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梓瞳,我贏了。
大龍當天,嘯動五嶽三山!
那拳勢兇猛,躲無可躲,如真正的神龍臨塵,只是瞬息,那力在一丈之內,一旦身子被打中,定然是非死即傷!
一丈三米,拳人相碰,只是瞬息之間!
勝負已定!蘇長寧已躲無可躲!
大龍啼,春風至!
這一瞬間,蘇長寧眼中一切事物盡去,只剩下那如龍如火的一拳!
拳的軌跡,力量,勁力盡數在眼中呈現出來,從一根指頭到一個拳頭,再到一條臂膀,至最後,洪江整個人都顯化在蘇長寧眼中。
如同一隻奔騰的烈馬,而蘇長寧自己,此時就像是一隻猴子。
心猿意馬!
蘇長寧再度觸及到這個門檻,此時洪江便是意馬,龍馬相通,互生不息,而蘇長寧習練白猿通背,正對心猿,此時如果能避這一拳,正是心猿可動,意馬無功!
龍為王,猿為仙,古時楚王尋白猿,一言不合,彎弓搭箭,楚王善射,能斬虎殺蛟,卻被白猿一連接一十八箭,正是仙猿降龍王!
再言西遊記中,大聖舞棍,翻江攪海怒撼龍宮,猿猴如何不能降服心龍?!
猿可降龍!
蘇長寧手掌抬起,叩成龍爪,身子一低,只在千鈞一髮,正作老猿收拳之勢。
白猿接箭!
然這一次,卻並不為的阻擋這拳,蘇長寧身子猛地一拜,兩拳舞出,擦臂而過,迎上那塌天一炮!
兩腳猛沉,胯骨如鐵錨砸海,身如鋼鐵,不動如山!
砰!
明勁貫身,蘇長寧猛地站定,渾身上下遭那明勁貫體,連精氣神都開始紊亂。
兩臂已經被打回兩寸,那一瞬間有咔嚓之聲響起,顯然是骨骼已裂,但此時,那塌天炮·龍啼春卻是被蘇長寧硬接而下,十指狠狠叩住這一拳,如鐵鉗,似鋼絞,不動半分!
蘇長寧抬起頭,雙眸冰冷,而洪江則是呆在原地,再看下方,蘇長寧腳步真是動也沒有動作!
腳下生根,以身作避雷之針,卸去三分力量,但剩下七分卻完全憑自身力量硬抗了下來!
這根本不可能,一個人的樁法需要練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有這種威勢?!
洪江震駭,然而就在這時,他見到蘇長寧的目光,心中大喊不好,想要收拳,那拳頭卻被死死叩住,紋絲不動。
他渾身上下那一氣已經泄出,這一拳打出去他便沒了力道,此時站定無法借力,蘇長寧兩腳一踏,雙手捉住洪江的拳頭,狠狠一扭!
洪江那隻胳膊直接被震開,下一刻,蘇長寧已經一肘打了過來!
半身扭胯而至,如雷霆轟山,一膀落下,天柱也傾!
「鐵山靠!」
洪江大驚,然而蘇長寧已經結結實實撞在了他身上!
原本胸口中已經紊亂的氣血再度沸騰,洪江直接一個倒退,踉蹌七步,砰的靠在水泥牆上,一屁股跌坐在地,胸膛中氣息翻滾,他猛地咳嗽,又吐出血絲和唾液來。
蘇長寧站在原地,胸膛起伏,卻不呼吸,直至胸口九個起伏之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咳!」
蘇長寧這口氣吐出,連帶著噴出血沫,那龍啼春傷到了肺腑,確確實實被勁力貫穿,這拳頭剛猛無比,自己硬抗當真是勉強了。
兩臂的骨頭也裂了,蘇長寧心中思量,如果換作其他人,這一下怕不是要被直接打死,幸而自己日久練習樁法,腳踩大地,胯骨猛沉,這才卸去了部分力道。
雙臂微微顫抖,發出疼痛之感,蘇長寧沉吟,隨後想到了曾經那次,被唐青峰差點打死時,自己的骨骼也裂的不成樣子,幾乎全身上下都裂了碎了。
但最後依舊恢復了,而且恢復的速度極快,這都是那隻金色的鯉魚所帶來的神異。
蘇長寧不明白,那是夢還是什麼,如果是夢,為什麼能真實的影響到現實?如果不是夢,那自己也根本沒有見過什麼青衫道人,什麼金色鯉魚之類的。
老道人倒是見過一個,那就是蘇長寧名義上的師父漁相生。
一切的一切都起始於這個夢境,金色的鯉魚不斷躍起,想要飛過龍門,那青衫的道人雙眸陰陽黑白,笑盈盈的看著金色的鯉魚。
莫名的,居然有一種熟悉感,然而自己確實並沒有在現實見過這尊道人,平常生活中,自己也從沒有去過什麼道觀,直到遇到漁相生之前,可以說和道家都沒有半點關係。
都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然而這個夢境就是如此的古怪,不講道理。
蘇長寧不再思考這個問題,不論如何,終究是一場大夢罷了。
有些事情不能深入探究,因為根本得不出結果。
站立了一會,蘇長寧感覺到那股疼痛消退,於是抬起臂膀,舞動了兩下。
「還好...沒什麼大礙。」
蘇長寧這個舉動被洪江收入眼底,此時的他艱難的扶著牆站起來,目光死死的盯著蘇長寧,語氣波動:「你硬抗了我一招龍啼春,居然胳膊還能自如活動?」
「有什麼不行?」
蘇長寧舞動拳頭,忽然一甩,只聽一聲啪啦,那是鞭勁崩空!
「你....真的假的!」
洪江真的震驚了,但現在他沒有時間去深究蘇長寧的身子骨為何這麼強悍,他自己被蘇長寧的鐵山靠砸中,結結實實,現在是五臟六腑幾乎移位,氣血紊亂。
「洪江!」
一道女聲忽然響起來,這下洪江和蘇長寧都是一愣,而洪江則是暗道不好,再轉頭,果然是王梓瞳走出門來,獃獃的看著靠在牆角的洪江。
她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大腦當場一片空白,直接就跑過去,抓住洪江的胸口。
「別動,疼.....」
洪江苦笑,但聲音仍舊溫柔,而王梓瞳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她抹了抹眼淚,再看向蘇長寧,那秀美的臉蛋變得極為憤怒。
「你....你不是道士嗎,為什麼打人?」
她死死抓著洪江的衣服,身子貼著他,攙扶著他,好像稍稍離開一點就會失去她最寶貴的東西,此時那質問聲說出來,卻是讓蘇長寧呆愣在當場。
就像是自己成了惡徒一樣,蘇長寧就這樣看著他們二人,心中隱隱有了什麼觸動,面色變得有些尷尬起來,緩緩呼出一口氣去。
眾生有情,太上忘情。
一個愛你的人,同時也是你所愛的人。
王梓瞳不知道什麼武術行當,只知道是蘇長寧把她的男人打傷,那在她眼裡,蘇長寧自然就是惡徒,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善惡不過一眼觀,只道迷障已破,誰知前方還有鏡湖?
我等水中觀月,從不曾見過真容,俱都是大夢一場,雲起雲落終究是空。
蘇長寧呆愣原地,好半天,才緩緩回神,然這時候,在蘇長寧眼中,洪江與王梓瞳,已經化作一人。
人的情感是最大的力量,得之越多,失去時才會越痛苦,但同時更是一切力的源頭。
人若無情,必然無心,故要保心,則要忘情。
說透了依舊是心!
蘇長寧第二次體會這個道理,此時又有新的感悟。一人因另一人傷而悲,因勝而喜,心緒起伏,魂牽夢繞,正難降心猿意馬,但若是降了,則可當真聖。
洪江看見這場景,心中苦笑,對王梓瞳輕聲道:「別怕,我沒事,這只是練拳的之間切磋而已,只不過我輸......」
「我輸了。」
蘇長寧忽然開口,打斷了洪江的話,後者一愣,獃獃的看著他。
「哈哈哈,我輸了。」
蘇長寧指了指王梓瞳,笑起來:「拳腳無情,但人有情。你輸勢未曾輸人,我贏勢卻未曾贏人,拳為心發,人以情動。」
「這是心之所向,亦在拳理之中,她是你的心猿,你是她的意馬!」
「哈哈哈,恭賀,恭賀!若是日後你二人有緣結合,我必到場道聲大賀!」
蘇長寧說完,轉身便走,嘴角帶笑,那身影漸漸消失於門前。而洪江則是獃獃的靠在牆上,邊上王梓瞳攙扶著他的胳膊,心疼至極。
洪江轉過頭去,看著王梓瞳,愣了愣,忽然也笑起來。
「梓瞳,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