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哥布林與他人眼中的自己
巨大哥布林發出怪叫朝我們沖了過來。
我現在有時已經不會發出「戰吼」,還沒有到那種境況,對於我來說不到那種情況便無法發出戰吼。
我迎向巨大哥布林,讓它把我視作對手,同時眼神留意周邊,九鳥也在隨後趕上的哥布林接近的時機從堆疊的破爛石塊中出來,即使一下子到三隻哥布林的身後也沒有任何遲疑,一記「背面突刺」命中要害。
眼前這隻皮膚跟正常哥布林差不多是綠褐色的巨大哥布林高高舉起大劍,看起來這個動作算得上是熟練了,與常識中笨拙的動作不符,算得上快的一擊。
不過對方沒有把握好時機,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地接近上來吧,在巨大哥布林的巨劍落下之前我手中的重劍做到了抹開它喉管的一擊,緊隨之後的「嘭」的巨劍斬落到地面的聲音,巨大哥布林掙扎著倒在了地上。即使不憑藉這一擊我也有把握戰勝對方,在適當的時候迅速出手壓制的方法戰勝這種對手。更何況我感覺自己的力量已經和巨大哥布林相差不多。
凌從后發發出的箭矢精準無誤地射入哥布林的胸口,幾日不見凌的箭術一下子精進了許多,在這場戰鬥中就一個人解決掉了三隻哥布林。持著盾牌紮好腳步準備迎敵的琦孟也隨即卸下了準備。
馨宇桐一臉鬱悶的表情說道:「我連一個火球都沒放出來呢,就結束了?」
琦孟習慣地緊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像是說能這樣解決戰鬥好啊。
「把屍體搬到房子里去。」奧莉碧絲說道。
九鳥走進自己殺死的哥布林屍體,又看了看另外兩具哥布林的屍體,在後方還有一具哥布林屍體,因為疏於防備摘下頭盔的側邊腦袋上被箭矢貫穿。
「呀,凌的箭好准~這進步也太快了吧。」
「啊,本來我想射巨大哥布林來著,沒想陰差陽錯射到旁邊去了。」凌從戰鬥狀態中脫離出來,露出微弱的笑容說道。那這也太湊巧了,本來我們是以巨大哥布林為首選偷襲目標的。
搜刮好哥布林身上值錢的物品,我們把屍體藏進這片廢墟中唯一一棟還算完好的房子里,剛上門,屍體就消失在了視野里。
現在面臨戰鬥,有時候也不會變得過於緊張,有點習以為常的感覺。我隨腳把地上的血跡掩藏在沙土之下,不過之後砰砰從腦袋裡消失的心跳聲馬上反駁了我方才想法。
從疾風荒野回來后再次來到了達姆羅的東南舊城區,哥布林從這塊撤軍之後那些新一屆應該會活躍在這裡,我想起了之前向我打探情報的女生,不過也可能因為同一屆義勇兵死在這,他們還對這裡心懷餘悸,我們在達姆羅一早上都沒有遇見其他人。
說到底,當初痘痕男隊伍里的矮個子女在這裡死亡,和那段時間引起當地哥布林注意的我們也脫不了干係,發生過的事,我也不想忘記。
雖然有一段時間沒跟哥布林交手,但是明顯變得輕鬆了,輕鬆嗎?
前方傳來聲響,應該是哥布林發出的聲音。
在幾個巨大的石柱支撐著的廢墟裡面,這裡之前的建築應該相當宏偉吧,佔地部分類似一個圓,只見三隻哥布林正圍起來,從它們之間的縫隙中可以看出來,那個縮成一團抱頭忍受毆打的也是哥布林。
數量一共是四隻,可以解決的數目。
隨著嗚咽聲,這群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吵鬧聲會引起義勇兵注意的哥布林相繼失去了生命。
我瞥了一眼之前那隻受到馨宇桐火球衝擊而倒在一邊的哥布林,肉眼可見的焦黑映入眼帘,可以聞到與血混雜在一起烤熟的哥布林肉的味道,它身上的打扮就不像是擁有值錢物品。
即便如此,我還是提著劍,邁開步伐,率先朝它的屍體位置走了過去。
注意到了奧莉碧絲他們的視線,我從上俯視著這隻腳前的哥布林——
這隻哥布林的身形比其他同伴明顯要小上一圈,身上清晰可見的骨架的輪廓,完全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貌。它臉上和人類尺寸差不多的鼻子整個都被打歪了,用「軟趴趴地貼在臉上」形容也不為過。
之前發動攻擊時,馨宇桐的火球波及了這隻在中間受欺負的哥布林,因為本來就瞄準中間,所以說也很難不波及這隻哥布林,不過看它的樣子就不像有戰鬥能力,所以本也不是刻意瞄準它,之後我們也沒有管它。
除了身體一側的燒傷,其他傷都是被那幾隻哥布林打出來的吧。我注視著它,發現有清澈的水珠從它用手臂擋住的眼部,從眼角流出。似乎意識到不能假死矇混過去,它挪開手臂看了我一眼。不能從它現在一塌糊塗的臉上看出它是想活還是想快點結束,「反正回去也是受欺負」也不代表著它已經放棄了生命。
「怎麼了雷格?」搜刮完財物的九鳥首先靠了過來。
沒死。我答道
哥布林微微睜開眼睛,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又馬上因為害怕閉上了眼睛。沒想到一會的功夫大家都湊了過來。
「怎麼了?」、「這頭沒死呢。」、
馨宇桐開口道:「那麼也只能殺了吧。」
沒想到九鳥有點不爽地說道:「看著我幹什麼,話說每次都是我們動手,你也動手殺殺試吧?」
「你......」魔法師一時語塞,不過沒有因此而準備親手殺死哥布林,「誰在看你了?噁心死了好嗎?」
「覺得噁心你就親手殺殺試啊?」
「你腦子有毛病吧,我又沒說這個。」
我還以為九鳥會偏向果斷下手的一方。這種活也都是我在做啊,但是和之前又有點不同。這種時候九鳥迅速下手解決掉——我是這麼想的嗎?
「放了它吧,殺了也沒好處。」的確是我說道。也沒有開口非殺它不可。
因為也沒有地方可以埋藏屍體,最後我們徑直離開了這裡,那隻哥布林則在這之後慢吞吞地跑走了。
中午一起簡單吃過午飯後,我們又踏上了尋找哥布林的過程,琦孟也終於買了一頂頭盔,是和身上那套黃白相間的鎧甲顏色相搭的二手頭盔,樣式和材質都只能說是一般般,沒有過多的修飾,即便這樣也花了琦孟二十多錫巴。
下午的風明顯變大了,將裝備下的汗液吹乾了一些,十分涼爽,頭頂上也有雲頂積聚,但不是烏雲。天空就是如此廣闊的東西,有那麼一瞬間彷彿我們不是在地上掙扎求生一樣。
早上兩波哥布林的收穫只有7錫巴不到,就哥布林來說還算蠻豐厚的收穫了。
我們來到一個還算完好的二層樓附近,一般來說哥布林都會以這種地方作為哨點,在接近的過程中我們馬上就發現有東西在最上面活動,不過因為建築完好看不清裡面的構成,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敵人,最後我們選擇了繞道而行。
又在之後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對手,一個下午眼看就要過去的時候終於讓我們發現了躲在陰影里偷懶的傢伙。
一隻大膽地睡在牆後邊,另一隻卻鑽到倒塌的建築形成的空隙裡邊,不得不說後者聰明多了,這樣的話也給偷襲的我們造成了難度。九鳥蹲了下來,打算慢慢爬進去,琦孟在空隙的另一口守著,互相示意過後我們同時採取行動。我解決了那隻大意的哥布林。
「吱!嘰、嘰~!」然而同一時間縫隙里卻傳來了不小的動靜,尖銳的慘叫過後哥布林從另一端跑了出來,一直在那等待的琦孟一劍揮下徹底讓對方失去了行動能力,然後又一劍收割了對方的生命。
「突然醒來了,嚇了我一跳啊!」九鳥道。
接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明明之前都沒注意這附近還有哥布林——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兩隻來。
「喔?」
關鍵是它們出現的位置在後發,也就是馨宇桐和奧莉碧絲的位置。
「後面!」我喊道。
哥布林看見同伴被殺,憤怒地吼叫過後,一隻哥布林捨棄了近距離的奧莉碧絲她們,沒頭沒腦地往我這邊沖了過來,另一隻則徑直朝奧莉碧絲沖了過去。
凌攔下了衝過來的那隻哥布林,意思是好讓我更快趕到後排?凌——
好在奧莉碧絲和馨宇桐也不是沒有反手之力,馨宇桐有點笨拙地揮舞起法杖:「嗯呃?」
相比之下擁有「錘擊」這一近戰手段的奧莉碧絲就好多了,而且奧莉碧絲的表現也讓人稱讚的鎮定,很快就進入了鎮定的戰鬥狀態。
「咦?」剛這麼說,奧莉碧絲就不知道什麼原因摔倒了,好在我也很快到了,哥布林沒辦法無視我繼續攻擊,它雙手握住對哥布林算是長的長劍劍位於自己身體右側,我絲毫不打算停下來,迎著它,從左下向右上的「順劈斬」解決了它。
我轉身向還沒站起來的奧莉碧絲伸出了手——「沒事吧?」
從達姆羅回來后,因為已經有點太晚了,所以是各自去街上解決晚餐。
我一個人走在街上,進入一家店準備吃晚飯。九鳥和琦孟再回來之後就去吃了,我則是回去先洗了個澡再出來。
「呦小哥,吃點什麼?」
本來今天早上起來的感覺是全身上下好像沒有一處合適的地方,彼此相鄰的細胞都快暴躁到要扭打起來了。細胞?畢竟到了這個年齡,如果不發**力,積攢下來的話有時候就會變得格外的暴躁,就像發情期的動物一樣。我有時候就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每天黑天昏地的訓練也是必要的。好像能知道身體想要什麼,哪個部分的想要運動了,哪裡想要休息了,吃東西時身體的反饋也是,那可以把自己容易暴躁的原因歸結於對身體產生的反饋敏感嗎?
不過感知身體,今天去達姆羅的這一趟好像還沒有讓身體疲憊。
正當我在小店的長凳上坐下,突然發現桌底下有一個小孩,嚇了我一跳。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孩,留著短髮,正以自在的姿勢躺在桌底底下中間那條穩定構架的長邊底木上,把一隻腿翹到另一隻腿上,雙手枕在腦後。怎麼會想到睡在這種地方啊?
不要嚇到哥哥(客人)了!老闆和老闆娘小聲斥罵道。看起來他們的孩子好像還不能流利說話,不過動作非常敏捷了,一下子就翻身桌子了——還不高所以很容易在桌底下穿梭。因為這個年齡留著那種頭髮,有點難以分辨性別。
不過被養得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在歐魯達納就像稀罕物一樣。
走出店門,又到了歐魯達納的傍晚時分,身體和情緒慢慢在清涼的晚風中感到舒適,我又想起下午我向奧莉碧絲伸出手時的場面。
那時候我向奧莉碧絲伸出了手卻沒有得到回應,她站了起來有些不自然地說:「不用了,謝謝。」
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自己太著急了一點,不用自己牽她奧莉碧絲她也能自己站起來的吧?所以說自己這只是多此一舉而已。她當時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跟我說謝謝。我還是無法完全不在意這事。
自己現在和馨宇桐的關係很奇怪,在別人眼裡恐怕已經是情侶關係了。但是我也不在意別人誤解我,也不討厭現在的關係。
當然也不是想要握住奧莉碧絲的手,畢竟靠自己能站起來的話完全沒必要去牽別人的手而已。自己到底是一個內心過分敏感的人,對別人的舉動過分解析。自己向她伸手會不會是被視為看輕奧莉碧絲呢?
我回想到自己對奧莉碧絲的印象:初次遇到穴鼠時強撐著的樣子;一開始同行時有些不健康的蒼白的嘴唇和燦爛樂觀的笑容;特別是琦孟受到死亡斑紋重傷時,顯得有些無能為力的奧莉碧絲著急得在黑暗的洞窟中抑制不住流淚的樣子,的確讓人心動。
我突然注意到,我不知道別人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