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分手

時間還早，尚小飛讓陳炫接著睡，自己則穿戴整齊出門。他一直都有晨練的習慣，但今天早起卻不是為了鍛煉。在樓梯間碰到楚天時，他笑得有點尷尬，「教練早！」

「嗯！」楚天沉著臉點頭，「你多久沒回宿舍了？」

「沒……多久……」

「沒多久是多久？」

「教練！」尚小飛趕忙求饒，「今晚就回行不，您別這樣，有意見沖我來，千萬別找小炫，她臉皮薄……」

「您？」楚天點了支煙，深吸一口，若有所思，「第一次聽你這麼稱呼我，還是剛入隊那會兒，轉眼八年，大男孩變成男人了！戀愛這種事，過來人都懂，可你住這兒，確定不是為了早出晚歸方便？說白了，運動員拼的是成績，吃的是青春飯，體能巔峰就那麼幾年，出成績也就那麼幾年，你是個明白人，知道我在說什麼……潛規則，暗箱操作，哪都免不了，別糊塗，更別把自己搭進去。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就跟自己孩子一樣，有困難就說，只要不觸碰底線，什麼都能商量！」

尚小飛難得一臉嚴肅，沉吟良久，「謝謝！既然看著我長大，就該清楚我性格，放心，不會讓你為難。」

楚天掐了煙，「但願！記住我說的，別把自己毀了……」

冬日清晨，太陽尚未升起，空氣寒冷乾燥，尚小飛獨自在樓道站了很久，最後轉身離開，空曠的樓道里回蕩著蹬蹬蹬的腳步聲，很快又歸於平靜。

紫蘭苑2301

連續一周都是艷陽天，小璃抱膝坐在飄窗上，看著樓下公園蹦蹦跳跳的孩子，還有扎堆聊天的老人。客廳的歡聲笑語不時傳進主卧，兩相夾擊，再暖的陽光也溫暖不了逐漸冰冷的心，她無聲嘆氣，將頭枕在膝上。

那天過後，葉瀾對她的態度就變了，變得疏離而又防備。她們不再一起看電視，一起聊天，連出門買菜都是一前一後。起先，她並未在意，以為她只是窘迫、不好意思，畢竟，發病時的模樣實在有點難看。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情況越來越糟，三天前，紀涯帶回一個叫霍嫻的女孩，二十年前，兩家住對門，後來因為搬家斷了聯繫，典型的青梅竹馬。霍嫻今年二十六，加州理工大學博士，剛回國正找房子住，一切剛好，葉瀾自然將她留下，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於是，在這裡她完完全全成了多餘。

眼淚打濕牛仔褲，她胡亂擦了擦，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尚小飛的號碼被設置在首位。小時候，芝麻綠豆大的事，都要找哥哥，無話不談，如今卻是一句話都不敢對他說，接電話也是報喜不報憂的打發。尚崢嶸的號碼排在第二，爸爸工作很忙，可是最疼她，當公主一樣寵。二十年來，被這兩個男人捧在手心，若是讓他們知道她如今的境況，估計得瘋。再往下是媽媽……她一個個往下翻，滿心委屈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訴說的人。

看到陳炫號碼時，驟然頓住，是她幫助她回來，也是她說「如果某天，發現所愛之人變心，會毫不猶豫離開」剛烈、漂亮，讓她羨慕到發狂的女人！當初她離開這裡時，是什麼心情？擦乾眼淚，跳下飄窗，毅然拉開衣帽間門。

接到陳炫電話時，賈泓鄴正與幾位紅顏把酒言歡，包間很鬧，他揚揚手機，推開依偎在懷裡的美女，出門后才滑動接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林妹妹竟然主動找我！」

陳炫順坡下驢，「賈哥哥在哪呢，見個面唄！」

「行啊！豪門盛鼎2103，到前台報我名字。」

「知道了！」

見小璃拉著行李箱出來，葉瀾面色一沉，卻沒有動作，霍嫻急忙起身拉住她，「你這是要去哪？」

「回家！」既然人家不珍惜，她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喜歡不能當飯吃，父母將她養這麼大，不是隨意讓人糟踐的，繼續賴在這裡，她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啊？紀涯知道嗎？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哎！」

霍嫻剛拿出手機，就被小璃搶過扔到沙發上，「我是犯人嗎？回家還要報備！再說，我沒他電話，咱們倆的事，需要你這個外人傳來傳去！」

「……」霍嫻滿臉尷尬，她雖然只在這住了幾天，和小璃也不熟。可她看得出，她一直很努力的討好葉瀾，對紀涯更是俯首帖耳，在這個家，可謂任勞任怨，毫無自我，加上學歷不高，工作一般，長相普通，她很自然地將小璃當成了這裡的附屬，離開就活不下去那種。萬萬沒想到，她還有如此剛烈的一面，這讓她怎麼下台。

葉瀾盯著落在腿邊的手機，嘆氣道，「走吧，都走！老紀家沒福氣，怨不得人！」

小璃輕咬下唇，未做絲毫停留，甚至沒朝沙發方向看一眼，關門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到底誰沒福氣，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對她？她真的很討厭自己，都這樣了，還不敢撕破臉問清楚，期待什麼，又有什麼好期待的。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區，招手攔車，她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尾隨的雷克薩斯。

計程車平穩駛入學府花苑，紀涯輕踩剎車，緩緩靠邊。搖車窗、熄火、點煙一氣呵成，煙氣入肺，短時間的不適應令他咳了幾聲。他甚少抽煙，只在加班熬夜時偶然抽根提神，如今，短短几天，已經抽掉三包！

一輛高爾夫快速駛進小區，錯車時，駕駛室里熟悉的側顏，讓他精神一振，黑眸暗斂，他飛快掐滅煙頭，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