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生不了!
「向澄!」秦子衍喝了一聲,被她軟硬不吃的性子氣得幾乎發瘋,顫抖著手指居然不知道再說什麼。
這是他生平第二次,他覺得深深的無力。
他愛的人就近在眼前,可他卻不知道如何將她的心找回來。她的心已經不知道在哪裡了,遠得令他無力,令他生出絕望。
向澄見他這副痛苦無奈的樣子心裡其實也是隱隱作痛的,可他欠她的,又豈是這三言兩語便可還請的?
如果就這樣輕易地原諒了他,那她幾年來受的痛苦委屈算什麼?
誰替她抱不平?
秦子衍的雙眸如同上好的水墨暈開,一片深遠。他執拗地望著滿不在乎的向澄,好像想用目光把她釘在心上。
本來向澄是挺淡定的,可他的目光越來越熾熱,她似乎有些hold不住的感覺……
「你看什麼?」向澄在自己的臉色破功之前,決定先發制人,瞪大眼眸說道,「你以為你眼神無辜就能抹殺你傷害我的事實?」
秦子衍那長得像一把小扇子一樣的睫毛輕輕地閃動了一下,困囧地解釋道:「我沒有……」
「哼……」向澄冷哼一聲,正打算開啟全面嘲諷模式,恰好此時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眼睛有些不安地閃爍了一下,但她幾年下來,早已學會了不動聲色。
「喂,寶貝。」向澄接通的電話,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
「嗯嗯,現在不方便,晚點打給你。好,過幾天我就去你那兒。」
秦子衍幾乎是壓抑著怒火來保持著風度,他一直緊攥著拳頭等她掛電話。
他們曾經最親密的時候,她也才喚他一聲阿衍。她現在居然叫別人寶貝?
秦子衍雙眸冰寒地盯著她未褪的笑意,一字一句地問道:「是誰?」
向澄也沒有打算說謊,將手機放在包包里,揚起甜蜜的笑容,聲音如同剛才接電話那般溫柔:「當然是我最愛的人。」
她臉上流露的幸福和甜蜜是騙不了人的。
秦子衍臉如死灰,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尋尋覓覓流轉經年,心裡的情感始終停留在她離開的那一日。
然而--她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經歷了萬水千山。
秦子衍走近向澄,伸出手掌捏住她的下顎。他的聲音因為竭力的壓抑,有些微微的顫抖。
「向澄,你別逼我傷害你。別逼我。」
向澄的手掌移到他的胸膛上,用力推了推他挺拔的身子,與他拉開了距離。
「是我說這句話才對,秦總。我在這個城市打拚了四年,現在我很滿意這樣的生活。我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別逼我再過那種逃亡一樣的日子!」
秦子衍真是冤枉,他無力地為自己辯解:「我沒逼你,澄澄。」
「是啊,你沒逼我。」向澄扯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你不僅沒逼我,你還把大把的榮華富貴送到我面前,讓我笑納呢,是我自己不識好歹!」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怎麼才會令他痛苦煎熬。
「好了,向澄!我們不提那件事行不行?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慘重嗎?我們把它翻篇好嗎?」秦子衍暴躁不已。
「翻篇?」向澄的聲音拉高了兩個調,「能翻篇嗎?你把我的孩子賠給我啊!你能賠嗎!」
秦子衍上前扣住她的雙肩,用自己的臉頰貼著她激動的臉,柔和地安撫道:「別生氣了好嗎?孩子可以再生,可以再生的。」
他好看的眼尾已經有些微微的濕潤了,難道他就不心痛,他就不心痛嗎?
「我生你媽!」向澄忽然大聲吼道,狠力地將他的頭扳開,兩行淚水從她化了精緻妝容的眼中流下來。
她靜靜地凝視著秦子衍,聲音哽咽,夾雜著無窮無盡的委屈憤怒和絕望。
她說:「你可以生,我生不了!我生不了了你知道嗎?」
秦子衍愣神,一臉迷濛地望著她。
向澄見他這樣就來氣,她扯著他的領帶使勁地勒緊他的脖子,淚流滿臉地重複道說道:「我說我生不了了,那次流產傷害了我的子宮,我這輩子都生不了了!你知道嗎!」
這一瞬間,秦子衍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向澄吼完了這句話,便跑開了,留下秦子衍一個人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做那件事,不不不!他一定不會說那天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假如他知道,最後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
秦子衍抱著頭,頹廢地坐在床上,一直在眼中醞釀的濕潤終於脫落而出,滴在了床單上。
而奪門而出的向澄,此時正在景園酒店的公用洗手間里洗臉。
洗了一把臉后,她用紙巾將自己素凈的一張臉擦乾淨,對著鏡子補上了唇紅。
哎呀--當初讀大學的時候她怎麼就沒想到念個表演什麼的呢?就她這身材,這樣貌,當然,還得加上這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演技。
呵呵--奧斯卡影后什麼的,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向澄神清氣爽地出了景園酒店,攔了一輛出租,回自己居住的小區。
才上了車,就接到了宋栩的電話。
「喂,宋師兄。」
「怎麼樣?沒事吧?」宋栩八卦起來,「我瞧著剛才來捉姦的那位仁兄怎麼那麼像秦子衍啊?」
秦子衍在學校那會,可是風靡全校的。
「就是他。」向澄也不隱瞞。
「那你們--」宋栩真是越來越八卦了。
「他是我老公。」向澄實誠地說道。
「什麼?」宋栩驚跌眼鏡,「秦太太,那你還相什麼親?耍我呢?」
「我們離婚了。」向澄急忙補上一句,「你酒店宣傳那事我回去馬上就寫。」
利用了人家,怎麼也得給一點兒回報吧?
兩人又扯了幾句才掛了電話,向澄摩挲著手機屏幕上的壁紙,想了想,還是調出一張風景圖換了上去。
步步為營,有備無患啊。
次日,向澄一掃之前沉悶刻板的穿衣作風,換了一條粉白色的連衣裙。
她對著鏡子,將自己的捲髮挽起半截,又精心地畫好了淡妝。鏡中人柳眉大眼,鼻頭渾圓,一張鵝蛋臉吹彈可破,白皙如玉,還真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
她滿意地露出笑意,牙齒整齊潔白。末了她還對著鏡子轉了一圈,腰身纖細,前凸后翹,哈哈哈……好吧,她自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