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爛攤子
從荒宅回去,躺在床上,蘇安只覺得渾身輕鬆,剛才在荒宅的情形,著實讓他震驚。
他根本就沒想到,他的前身不僅和私修有牽扯,而且,竟然還是一個私修幫派里的舵主。
雖不清楚他這個舵主在幫內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但這重身份對他而言,如今就是一個負擔。
尤其是那對他出言不遜的黑衣人,雖然看起來表面十分恭敬,可他所說的話,卻處處以幫主為由,帶著幾分威脅。
在蘇安看來,這個黑衣人心裡應該是不認同自己這個舵主的,甚至,若是有機會,恐怕他都敢殺了自己。
原本這層身份就讓蘇安為難,手底下還有這樣可能惦記自己小命的屬下,就更是讓他頭疼了。
案子若是不能破,自己會被革職。
可若案子破了,嬰兒被找回,他不曾記起的所謂幫主若是尋來,更是麻煩。
哪怕這會已經快要天亮,可蘇安仍舊是沒有分毫的睡意,甚至比去荒宅之前更多了幾分的煩躁。
第二天早上,快要上衙點卯的時候,蘇安仍舊在床上躺著,雙眼盯著屋頂發獃。
「哎。」
「這是留的什麼爛攤子啊。」
蘇安嘆了口氣,從床上翻身而起,在院子內,用清水洗臉,又漱口之後,鎖上院門,滿臉愁容的去了衙門。
甚至,遇到哪些早起的街坊和他打招呼,他都擠不出分毫的笑意。
至於早飯,他更是沒心情吃,根本就沒有胃口,現在就算是山珍海味擺在他跟前,他也是吃不下一口的。
衙門,仍舊和昨天一樣,唯獨不同的,是蘇安的心情,以至於進了衙門之後,他內心竟然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甚至,在看到那些自身邊路過的往日同僚,總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如芒在背一般的感覺。
「昨天晚上那偷嬰兒的賊人倒是沒在露面。」
還未到值守的偏房,蘇安就聽到了李樂的聲音。
昨天夜裡值守的仙吏當中,就有李樂,對於昨夜的情況,他是最了解的不過的。
「若是在往前推幾天,賊人害怕了,這是好事。」
「可現在咱們就盼著賊人露面,好把他抓住。」
「他若是這麼躲起來和咱們乾耗著。」
「他耗得起,咱們可沒那麼多時間和他耗啊。」
李樂平時就喜歡嘮叨,閑暇時候,能一個人嘮叨一整天,更何況是現在碰到這種難辦的案子,只覺得心裡的話若是不說出來,會憋死。
「還有幾天時間呢,或許就有希望。」
「現在全城戒嚴,那賊人偷了嬰兒,也帶不出城去,城內還在到處搜查,肯定會找到線索的。」
蘇安說這些話的同時,踏入了值守的偏房,尋了一個位置坐下。
李樂盯著剛剛在椅子上坐下的蘇安看了有小一會,直看得蘇安心裡都有些發毛的時候,才嘴角輕微上揚:「還是年輕好啊。」
「年輕人想的開,不像是我們這些老傢伙。」
李樂倒不是在刻意嘲諷蘇安,而是他們整個歸安縣的仙吏,除了蘇安之外,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最小的年紀也有四十齣頭了。
他們的修為境界雖然大多數都是從九品,甚至正九品的都沒幾個,比起蘇安這個年輕人而言,早就沒了什麼前途和潛力。
可若是提起案子,他們見的可是比蘇安多出來不知道多少。
正因為見的多,懂的多,所以他們才不報什麼希望。
這個案子,明顯就是私修有謀划的偷盜嬰兒,甚至,這並非是單獨一個私修能夠做到的。
對方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敢如此猖狂,在偷盜第一個嬰兒之前,肯定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行了,你昨晚值守一夜,回去睡吧。」
「指不定今晚那賊人就忍不住出來了呢?」
趙成在一旁開口,他和李樂做了十多年的同僚,自然是知道李樂是什麼脾氣,在讓他這麼抱怨下去,雖說他本心沒什麼惡意。
可他這話聽起來,還是會讓人生氣的,尤其是蘇安年輕,脾氣必然是要火爆點的。
若是這個時候在因為李樂的抱怨,讓同僚之間起了爭執,可就不好了。
而且,李樂這麼抱怨,也不是什麼好事,只會讓聽到他話的統領心裡沮喪,一會若是統領過來,指不定怎麼訓他呢。
李樂原本還想在多說幾句,可卻被趙成給推著,從偏房內給推了出去。
「這傢伙,就是這張嘴不消停,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在這張嘴上吃過多少虧,就是不改。」
「在這麼抱怨下去,讓統領聽到了,定他一個擾亂軍心之罪,罰他一個月俸祿,就該他後悔了。」
把李樂推出偏房以後,趙成扭頭笑著沖蘇安開口。
今天輪到他們兩個白天在衙門內值守,等晚上的時候,還會配合其他仙吏和普通衙役在城內各處巡邏。
「李兄也是心裡著急。」
蘇安擠出一絲笑意,其實對於李樂這種心直口快之人,他倒是沒有什麼太過的排斥。
和這種人做同僚,或許對方說話沒有分寸,可卻不用擔心被算計,這也是好事。
「若是那賊人今晚能出現,被咱們兄弟抓著,該多好。」
趙成也在椅子上坐下,嘆了口氣,沒在去提李樂,仍舊是把話題扯到了如今這個案子上。
這個案子如今已經鬧大了,誰若是能抓到賊人,肯定有重賞。
他們這些做仙吏的,所求的不就是俸祿和賞賜?
「只是那賊人行事小心,不好抓啊。」
「尤其咱們肯定還要留活口,若不然,尋不到那些丟了的嬰兒,上面指不定還以為咱們是隨意找的替罪羊呢。」
趙成低聲嘀咕著,屋內如今就他們兩個人,而且偏房的門也關著,說這些,倒也不怕被旁人聽去。
「活口、丟了的嬰兒,替罪羊。」
蘇安嘴裡輕聲嘀咕著,趙成的話,讓他腦海里有那麼一縷靈動閃過,似乎找到了解決眼前困局的辦法,可偏偏,那一縷靈動一閃而逝,難以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