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渡江

柳氏說完，發現王項山的手上有傷。

先前見到兒子，她只顧著高興，沒有仔細查看。現在一驚之下，柳氏自己仔細檢查自家兒子，發現王項山不僅手臂上有傷，就連臉上都有細小的傷痕。那麼被衣服遮住的身上，說不定就更多了。

這會兒蘇嬰還在，柳氏也不好意思掀開王項山的衣服，檢查他的身體。最後，只能拉著他的手，默默垂淚。

「娘，你別哭，兒子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那些欺負兒子的人，已經被兒子狠狠地教訓了……」王項山安慰母親。

原來先前王項山在酒樓里工作的時候，幫助了一個在酒樓唱小曲兒的姑娘，因此得罪了縣城裡的一個紈絝。酒樓老闆擔心王項山會給酒樓惹來麻煩，就把王項山趕出了酒樓。果不其然，王項山剛被趕出酒樓，先前那個紈絝子弟就找上門……

就因為這樣，王項山這個月才沒能託人將錢送回小北鄉。

「娘，你真的不要擔心。你看，兒子把這個月的工錢要回來了。」王項山說著，從懷裡掏出一百多文錢，塞進柳氏的手裡。

他身上的傷，有一部分是被那紈絝子弟帶人打的，還有一部分就是他後來去酒樓找老闆要工錢，被老闆打的。

不過沒關係，他最後還是把錢要回來了。

這樣，這個月娘就不用那麼辛苦地給人洗衣服，妹妹也可以吃頓飽飯，奶奶買葯的錢也有了。先把這個月應付過去，下個月等他的傷好了，他再去找別的工作。

「兒啊……」

「哥哥，嗚嗚嗚……」

……

雖然王項山只挑好的說，但是作為跟他朝夕相處的家人，又哪裡感覺不到兒子哥哥的懂事，以及那些瞞下的心酸……於是，蘇嬰便看到柳氏和小女兒抱著王項山，哭了起來。

不知為何，蘇嬰的心裡也有些不好受，眼睛有些脹脹的。

「嗚嗚嗚，他們好可憐。」旁邊，珠子忍不住偷偷抹眼淚。

「唉。」趙媽媽也嘆了口氣。

李大爺等人也面露不忍，不過更多的是沉默。

像柳氏家的這種事，放眼整個姜國，多得是。就算今天他們幫了柳氏和她的孩子，這天下還會有更多的柳氏，更多的王項山。

蘇嬰的視線依次從周圍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又抬起手摸著自己心臟的位置：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作為人類·蘇嬰，蘇嬰已經體會過了憤怒、愉悅、得意、無奈……那現在這種複雜的情緒，又是什麼？

糾結了一會兒，蘇嬰就沒再想了。

她相信她以後總會搞明白的。

……

柳氏的大兒子剛得罪了縣城裡的紈絝，最近這一段時間都不能待在清神縣了，準備跟著柳氏先回小北鄉。柳氏這邊也找到兒子了，也不準備再繼續留在清神縣。跟著，蘇嬰又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小北鄉挨著小南鄉，而蘇嬰此次的目的地小溪村就在小南鄉……所以，蘇嬰便邀請柳氏三人同行。

柳氏覺得已經麻煩蘇嬰夠多了，想要推辭。那邊，小丫鬟珠子已經機靈地拉著柳氏的小女兒巧巧，去船上看她一路上買的小物件去了。李大爺也拽過王項山，說是他那邊有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待會兒坐船的時候讓元寶幫他擦擦……

「蘇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真的，真的……」柳氏自然清楚蘇嬰身邊的人是在找理由讓她推辭不掉，於是心裡更加感激。

「好了，大妹子，啥也不說，趕緊跟我們上船吧。」這時，趙媽媽也過來拉著柳氏的手。

蘇嬰揚起嘴角，沖柳氏笑了笑，便抬腳朝停在碼頭的渡船走去。

隨著蘇嬰的離開，蘇嬰身邊的人也跟著離開。沒過多久，載著蘇嬰一行人的船隻，就緩緩地離開了碼頭，朝著江對面駛去。

在蘇嬰一行人離開后，剛才蘇嬰在碼頭救人的事，還在被碼頭上的人討論。

有人誇讚蘇嬰的善良，也有人猜測蘇嬰的身份，還有人討論蘇嬰到底有多少錢？隨行的那些箱子里，又到底帶了多少金銀珠寶？

「別的我不敢打包票，那口棺材里肯定藏了不少好東西。」

這時，有個剛才幫著搬運了行李的腳夫，一臉信誓旦旦道，「我家以前是替人家做棺材的，所以我最清楚棺材的用料了。剛才那口棺材是柏樹做的，柏樹做得棺材可不是那個重量。所以我敢肯定，那棺材裡面有古怪。」

「古怪？難不成裡面還藏了金銀珠寶？」有人不信。

「這我可說不好。說不定有錢人，就是有特殊的癖好。」棺材匠兒子道。

「切，吹牛！」

「誰會把金銀珠寶藏棺材？那多晦氣？」

……

眾人不信。

很快，話題又換了幾個。

棺材匠的兒子蹲在路邊，一臉不屑地看著那些人。

他說得都是真的，愛信不信。

那口棺材的重量不正常，裡面肯定藏了東西。

……

蘇嬰並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

到了江對面后，李大爺又雇傭了河對面的腳夫，幫忙把船上的東西都搬下來。柳氏也讓自己那個還未成年的兒子跟著幫忙。

江這邊的條件，可不比得江那邊，再加上蘇嬰他們帶的東西又多……最後，花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才湊齊託運行李的牛車和騾子……因為沒有租到馬車，蘇嬰只好也入鄉隨俗，帶著珠子爬上牛車，坐在牛車後面的車板上，繼續上路。

一路走來，周圍的人煙越來越少。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了小北鄉和小南鄉的分界處：往左走是小南鄉，往右走是小北鄉。

蘇嬰他們要往小南鄉，柳氏一家三口要回小北鄉。

他們要在這裡分開了。

分開的時候，柳氏再次拉著兒子、女兒，向蘇嬰道謝。並約定好等王項山的身體好點，就帶著全家去小南鄉看望他們。

柳氏一家三口站在岔路旁，目送蘇嬰一行人遠去。

小女兒巧巧的懷裡，還揣著珠子剛才偷偷塞給她的麥芽糖。

……

蘇嬰在分開前，也看到珠子偷偷塞糖給王家的那個小女兒。

「你自己不也愛吃嗎？」等分開后，蘇嬰問珠子。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