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好的廢人呢?
顧輕染就這樣被「請」上了花轎。
花轎里還算寬敞。青衫男子帶來的兩名侍女一路在轎中為顧輕染簡單梳洗換上了婚服,又拿著首飾胭脂等物在她頭上臉上一頓折騰。
官兵將轎子周圍護得密不透風,手上一把把明晃晃的長刀,比起淵政王的手下殺氣還重。
帶著這麼多官兵,守衛還如此森嚴,知道的說是迎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押送犯人。
青衫男子說,是尊夜王緊張她的安危,問顧輕染是否感動?
顧輕染乾乾一笑。
不敢動,不敢動!
還以為能找到機會逃跑,看來是沒希望了。
這尊夜王,怎會如此了解她?
顧輕染只覺頭疼不已。一路上神情獃滯,欲哭無淚。
忽而聽到沿途有人議論……
「尊夜王當真要娶相府那醜女?」
「聽聞那醜女是被陸少給搶上花轎的。」
「放著國色天香的鎮國公之女不要,偏去搶那醜女,真是個怪人!」
「不過尊夜王那心疾,恐怕這輩子都醫不好。體弱多病的廢人,娶上個醜女,倒也算天生一對!」
「哈!殘廢配醜八怪,確實登對!」
聽著百姓的談話,從驚訝、不解,到最後,竟滿含嘲諷。
顧輕染冷靜下來,垂眸思慮。
還以為尊夜王是個多厲害的人物,原只是個患有心疾的廢人。這場突如其來的婚約,竟成了皇城笑柄。
殘廢、不近女色、孤僻冷漠……
這樣的一個人,且是素未謀面,究竟是怎麼盯上她的?
不過這樣也好。殘廢之人,總算好控制些。如此一來,掌控一切的權利,仍握在她的手上!
……
夜晚,尊夜王府。青衫男子推門走進書房,對著端坐在長案前那一身婚服的男子躬身抱拳:「九王!」
男子手中拿著一卷書卷,身影挺拔而孤寂。烏黑的頭髮垂散至腰間,手旁燃著燈燭。昏黃的燈光映著他勻稱的身軀,將影子在地上拉長。
「天策,查到了嗎?」男子未曾抬頭,淡聲問道。
陸天策回道:「王妃幼時多病,當年顧丞相攜家眷帶王妃去尋名醫,途中遭遇劫匪,王妃是在那時被擄走,之後便音訊全無。」
「這些本王都知道,其他呢?」
陸天策眉頭糾結:「說來蹊蹺,從她被擄走,到近日回到皇城,中間這些年竟什麼都查不到。」
「繼續查。」
「是!」
時候不早,男子放下書卷緩緩起身,輕步朝門外走去。婚服隨著步伐飄飛,如浴火翱翔的鳳,美得驚心。
微風輕拂,髮絲微動,天空月華清輝、薄雲半掩。蕭瑟的夜色,為他的身影更添了幾分薄涼。
鳳眸微微上挑,唇角隱隱含著絲戲謔。
顧輕染,這一次,你還逃得掉嗎?
寢殿。
桌上燃著紅燭,屋內四處掛著紅綢紅幔,貼著喜字。
幾個時辰前,顧輕染在侍女的攙扶下進了王府,拜過堂后便被送到這兒來。從始至終,身旁那人沒有說過一句話。因蓋頭的遮擋,她連那人的模樣都沒看見。
顧輕染盤膝坐在床榻,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無聊的轉著掀蓋頭用的秤桿。
大紅的蓋頭把她的視線遮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實在是悶得她難受。都快半夜了,這尊夜王怎麼還不來掀蓋頭?
於是,待尊夜王推門走進,看到的便是顧輕染這豪放不羈的坐姿。緊接著,忽然迎面飛來一支秤桿!
尊夜王抬指一捻,看也沒看一眼便將秤桿接下。
「總算來了!快把蓋頭掀了吧,悶都悶死了!」
聽顧輕染這語氣,確實悶得不輕。
尊夜王頓覺有趣,俊眸眯了眯。當下心裡還真有些好奇,待顧輕染看到他,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將秤桿在指尖轉了轉,抬步走向顧輕染。
顧輕染急著想擺脫這蓋頭好好透上一口氣。聽著他腳步行至近前,隔著蓋頭的縫隙,看到他的婚服和錦靴,緊接著,是握著秤桿的手……
這隻手白皙如玉,指節修長,若是撥弦弄墨,定然是道極美的風景。
生著這樣一雙手,手的主人,長得也一定不賴。
正想著,秤桿已朝她的蓋頭挑了上來。
顧輕染長長呼了口氣,只等著迎接新鮮空氣。
然而蓋頭掀開的一剎那,這口氣愣是生生噎住在喉嚨里,片刻后又化作涼氣,被她吸了回去。
「怎麼是你!」
顧輕染面色驚變,明眸圓瞪。
眼前之人,竟是她在破廟救下的男子,墨蕭璟!
看著顧輕染驚訝的神情,墨蕭璟覺得十分滿意,但這對他來說顯然還不夠。於是微微俯身:「怎麼,看到本王,很奇怪嗎?」
顧輕染一時有些心慌,大腦一片空白:「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本王的府邸。」墨蕭璟定定的看著她,那雙眸子,如毒蛇貪狼一般森冷。
這句話,簡直是在宣布顧輕染的死期。
「你是說,你就是……尊夜王?」顧輕染身子僵住,定定的看著他:「這怎麼可能呢?」
不是說尊夜王身患心疾,是個體弱的廢人?
她親眼見過墨蕭璟殺人的場景,那般利落的身手,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個,他怎麼可能是尊夜王?
可這裡是尊夜王府,眼前之人身著婚服,又出現在寢殿之中。任她再怎麼不願相信,也找不到理由推翻這一事實。
「為什麼?」顧輕染雙拳攥緊,喃喃開口:「你為什麼娶我?」
墨蕭璟聲音低沉:「本王說過,你救我一命,我便娶你為妻。」
顧輕染連忙道:「不用了!你放我離開,就當是對我的報答。」
她可不想整日跟如此危險的人生活在一起!
「本王既說了以身相許,又怎能食言?」墨蕭璟忽得撐著床榻將身子逼近,猝不及防,驚得顧輕染仰倒在床上。
看著顧輕染驚恐的神情,墨蕭璟甚為得意。抬手捏起顧輕染的下巴:「況且昨晚,你將本王的身子摸了個遍,莫非不想負責?」
「我沒有!我是為你治傷,不得已才……」
話剛說一半,忽見墨蕭璟眯起了眸子,明顯十分不悅,顧輕染下意識閉嘴。
二人此時的姿勢十分曖昧,顧輕染已完全沒了躲閃的餘地;且墨蕭璟,正將捏著顧輕染下巴的手緩慢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