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怎麼因為坐獄出名了?
感覺眼淚的溫度有點高就是——
「和你有關的人,一個人我也不會讓她(他)好死。」無法釋懷的仇恨和殺念——
不管是你的家人親族,只要和你有關的人,我都會讓他們痛苦地死在你面前,但是哪怕無辜也沒有關係嗎?
哪怕無辜也無妨。
和殺戮哥布林又有什麼不同呢,和殺死那些地精又有什麼不一樣?腦海里不斷閃過殺死那些哥布林,殺死那些地精的畫面。不,沒有畫面,只是覺得它們都輪流一閃而過,黑乎乎的畫面,有濃重的黑影在上面。
這樣看來,似乎是造成的殺戮過多,導致自己心理有些異常了。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想到了這裡,只要一想到讓自己痛恨的人痛苦,明明知道那樣做會波及到無辜的人,沒有理由去傷害別的人吧?
或許不對......?為什麼變成或許不對了?難道不是根本不對嗎?
即便想通了這一切,想要殺死他的殺意還是源源不斷的湧上來。
他拿著匕首抵著我的喉嚨,拿出劍,就意味著他要殺死了自己了吧,若不是如此,何以至於把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呢。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報復?
恐怖的憎惡和憤怒湧上心頭、這或許是殺死那些哥布林、地精太多了——
憎惡憎惡憎惡憎惡——哪怕犧牲自己也好,也要讓他十倍百倍的生不如死。
難以遏制的殺意充斥著腦子,想要報復、想要報復、想要報復、想要他死、要他生不如死。
哪怕會被抓住,骨頭會被一寸一寸敲斷,被施以極刑,也要讓他們,讓和他們相關的所有人生不如死。
一個人也逃脫不了
眼淚不停地從眼睛里擠出來,刻骨銘心的殺意深深埋入了我的心裡。眼淚承載著漫長的殺意、仇恨。
那麼那時為何不管奧莉碧絲和其他人的處境,差點殺了那個匕首男。
原來即使造成他們死,也沒關係嗎?
可是、可是只有這股刻骨銘心的仇恨——
如果用憤怒驅趕恐懼的話,一味用憤怒作為行動的動力,憤怒和勇氣真的可以相提並論嗎?勇氣又是什麼,不禁感到無所謂。
憤怒會被更大的憤怒壓制,就自己了解,在獸人族裡面就有典型化憤怒為力量的狂戰士,它們還會藉助巫師的藥水,在戰場上化身成沒有理智的野獸,就憑自己的憤怒難道可以戰勝他們嗎?
那又如何?為什麼行不通?為什麼不殺了它們?
殺掉殺死它們啊——那就來看看誰的憤怒更勝一籌——原來如此,原來已經憤恨到這個地步了嗎?
明明奧莉碧絲是那麼好的女孩子,為什麼要那麼罵她,她是我們的Leader,是我們的隊長啊,為什麼要那麼說她?
我吸了吸鼻涕,從另一個客觀的角度來看待問題,正如裂牙男剛才所說的,他不會放過我們,那麼只要留在歐魯達納就免不了會遇上對方,所以必須要有人來了解這件事,而我們,除了我們自身這六個人以外,再沒有其他可藉助的,如果想要在歐魯達納繼續生存下去,就必須解決這個問題。要有人讓這些人不再會找我們的麻煩。所以就去儘力殺死這些人。這樣要受到什麼對待也都是自己的事。
如此一來,問題的答覆便得到了肯定,我或許必須去殺掉對方。那麼要等待出獄后他們的態度嗎?是要等他們對我們的態度是冷眼旁觀,還是主動上門再次挑釁嗎?
最後我給出的答案是不需要等了。就解決問題層面來看,這樣就很平和的結尾了,這樣與憤恨的關係不大,與殺人的衝動的關係也不大。
但是作為答覆的「不需要等」是憤怒和仇恨導致的。大約是因為我也不太想要活?但是不太想要活和痛苦的死是有區別的吧?
如果並不忌憚痛苦地死,那決定就已經選好了。
但是要怎麼去殺掉那些人,才能一直到最後都不被發現呢。
時間慢慢過去,時間讓我慢慢冷靜下來,或許這樣下去自己想殺他們的衝動就會被殺人的恐懼覆蓋,而消失吧。
今天的事,如果是自己一個人遇上會怎麼樣呢,要是一個人的話,肯定根本無法和他們對視吧,可能害怕到連逃跑都做不到,不管他們怎麼侮辱自己,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吧。
我也只是一個膽小的人而已,遇到這種人會選擇規避。
但是是大家一起遭遇,果然還是會覺得安心一些。不知道自己當初在達姆羅被巨大哥布林砍成重傷的時候,大家是怎麼把我從那抬回歐魯達納的,奧莉碧絲怎麼求她的導師救我的,也不知道九鳥他們當初是什麼心情,以至於他見到自己醒來都哭了。
我僅僅是我啊
不過為了別人,「為了別人」這件事可以嗎?我不是「全都是為了自己的人」嗎?
沒想到同一屆的義勇兵混混男天翔也會在其中。
不過就算是無比憤怒,也不能改變氣力不足的事實。就像隨著血液流光,一個人必定死亡。
我和琦孟、九鳥、馨宇桐、凌,和身為隊長的奧莉碧絲有著羈絆。願意為了他們而做。不過這真的是為他們嗎?或許只是找一個理由吧?
當擁有了足夠充分的理由,同時也考慮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依舊十分認同自己的理由,覺得十分充分,要去做一件事——
恐怖的憤恨還是殺戮報復的慾望,到底哪個更具上風,好像已經有點分辨不清楚了。
沉重的情緒,這樣對心臟不太好吧?
當看到那些衛兵什麼也不問,只是說「都是義勇兵,又有什麼好廢話的?」覺得有點好笑,好笑如果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該怎麼辦?如果是這樣,真是有夠絕望的。
我
我已經
我已經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好了——在這個世界上。
想到這裡眼淚又忍不住地流了出來,這次是因為令人流淚的絕望吧,沒關係的吧?反正又沒有人看見,想哭就哭吧,憋住又沒有必要,偶爾讓眼睛濕潤一下又沒有什麼關係。
躺在地上,冰涼的地板卻依舊無法讓腦子冷靜下來,只是地板一直傳來冰冷的感覺,無論身體暖了多久。
一直都只是一個軟弱的人而已。
躺在地上不知道這樣痛哭流涕了多久,覺得原來自己還不想睡覺,覺得有點困了,又經過應該是很長一段時間,才睡過去。
等一覺醒來,覺得自己現在處於牢房裡面的這件事才像是個夢。
該不會就這樣一直被關押吧?那樣根本別提出去報復了?該不會被直接處死吧?
我們僅僅擁有我們,所以必須去做這件事,不過如果奧莉碧絲他們受到報復該怎麼樣,那樣反而不是背道相馳了?
思考著出去以後應該要怎麼殺死他們,怎麼發現他們一個個的住所,在最好下手的時間殺死最多的人,恐怕很快會被這裡的衛兵調查到吧,所以可以的話,如果可以的話,能夠殺死他們所有人之後,還想能夠活著離開歐魯達納。
不過留有這一想法會不會不太妙,會不會讓自己動搖?
突然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衛兵來到我的房間前,隨著稀稀疏疏的聲音,鎖被打開了。
但在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還不算長的時間,不如說是比較短的時間內。或許在做這種準備,就算是漫長的時間也不會覺得難耐,就算再在這裡過去一天、兩天或許都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既然從這裡出去了、就已經做出了準備。
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治安所的樓梯下面,奧莉碧絲、九鳥、琦孟、馨宇桐、凌都已經在外面了啊,站在他們前面的是布蘭托尼?
粉紅色的頭髮,前面一小撮留起來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那撮頭髮前端的顏色變成了更深的粉紅色。身上穿著不知道什麼職業的白色套裝,裸露至極,只有右手戴著的白色袖套,還有一雙長筒的高跟鞋,是布蘭托尼無疑了。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反而是在晚上呢,還能看見一兩處點亮著燈火,頭上依舊是紅色的月亮和顏色各異的繁星。
「呦,這樣你們一行人就到齊了吧?」布蘭托尼叉著腰,輕鬆說道,「那麼現在先跟我回義勇兵所拿回你們的身份牌吧。」
當初被關押進來的時候,義勇兵的身份牌也被摘掉了。
「雷格你沒事吧?我們五個都被關押在同一個地方,但是你好像不在那一層。」九鳥說道。
「不知道,我被關地地方好像周圍都沒什麼人。」我回答道。
「反正沒事就好了。」馨宇桐看起來很開心,奧莉碧絲和凌也看著我微笑。
「我們被關多久?」我問琦孟道。
「差不多一整天,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我說你們啊,你們來歐魯達納多久了?」
「嗯?大概才一個月吧?」位置最靠近布蘭托尼的九鳥回答說道。
「才一個月,才一個月你們就惹下事件了,唉,現在的新人真是難帶。」布蘭托尼輕輕嘆了一口氣,
「明明受害者是我們啊,」九鳥不服地說道,我當然也是這麼想,「而且那群衛兵也太離譜了,什麼都不問就把我們關了起來。」
「在歐魯達納,那些軍團兵對義勇兵的都沒什麼好印象的,」布蘭托尼說道。
過了一會,他又繼續開口道:「我已經跟他們去說了,他們以後不會再來找你們麻煩了,這些人也就打算勒索一點錢財而已罷,也沒有真的想要傷害你們,所以,嗯——麻煩你們,這件事就此揭過吧。」
突然之間,一切的準備就被布蘭托尼這一句「我都解決了」給擊垮了。就好像又什麼東西轟然坍塌了一樣。
但是——
如此一來,他們那樣侮辱我們,把匕首架在我們的脖子上,這也能輕鬆的揭過去嗎?憑什麼?如果真被別人殺死,現在我們已經不會在這裡講這些。明明被威脅到了生命,沒有理由、完全沒有理由的。
已經無比微弱的憤恨縈繞在我的心臟旁。布蘭托尼......也是那種人而已。什麼那種人?說到頭來你自己也都說不清楚而已吧?不過我已經認定了他也只是那種人。
我們已經來到了義勇兵所外面,看見一個奇怪的雙馬尾女孩?只能說是女孩吧?在一支隊伍的前面,走起路來後面的雙馬尾一晃一晃的。
「噸、噸!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邊境軍義勇兵團赤月事務所!」話說回來噸噸是怎麼樣的聲音,那個雙馬尾女孩興高采烈地說道,「接下來一切事務都歸裡面的所長管理,我就走啦,你們不要太想我哦?——當然要好好想人家啊!」
說完那個女孩就飛快地遁走了。
突然布蘭托尼轉過身,大家也都停了下來,他看著我,是啊,明明確確地是正在看著我,冰冷的視線,冰冷的語氣:「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你以為你能殺的了誰?」
見我沒有回話,布蘭托尼就那樣盯了我一會,然後轉過頭繼續走了起來。
「我誰都沒想殺——」
剛開始說,又完全不想說了,已經完全不想再跟他說了。不過怎麼聲音有點哽咽呢?大概是之前激動的情緒現在突然又爆發出來了一點吧,所以聲音才會在顫抖。
是啊,我的確,的確誰都不想殺害,我們、
我們只是想要在這裡生活下去,僅僅如此而已。但是再跟他解釋是自己如何也不願意的,不想再開口廢話一個字,他不懂也罷,他,這種人就算是不理解也罷。我依舊會按自己的方式做事,就算沒有人理解也罷。
再跟他多廢話一句,是哪怕丟掉自己性命都不想做的事。
我們僅僅是想活下去而已,冒著生命的危險賺來的錢,殺死哥布林、殺死地精,獲得它們身上戰利品去換來的錢,到了歐魯達納還要被這群人搶走,明明已經是這麼難才得到的錢了——我們,或許只能說是我吧?——
僅僅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可是那些人,讓「活下去」都變得這麼困難了。
想到這,恐怖的恨意再次席捲全身,憤怒盈滿整個身體,把眼淚都逼了出來。恐怖的憤恨佔據了我的腦袋。
大家好像意識到我的情緒有些激動了。
「雷格他誰也沒有想殺,要被殺的是我們啊。」過了一會,九鳥說道。
琦孟突然冷冷地笑了一兩聲。馨宇桐突然抱住了我,害得我的眼淚差點流出來。
「......也是呢,畢竟義勇兵的名聲就是被那些人給搞壞的啊——」慢慢的,布蘭托尼說道,「以前也的確有這樣的事啊,義勇兵路過一個村莊,最後在夜裡東西全部被村民偷走,只有一個人活著回來了——那些留在村子里的人,究竟遭受了什麼樣的對待也無從得知。」
「那個、請問......」突然那些新人義勇兵中突然有這樣的聲音,看起來想要找到布蘭托尼了。
「麻煩在外面等等哦,我馬上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哦。」布蘭托尼說道,然後我們一起進到了義勇兵所裡面,還是那樣昏暗暗的,只有桌上的一盞油燈負責照明。
「但還是請你們堅強地活下去吧。」在找出那一大把代表身份牌,將其交到奧莉碧絲手上時,布蘭托尼說道。
······
因為在牢獄里睡過覺了,所以早上又出發去賽琳礦山回來了,到了雪莉酒館。
「嚯嚯,這不是奧莉碧絲嗎?這兩天都沒看見你們哦?」慎木今天看起來也是神采飛揚。
「欸,這兩天我們......」這兩天經歷了好多事,不如說是三天吧,的確不怎麼好說。
「沒事!我都了解了,你們跟克茲亞馬那伙人幹了起來了吧!真是年少有為啊!明明還是一些新手,就跟老一輩的義勇兵幹起來了啊!」慎木笑得眯起了眼睛。
「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九鳥無語地說道。
「你們這群傢伙——幹得太漂亮了!義勇兵這一行裡面看不慣他們的人多了去了,這次栽在你們手裡可好了!估計他們都沒臉在歐魯達納混下去了。」慎木一頭淡金色的頭髮,不如說有點偏向白色吧,眯起眼睛,完全看不見眼睛了哦?
突然隔桌的、看起來事義勇兵前輩的人向我們舉起了酒杯,他們就坐在桌子上,就這樣對我們舉起了酒杯哦,突然有點手足無措,說是手足不協調更好吧,我們也有些不適應地對他們喝酒,不過喝完之後,他們把酒杯凌空倒過來,好像是告訴我們喝完了......
誒,要一口氣喝完嗎?
只見九鳥是最應付自如地,他豪氣地喝完了酒,然後也那樣舉起酒杯給他們看。怎麼看都是一副「很上道」、「已經完全在其中」的樣子。只有他一個這麼來去自如哦?
「剛來一個月就蹲監獄了,我都還沒去過呢,真想吃吃裡面不花錢的地牢飯啊——你們現在也算是出名了!我敬你們一杯!」慎木興高采烈地說道,每天興緻都這麼高呢。
但是裡面根本沒有什麼飯菜供應啊。但是現在我們都沒有說。
「如果可以的話,奧莉碧絲小姐,我們可以喝交杯酒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