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岸
此時的江小禾，可謂是筋疲力竭，面色比眉梢的霜還要白，渾身的冷汗讓他的身體顫抖的厲害。
這兩刀，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小禾，你怎麼樣？」
腦海中響起宮姨的聲音，江小禾突然想起自己的識海中還有一座帝威塔，裡面有江氏一族為他們的少主準備的修鍊資源，療傷的丹藥滿滿擺了一架子。
他神識微動，兩粒療傷的一紋固元丹出現在手中一口吞下，靠著牆壁休息。
驀地，他的渾身突然僵硬起來，一股陰寒之力突然竄入體內，直接出現在氣海之中。
「糟了。」
江小禾還未反應過來，宮姨的聲音就響起了：「這冰髓已經修出了一絲靈智，妄想佔據你的身體。」
一種由內向外的寒意自他體內散發出來，周圍的石壁迅速披上了白霜，凝結成冰。
他的眉毛、頭髮，衣服被冰凍，四肢再次變得僵硬，如同一截被立在地上的木頭樁子，無法動彈。
「宮姨，現在怎麼辦，再這麼下去我要被凍死了。」
江小禾徹底慌了。若敵人在自己眼前，他們可以面對面的打上一場，可現在……它進入自己體內，這怎麼打？
「把胸前的血珠吞下去，一寒一熱，你若能扛得住，就是天大的造化。」
宮姨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口吻，但心底的惶恐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小禾想要動動胳膊，但卻發現四肢僵直的厲害，根本動彈不得。好在，血珠似乎知道他的困境，直接化作一滴猩紅的血液滲入胸口。
一股暖洋洋的氣息自胸口迅速擴散開來，眨眼的功夫，他上半身的薄冰就一點點化開，胸口、手臂、頭都有了知覺。
一進入身體就佔據了氣海的冰髓似乎受到了挑釁，江小禾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它的怒意，一股強烈的寒意猛的自氣海周圍擴散開來。
血珠不甘示弱，炙烤一般的炎熱也開始朝四周擴散。
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江小禾此時算是深切的體會到了！
腰以上地地方，熱的如同置身岩漿，身上的肉都快要烤熟了，腰以下則是如同置身冰窟，身體完全結成冰塊。
更要命的是，在兩股力量的交界處：腰部，似有一火、一冰兩條巨龍在決鬥。
江小禾說不出來此時的自己正在經歷著一種怎樣的痛苦與折磨，若非要用一個詞來說，那就是：生不如死。
真正的生不如死！
腹部的每一寸血肉時時刻刻都在經受著冷熱兩個極端，上一刻還冰天雪地，下一刻便是火海岩漿，不大的腹部如同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猛烈的碰撞。
額頭的汗水瓢潑一般的往下落，然而還未著地，就已經成了一粒粒冰珠。
他想要暈過去，但卻發現此刻自己的感官無比的清醒，甚至比往日里還要敏感幾倍。
萬年冰髓與血珠經過數十次，上百次的撞擊之後開始慢慢消停下來。
彼此的實力不分伯仲，誰也奈何不了誰，不約而同的選擇暫時休養生息。
江小禾準備進入帝威塔請宮姨幫忙看看，神識一動，正準備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依舊停留在甬道中。
「宮姨，這是怎麼了？」
江小禾急了，在這個陌生的甬道，帝威塔是他賴以生存的空間，若進不去，他不確定自己能堅持多長時間。
「冰髓掌控著你一半的身體，它不會讓你進來的。」
宮姨話音剛落，江小禾渾身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甬道內突然颳起了一陣寒風，眨眼的功夫就化作一個三丈高的龍捲鑽入江小禾的氣海之中。
「糟了。」
江小禾心頭暗道一聲，果然，原本偃旗息鼓的冰髓吸了這股寒意之後，很快重振旗鼓，再次化作一條冰龍撞向血珠的地盤。
冰龍來勢洶洶，一鼓作氣，頗有幾分大殺四方的氣勢。血珠沒有補充，只得一步退，步步退，眼看著要退到胸口了。
「宮姨，找火屬性的靈藥，快點。」
江小禾急的滿頭大汗，一旦臟腑被佔據，後果不堪設想。
宮姨聞言，立刻行動起來，同時不由暗嘆一聲，關鍵時刻，自己竟還沒有小禾穩重。
江小禾心神微動，大把的淡紅色晶石出現在眼前，不等他有所動作，胸口處便傳出一陣強悍的吸力，淡紅色的晶石化作一股股紅芒鑽入江小禾體內，血珠立刻精神抖擻，化作一條紅色巨龍與冰龍大戰。
「這是什麼東西？」
江小禾強迫自己分散點注意力，因為他實在是太痛苦了！
「火元石，自靈脈礦上的火山中采出來的。」宮姨隨口解釋一句，手中的動作更快了。
冰龍不甘示弱，一股股冰寒之氣從甬道兩邊急速湧來鑽入江小禾體內與火龍對抗。
火龍則飛速吸收著淡紅色的晶石壯大自己，一時間雙方竟在江小禾體內大打出手，大有一股魚死網破的架勢。
只可憐江小禾這個主人變成了旁觀者，除了一股股昏天黑地的寒冷和鋪天蓋地的炙烤之外，再無其它感覺。
此刻的他，根本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冷還是熱，只是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冷，但又沒有一個地方不熱。
身體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截骨頭無時無刻不在被烈火焚燒，又無時無刻不在被寒冰侵襲。
漸漸的，江小禾的雙眼開始迷離，他的腦海一片空白，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向上飄。
腦海中昏昏沉沉，眼前幽幽暗暗，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濛濛的，他好想要睡上一覺。
「小禾，小禾……」
耳邊隱隱約約的傳來宮姨溫柔的聲音，江小禾無意識的擺擺手低低說道：
「母親，讓我睡一會兒吧。」
宮姨一見江小禾的神魂飄出體內，只嚇得面無血色，毫不猶豫地一掌拍向自己的胸脯，一截青翠欲滴的，手掌長短的樹榦自胸腔飄出來。
這樹榦一出現，江小禾體內的冰龍和火龍竟同時探出腦袋咬向樹榦。
與此同時，甬道口響起了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小嵐嵐，不可！」
然而，太遲了！
自進入江小禾體內就一直做對的冰龍與火龍這時候卻是異常的團結，瞬間就把這樹榦拉進身體。
江小禾此時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識，只任由體內的兩股力量擺布自己。
「轟隆隆，轟隆隆。」
這樹榦入體的瞬間，萬里晴空突然雷霆轟鳴，烏雲蓋頂，平靜的海面上狂風大作，巨浪翻滾，只三五個呼吸的功夫，一個百丈的龍吸水就連接天海。
密密麻麻的雷電在烏雲中亂竄，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
一股磅礴的生機自樹榦湧入江小禾體內，昏迷不醒的江小禾眼皮微微顫動一下，感覺渾身多了幾分力氣。
「咔嚓」。
一道透亮的，幾乎照亮半邊天際的閃電突然撕裂雲層，竄入那連接天海的龍吸水，緊接著便是雷聲大作，閃電肆虐，徹底將這片海域籠罩。
「卧槽！」
剛剛睜開眼睛的江小禾一見密密麻麻的雷電朝自己劈下，只嚇得亡魂皆冒，驚駭欲絕。
天雷之威，如何的威攝天下；天雷之快，如何的風馳電掣，江小禾不是第一次領教，但無論哪一次都讓他膽戰心驚，那種恐懼深入骨髓，籠罩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完了，這下要徹底交代在這兒了。」
江小禾心頭暗嘆一聲，在這浩浩蕩蕩的天威下之，他無法為自己找到任何一絲生機。
「江老頭，若能再見你一面，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咔嚓」，一道清脆的聲音自耳旁響起，想象中得那種渾身被擊中的疼痛及帶著電顫的感覺並沒有出現。
江小禾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只見他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晶瑩的圓盤擋下雷電。
這圓盤生的很是怪異，一半是淡紅色，一半是透明晶瑩得冰色，每一半都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如同兩條首尾相連的魚兒。
只是，中間鑲接的地方，有一條綠色的長線，仔細一看，倒像是那綠色絲線把這兩條魚兒連在一起的。
胳膊粗細的銀雷劈在這圓盤之上，圓盤上如同長了一張大嘴，將這些雷電盡數吸收。
「轟隆隆，轟隆隆。」
數道雷霆再次劈下，再次沒入圓盤中消失無蹤江。
小禾可以清晰得看到，隨著這幾道雷電的注入，連接兩條魚兒的那條綠線化作一縷縷綠意融入兩邊的小魚之中。
不等江小禾有所反應，圓盤化作一道灰濛濛的光直接進入腹下氣海，江小禾知道，不管怎麼樣，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一進帝威塔，他的心臟卻是猛地一縮，頭皮都要炸開：
帝威塔內，竟然有個紅袍男子，他的懷中，是昏迷不醒的宮姨。
「你是什麼人，你把宮姨怎麼了？」
「說話的時候動點腦子，能控制先天道氣嗎？」
龍鴻淵瞥了江小禾一眼，沉聲問了一句。
江小禾很快冷靜過來，對方既然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塔中，若真想對自己不利，自己能防的了嗎？
「先天道氣？」
「就是那陰陽盤的力量，試著給小嵐嵐身體內輸入一些。」
江小禾立刻凝神靜氣，感受到存儲元力的氣海之中正漂浮著一個紅白分明的圓盤，圓盤上散發著一股奇特的氣息。
他試著分出一縷神識慢慢引導，一股灰濛濛的氣息緩緩湧入宮姨體內。
小半個時辰之後，江小禾感覺那圓盤再無一絲氣息散出，這才停了下來。
「前輩，夠了嗎？」
龍鴻淵沒有說話，直接大袖一甩。江小禾感覺眼前一花，定睛看去，人就已經出現在一片沙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