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鋱雷.加
「嘰嘰!」
最後的幾隻鳥兒穿過森林留下一片輕鳴,他跟著牢車在後面走著。
「你……」
「怎麼了?難道不能和你說會兒話嗎?」
「啊?不…不是的!我……我……說,說話不好……」
「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天堂問起他。
「……鋱雷.加……我,我叫鋱雷.加。」
「特林加?特林加……加…加…『加特林』!哈哈哈哈~加特林,你媽媽給你起名字的時候有考慮過你的感受嗎?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唉呦~我的肚子。」
「……是……是鋱雷.加。我…我沒什麼文化……不過自己的名字還是會寫的。就…就這樣……」他的手指在欄杆柱上一筆一劃地畫著。
「……鋱…雷…加……原來是這個鋱啊!」
「嗯,你…你可以叫我鋱雷?」
「噗呲~『特雷』?確實挺雷!」
「…………」
不單是特雷.加,就連安娜和卡卡也不知道天堂的笑點究竟何來?此畫面略顯尷尬。
「行了行了,不開玩笑了。認識我吧,我叫天堂……」
「愛!」他搶著說,滿臉欣慰,之後跟著車隊再不出一聲。
「額~對。好聽吧!我媽媽給我起的,所有人都喜歡這個名字。」
「好…好聽。很好聽。」
「是吧!我就知道。那你呢?你的名字是你父親起的還是母親起的?」
(!!!)
鋱雷.加明顯停頓一下,斂容正色,灰沉沉的。突如其來的安靜好像是戳到了他什麼心事,語氣有些沉重。
「我…我沒有父母,這名字是…是收養我的神父給起的。」
(驚!)「怎麼會?鋱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沒有說下去,也不敢說下去。這樣的事是不能多言的,因為會觸及一個人底線,傷一個人的心。安靜的看著鋱雷,他不說話,跟著走著。天堂發現了,鋱雷真的與別人不一樣。此時此刻他失去了那股勁兒,性格也比較沉穩,真是與那碩大的身軀背道而馳。也許當初他對我們的那種凶樣兒也是裝出來的,他的脾氣絕不適合生氣。就是一個純純正正的憨直大塊頭。
因為他的口吃,再加上本身就不擅長交際,在不經意間變身成為了話題終結者。氣氛有些壓抑,「早知道不和他聊這些了。」他想。側頭看看天堂:坐著,滿眼低茫。
「沒…沒事的!自…自我記事起我…我就沒見過他們,對…對他們一無所知也…也就沒什麼感情。」
「跟我說說吧!你的神父。」
(也算是把話題拉回正軌了。)
「他是一個好人,收養了許多…許多孩子,對我們很…很好,還…還給我們起名字,給…給飯吃,教…教我們寫…寫字,唱歌……」天堂聽的很認真。
「他真好,下次也讓我見見吧。」
「……」他又哽咽了。
「怎麼了嗎?」
「他…他不在了!死了!」
(!)「什麼?怎麼回事!」他吃了一驚。
「因為大…大火、軍隊…士兵和殺戮。突然就…就闖進來,神父上前去請求,也…也被殺害了。除…除了我和幾個人出去買…買東西,等…等回來后就…就……剩下的都死了。我…我不想再…在看到那樣畫面,所…所以我投奔…投奔了賞金閣,我也是那…那回,變…變成了口吃的。」
「…………」
天堂默不作聲,這句話改變了他曾經的想法。他又怎會知道鋱雷.加還有這樣的遭遇。儘管他本來可以看穿他的心靈,但在這番交談中天堂忘了自己。人格驅使他絕不能這麼做,甚至是已經忘了他本來的目的。
(我意識到我做錯了什麼。我曾試圖在這樣一個老實人的心靈上玩套路,這是比槍殺一隻天使還要罪孽深重的。我錯了!以至於我現在仍然在譴責我的過錯。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到現在我才敢發自內心地正視他的面容。)
鋱雷很強壯,肌肉塊塊分明。突兀的海拔大約高天堂一半之多。龐然大物一詞用在他的身上真不為過,感覺他長得比安格列還要結實,也許他們這一隊的人都是這樣。他也是相對帥的,立體的五官透露出憨厚的樣子,和著一個別樣的髮型。五大三粗也挺踏實。從上到下穿了一身灰黑,胳膊上紋著「鬼魅獵鐮蛇」得圖案。
「如果還有下次,那請你帶我去看看你的童年,行嗎?」天堂親切地說。
「行…行,沒…沒問題,一…一定會有下次的…」鋱雷的眼睛里閃出激動和欣喜。
「呵呵!現在被抓的又不是你。」他撅起小嘴吐槽。
「你…你放心,閣…閣主們是不會難…難為你的。」
「我是說安娜和卡卡。」
「閣主們只會進…進行利益交易。組織內明確紀律規…規定,除非特…特殊情況或…或是特許,否則不能…殺生。賞金閣並…並非是外人嘴…嘴裡的十惡不赦,只…只認金幣不…不認人的凶…凶煞。」
「但願吧……」
(鋱雷.加看著他,像是明白些事。)
提及他倆,天堂才剛在意到,把頭扭過去看,我去!沒把他嚇一跳:這倆人正兇狠狠地瞅著他,尤其是安娜,那眼神盯得發毛,急切中恨不得把你給吃了。緊握拳頭,感覺馬上就要掄過來。這使得天堂的尷尬癌又犯了。突然想到他的正事:「呀!魔杖還沒到手呢!我忘了!」天堂有些左右為難。一方面這關係到安娜和卡卡的性命之憂,另一方面他真的不想再騙鋱雷.加了。「怎麼辦?到底怎麼辦?」他焦愁著。善惡天使跳到肩膀上:先是互相爭執,接著就打的不可開交。卡卡早已做好準備,只要讓鋱雷背對它,就能以瞬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魔杖搞到手。這個意思卡卡用眼神也不知道傳遞了幾十遍,天堂算是明白了。但,但這……作為天秤,最害怕的就是遇到這種問題了。要權衡利弊,哪怕一方有一絲的感情上的觸動都是致命的:擊穿那顆苛求平衡的心。所以遇到這種問題最大最好,也是最適合他的做法就是:實事求是。
天堂終是邁出了這一步。他扶著欄杆想要站起來,後背撐著最左端的木柱,一點一點支起右腿。
「你…你真的…沒…沒問題嗎?要…要不再…再坐一會兒。」鋱雷.加慌張問到,並隨他的動向也跟著轉動身子,背對向卡卡。機會來了!一切就緒、整裝待發,就差小愛的信號。他已經想好,天堂真摯地看著他的眼睛,輕輕說道:「對,對不起。」
(鋱雷.加:驚!!!)
(安娜:驚!「天堂你說什麼?」)
(卡卡:驚!「小愛,你怎麼了?」)
簡單三個字打破常規。「對不起。我不想再騙你了。鋱雷.加,其實我……」
「天堂.愛,你給本小姐住口!!!」安娜喊破一嗓子,站起來氣憤地喘著粗氣,打住了他。因為她猜出了天堂接下來的話,所以第一時間阻止,她完全沒想到將會是這個結局。安娜也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說真的她也不想欺騙鋱雷.加,可這畢竟關係到她的存亡啊。如若再讓天堂說下去那結果可想而知。會給嗎?不會說不定還附加上一個欲逃之罪。如此那希望就真的變成渺茫,渺茫變成絕望了。安娜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你要幹什麼?」
「…………」安娜不說話,就站在那兒,一臉嚴肅。
天堂也了解到她的意思。最後還是成為了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了。希望能夠改變局面才希望能多做,誰能想最後都化成了泡沫。天秤向一邊傾倒,他的行為傷害了安娜的心同時也傷害了自己。他讓她失望了,往深里想:行動讓她選擇了這個男人而背叛了安娜。可能只是神經大條,不過也合情合理。精神折磨往往比肉體衝擊來的更可怕,例如天堂正處在懺悔自責當中,不能自拔。
「閉…閉嘴。老實點。聽…聽見沒有!」
「放本小姐出去。立刻!馬上!」
「不…不可能,別做夢了。老…老實待…待著,明…明早就到了。」
沿路上的水面稍稍擴大,植被變得稀疏,可清晰數出灌木叢后的幾根蕭條樹榦。石塊兒相繼增多,平坦的土路上也變得顛簸,顏色單一,一片花白,幾十米后也已經消無。
車隊忽然停住,車隊前跑來一個探路員。
「報告副隊,車隊馬上要到分岔口處,請指示。」
「哈哈哈哈,很好!」安格列嘚瑟道:「看來這次能提前回去交差了。所有人動作都給老子麻利點兒,前面就是鵝卵石道了,看好貨物,要是敢被磕壞一處老子就挖下你們的眼睛當玻璃球彈。打起精神勁兒,等到家后答應你們的梅子酒一滴不差管夠,全給你們,讓你們喝個痛快,聽到沒有!」
「是,謝謝副隊長!」全員高嚷,真是振奮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