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噩夢
見著王胖子，我心裡就來氣，本來是不想理他的，可張老二卻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後來我才知道，干我們這行的，不能太意氣用事。
既然答應了，那收拾好東西就出發了，等我們趕到蘆葦盪的時候，看到岸邊就已經稀稀疏疏的站著幾個村民，都是村裡幹部，村裡發生了這等事，自然過來瞧瞧情況。
找來目擊村民帶路，我們就划船進了蘆葦盪。
由於蘆葦盪水面面積比較小，進不來撈屍船，只能划小船進來，一路劃了好幾分鐘，才進了蘆葦深處。
由於是第一次撈屍，我的心裡特別緊張，雖說現在天還明亮，也有張老二坐鎮，可這一眼望不盡的蘆葦，也讓人瘮得慌。
根據目擊村民的指點，沒過多久就找到了王敏的屍體。
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堆枯枝爛葉上，一棚黑漆漆的頭髮鋪在腦後，身上穿得白色寸衫早已被水衝到一旁，露出白花花的肉來。
因為發現得早，屍體還沒怎麼被泡發，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還好，屍體是仰面朝天的，死得很安詳。
既然是仰面朝天的，那就證明沒有後顧之憂，我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張老二給我說過，一般來說浮在水上的屍體講究「男俯女仰」，意思就是在水裡的屍體，有一個定律，男的屍體是要俯身向下，而女的屍體則是仰面朝天，這是男女之間生理結構的原因。
而如果倒回來變成「男仰女俯」，那就證明屍體有怨氣，不能撈，誰撈誰倒霉。來之前，我就是擔心王敏生前太過可憐，死後心生怨念，那可就不好辦了。
「沒事，下去吧，正好練練膽」張老二見沒事在船頭點了根煙說道。
「這……」聽見張老二的話，我急忙反駁道：「下次吧，我這初來乍到的，什麼也不懂，萬一下去觸犯了什麼禁忌那可怎麼辦啊」
「你這小子，這幾天我可沒少教你啊，你看她也死得很安詳，沒什麼問題，按照我平時說的，趕快去」
「好……好吧！」
我想想也是，反正以後總有一天要和屍體發生親密接觸，這次的確是個練膽子的好機會。
撈屍人不同於打撈公司，打撈公司一般都是藉助外物，或者打撈工具進行打撈，但那樣打撈出的屍體都是不完整的。
屍體在水裡待久了，就會被泡得發漲，一不小心就會弄得四肢殘缺，到時候得罪了主人不說，哪還好意思要錢。
見我答應之後，張老二丟掉手中的煙，迅速從船艙內拿出一隻大公雞，割了喉嚨，把血灑在水裡，而我則是脫下上衣，拿著勾屍繩慢慢悠悠的下了水。
張老二說過，撈屍人是黃河大王給賞的飯碗，也只有他點頭了，我們撈屍人才有飯吃，所以每次出行撈屍，都要給黃河大王宰上一隻大公雞，以示孝敬。
秋至來臨，河水比較涼，我剛下到水裡，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慢慢的游到王敏旁邊，先是在她右手中指綁了一根紅繩（分「男左女右」），代表我要替她收屍，我是主事人。
然後用屍魂鉤勾住她的手，張老二再從船上把她拉到船邊，抬到船上，因為我很緊張，也很小心，所以沒出任何差錯的就把她抬上了船。
張老二把已經死透了的大公雞收好，放進船艙，隨後拿出一塊白布，準備將屍體蓋住，因為屍體不能見光。
而就在張老二準備將白布蓋上時，我出於好奇，也是覺得王敏太過可憐，無意間掃了她一眼，眼角餘光居然看見了她好像在對我笑……
她這麼詭異一笑，我心裡立馬起了疙瘩。我們這裡有個說法就是不能盯著死人看，難道剛剛是我的錯覺？
「怎麼了？」張老二察覺到我的反應。
「她，她好像對我笑了」我忍不住說。
「啥？」張老二將白布蓋上：「亂講什麼，沒見過屍體，嚇傻了吧」
將屍體處理好之後，王胖子給了三千塊錢撈屍費，我就故意給他抬價說要五千，他說一個村的不是一直都只收三千嗎？為啥要他五千。
「誰和你是一個村的，趕緊給錢」我不悅的說道。
「這，老張，大家都是鄰村的，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麼收不好吧」
王胖子認為張老二會和他談交情，想從張老二那裡下手，誰知張老二搖搖頭，說屍體是我撈的，他不能說價，其實還真有這個一個規矩，不然我一開始也不會吃定王胖子。這下王胖子沒辦法，才灰不溜秋的給了我五千塊錢。
他這種人，我就該這麼收！
將屍體交給王胖子后，我們就划船回家了，第一次撈屍算是很順利，還坑了王胖子兩千塊錢，只是我總感覺剛才我看到的那一幕，太過詭異了。
晚上睡覺輾轉反側，一閉眼腦海里就會出現那個畫面，導致我整個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起得很晚，張老二也沒怪我，說第一次很正常，休息幾天就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慢慢恢復正常，儘管晚上睡覺還會出現那個畫面，但也算是堅持過來了。
此後幾天，由於節假日時間到來，黃河邊的遊客逐漸增多，許多由於婚姻，事業，意外失足等原因，屍體逐漸增多，張老二忙不過來，便叫我提前跟他繼續做。
這一天，我和他干到了晚上，很累，回到家裡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下去。
迷糊中，我不知道來了什麼地方，四周全是水，一望無際。我低頭一看，我此時居然站在張老二撈屍用的木筏上，這是在哪？
我找不到方向，像無頭蒼蠅一樣划著船想找到河岸，不知劃了多久，我感覺四肢都開始發酸脹痛，於是停下來休息。
剛停下來，我卻突然看見河裡有個人，不，是一具屍體，靜悄悄的躺在水裡。出於本能，我划船靠近，剛靠近，突然間，我整個人就呆住了，因為水中的屍體我居然認識。
這讓我嚇了一跳，王敏的屍體我不是已經撈過了嗎？怎麼回事？我瞪大眼睛盯著她看，想在仔細瞧清楚，卻發現真的是王敏。
不對！她好像又在對我笑，和那天一樣，很詭異的笑容！
我目光獃滯的看著他，神情恍惚，我不知道我現在在什麼地方，更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突然間一個浪花打在王敏的屍體上，她的屍體居然緩緩翻了過來，由仰面朝天變成了俯身朝下。
要出事兒！
我可能被這一幕給嚇到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卻盼到了身後的船欄，直接掉進了河裡，冰冷刺骨的水瞬間傳遍我的身體，我想爬上船來，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帶到河底。
就在我快喘不過氣來時。
呼！
猛然間，我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渾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回過神來，急忙跑進洗手間沖了個澡。
在洗手間，我想了很久，心中除了不可思議就是難以理解，平常做夢都是模糊的，醒來就記不清了，但剛才的那一幕太過真實了，很清晰，就好像是真的。
出了浴室，張老二就急匆匆的從門外進來，先是數落我怎麼起得那麼晚，然後才告訴我鄰村的王胖子昨天晚上死了。
當我聽到王胖子死了，心中萬分震驚，急忙問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上吊自殺的，明天出殯，大家也認識，你就替我去吧」
轟！這句話就像一道天雷打在我的身上，我現在很難不將兩件事結合在一起想，先是我的怪夢，再是王胖子上吊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