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非洲雄獅

冬日的太陽向來溫和喜人，特別是在連續的雨雪天氣后，久違的感覺總能帶來欣喜。尚小飛在絨絨的陽光中蘇醒，發現金燦燦的光芒竟然罩住了大半張床鋪，眯眼看向床頭鬧鐘：12:40，他詫異地睜大眼，又看了遍手機，準確無誤！竟然睡了這麼久！掀被起身時，感覺眼睛都睜不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昨晚連窗帘都忘了拉。

想到昨晚，腦中即刻浮現出那張蒼白而絕美的臉，鼻尖也似乎縈繞著若有若無的幽香。他煩躁地雙手插進頭髮胡亂撥弄，妄圖甩掉這莫名其妙的聯想，然而。。。傳送帶旁，女孩秀髮飄揚的一幕，愈發清晰。

「啪！」杯子亦或碗碟碎裂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顧不上整理床鋪，便沖了出去，「姑奶奶你幹嘛呢？」

尚小璃一臉無辜地看向他，「我想換張碟，不小心帶到了你的茶杯。。。哥，我不是故意的。」聲音越來越輕，水潤潤的眼中波光閃耀，幾分愧疚，幾分委屈。

「。。。」尚小飛心底驀地一軟，無聲苦笑，自己意志不堅定，讓人輕易擾了心扉，沖她發什麼火。「小心划手，一會兒我來收拾。」話音未落便進了浴室。

他每天起床，都會沖澡，若哪天趕時間，來不及，則一整天都會不在狀態。之前，無論心情如何複雜，溫熱的水沖在身上的一刻，便慢慢開始平靜。然而，今天顯然是個例外。。。

出來時，發現小璃已將滿地狼藉收拾完畢，見到他，笑著舉起雙手來回擺動，彷彿在說：看吧，沒事！他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坐下同她一起看電視。

「今天休息？」

「嗯！」他解開一袋未開封的吐司麵包吃，眼睛一直盯著屏幕，「這是。。。紀錄片？」

「嗯，臨床系的教學片，外面可買不到。我纏了影音室崔教授一個多月，犧牲時間，餓扁錢包換來的。你是不知道這套帶子有多火，全院幾萬號人排著隊等呢！」小璃獻寶似的將片子往回調，「這是美國的一位援非記者拍的，記錄國際醫療隊，在肯亞內戰期間的工作和生活。」

畫面重回開頭，一張張白衣天使的藍底證件照依次排開，小璃指著為首的一個道：「領隊LEO，中國人，醫學、理學雙博士，當時還不到25歲，是所有醫生中最年輕的。初到時，老外們以為他是被派來充數的，根本沒放在眼裡。結果不到一個月，便被他出眾的醫術，和領導力征服，紛紛拜倒。當地人給他起了個響亮的綽號，翻譯過來就是『非洲雄獅』！」

「『非洲雄獅』LEO。。。」尚小飛輕撫著下巴，若有所思。昨晚，他剛跟陳炫『老公』LEO通過電話，那冰冷的男音言猶在耳：我在外地，不方便！麻煩將她送到二院，我會跟急診科主任打招呼。

「別跟我說你是這科、那科，對其他不清楚不熟悉，大五時就都已輪轉過，在我這，每個人都必須是全科醫生！」男子神色冷峻，身材清瘦，站在一堆膀大腰粗的外國人中，單薄得可憐。可那語氣，那氣勢，讓人不由自主仰望。他的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用力鼓掌，眼中的崇拜，敬仰不言而喻。

電視中的聲音，與印象中的結合，縱然情緒不同，音色卻毫無差別。想到昨晚掛電話時，他忍無可忍地罵了一句『垃圾』，嘴角扯起一抹譏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覺得這世界挺小的。我昨晚才見過他老婆，現在又以這種方式認識他。。。」

「怎麼可能！」小璃瞬間炸毛，「知道醫學生有多辛苦嗎？知道他們每天要看多少書，做多少實驗嗎？臨床的學長學姐，恨不能24小時泡在實驗室！那些專業書，本本都比牛津字典還重！壓力大得吃飯、上廁所都是爭分奪秒，只恨一天沒有48小時。」

尚小飛愣愣地看著口沫橫飛，滿臉通紅的妹妹，「這和我說的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剛剛有認真聽我說話嗎？LEO紀不到25就是雙博士了，我看過他生平，16歲進英國皇家醫學院，是神外權威Jeson教授的關門弟子。醫科本碩博連讀，通常需要八到九年，他只花了六年，就修到了醫學博士，又用了兩年，獲得心理學博士學位。中間還要實習輪轉，之後又去非洲，一呆就是兩年，他今年也不過28！傻子也該知道，他有多忙，哪有時間戀愛、結婚！」

「時間嘛，擠擠總是有的。。。」眼見小璃吃人的目光，尚小飛擰眉道，「你為什麼這麼激動？」

「。。。」尚小璃羞得耳朵都紅了，輕聲道，「他回國了，在二院任神外主任。我開春便實習，也在二院，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共事。他可是全院女生的男神。」

這小女兒情態，與剛剛判若兩人，尚小飛眉心擰得更緊，「尚小璃，你只是個護士，和醫生未免差太多。。。」

「護士怎麼了，護士會的，醫生還不一定會呢！」

「人家腦袋都會開，是不會扎針，還是不會換藥？」

「。。。」

「還有，死了的人才叫生平，你說的，那叫履歷！」

「哥！」尚小璃牙都快咬碎了。

「沒事還是多讀點書吧，別跟個花痴似的，成天想些有的沒的。這不是偶像劇，是專業紀錄片，你看不懂，就別浪費資源。」尚小飛再次揉揉她的頭，起身就走，沒走幾步又停下，「樓下粥鋪開門了嗎？」

「開啦！我昨天還吃呢，怎麼了？」

「沒事，喝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