉梅姑娘冷笑道:「兩包蘇母水,兩把伸縮刀,當真用得妙。獻藝觀賞,全憑己願,奉勸二位適可而止。」
董寬暗自道:「難怪二人說死而復生,如果練得鐵布衫橫練功夫,可謂刀槍不入,擋刀避箭。這二人一砍一紮即鮮血噴洒,我還好奇,真以為人可以止血再生,還是二師姐江湖經驗足,瞧出了其中端倪。」
少男少女大驚,不想讓眼前的美女瞧出端倪,兩人又驚又羞。看玉梅姑娘秀麗無比,神情冷淡,自問不認得。
姐弟倆異口同聲道:「你這姑娘是何人?」
玉梅姑娘道:「聽聞這中州有倆敗類,一個稱號『欺佛』;一個稱號『騙道』,到處招搖撞騙,專行盜竊,我料不錯,當是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