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課間操后，班主任趙老師叫楚冬燁去辦公室，楚冬燁心裡暗喜：這麼快就要還他的手機了！楚冬燁喜滋滋的小跑到辦公室，發現趙老師面前站著的不只他一個，還有孫苗苗和呂健聰。趙老師看見楚冬燁，招招手讓他進來。三個小朋友站一排，趙老師開始訓話。聽了一會兒，楚冬燁明白了，原來是明天下午有位老將軍要來學校給同學們作報告，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班級里選了他們三個出來明天在報告后講話和給老將軍獻花。

楚冬燁雖然個頭小，但膽子大不怯場，尤其一張小嘴特別的利落。他和孫苗苗被安排講話，然後再和呂健聰一起給將軍爺爺獻花。因為時間緊，趙老師再三囑咐三小隻要好好準備，寫一份一百字左右的發言，可以請家長幫忙。另外兩隻受到老師的重用很興奮，向日葵一樣朝著老師猛點頭。楚冬燁卻很安靜，低著頭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

趙老師單獨留下小楚同學，又重新給他說了一遍注意事項，最後問他明白沒有。楚冬燁眨眨眼，長睫毛忽閃忽閃的，「趙老師，如果我明天要講話的話，您能不能把手機還給我？」

趙老師一愣，沒想到小傢伙還有這一手，有點生氣，「楚冬燁，跟老師講條件可不是好孩子。」楚冬燁轉轉眼珠，一點怕她的意思都沒有，「趙老師，我不是和您講條件。因為我媽媽工作太忙了，總是加班。我想晚上寫發言時要是有什麼問題，沒有手機的話我怎麼問我媽媽呢？要是我媽媽也不會，我怎麼問老師您呢？」

真是好會狡辯啊！趙老師噎得要命，她剛分配到這所重點小學，年級里其他老師都比她有經驗，平時難免會被壓一頭。難得有個露臉的機會，不能小不忍而亂大謀。她清了清嗓子，說：「好吧，你放學前來找我取手機。只是以後不準再帶到學校了，如果再被我發現，就加扣一個星期。」楚冬燁重重點頭，大聲道：「老師你放心，明天我一定讓您鹹魚翻身！」趙老師：「......」

葛嘉若結了手上的偶像劇，可以休息一段時間。難得早下班，吃過了飯就帶著大耳機窩在沙發上打排名賽。楚冬燁趴在桌上構思他明天的發言，叫了葛嘉若兩聲她都沒聽見。

楚冬燁沒什麼靈感，想起周末的約會還沒有敲定，拿出手機給陸平津打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通了：「你好啊冬冬，作業寫完了沒？」陸平津剛洗完澡就看見茶几上閃動的手機屏幕，坐在沙發上邊擦頭髮邊問。

楚冬燁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拿著大人腔問他作業完成情況的人，他媽就從來不管不問，如果需要還會幫他做槍手。不過現在是為了他媽的終身幸福，楚冬燁想：我忍了。「已經寫完了，不過還要寫個發言。先說正經的，我媽最近休假，周六她想去遊樂場。」

「是你想去吧？」陸平津在電話里哈哈笑得楚冬燁有些不好意思，「你笑什麼？我媽小時候可喜歡去遊樂場了，可是她有了我之後就沒去過了，我想帶她去遊樂場。」

「冬冬小時候肯定去過的，是你不記得了。」

電話那頭楚冬燁的聲音低低的，好像很傷心，「我沒去過。一開始媽媽要養我沒有錢，後來媽媽要上班又沒時間了。」陸平津驀然收住笑，心口有些發悶。他雖然不知道娘倆的底細，但是可以聽得出他們的日子過得並不是那麼容易。「好，周六我來接冬冬，我們帶媽媽去遊樂場好嗎？」

楚冬燁很高興，聲音亮起來，「那不用，我媽沒那些小姐氣，我們坐地鐵很方便。」

敲定了出行的時間和方式，楚冬燁還不想掛電話，他的發言有些句子拿不準。他覺得陸平津長那個樣子應該是有些學問，至少應該比他媽強。「陸叔叔，你覺得我用『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這句話怎麼樣？」

陸平津第一次和這麼大的小朋友做如此深入的交流，也是興趣盎然。聽到這個問題很認真的想了想，「這都是我那個年代說的詞了，我覺得你用『在新世紀物質文明中』比較合適。」楚冬燁想了想，覺得可以考慮。

葛嘉若這時摘掉耳機，問楚冬燁：「你跟誰說話呢？」

楚冬燁頭也不抬，「跟你未來老公，我約了周六去遊樂場，你不要安排其他活動。」葛嘉若從沙發上躥起來，「楚冬燁，你來真的？」

「比真金還真呢！」

葛嘉若小跑到他跟前，滿臉堆著笑哄他：「好兒子，媽媽以為你開玩笑呢！你說咱們和他也不認識，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呢？咱們孤兒寡母的被人害了可怎麼辦呢？」

楚冬燁鄙視的看了他媽一眼，伸出小手，掰著手指頭說：「第一，我看人一向准，我的救命恩人一定是好人；第二，我恩人一輛車就夠你剪好幾部戲的了，我們沒什麼他可圖的；第三，諾諾，我覺得真幹起來，我恩人不見得是你的對手。」葛嘉若鼻子有些冒火，剛要反駁，楚冬燁又可憐兮兮的拉著她袖子搖，「媽媽，我都沒去過遊樂場，小朋友們都去過就我沒去過。」葛嘉若的火被愧疚瞬間澆滅了，胡嚕著小貓崽兒的腦袋說：「你想去媽媽帶你去就行了，就不要麻煩你的救命恩人了。」楚冬燁撇撇嘴，倔強道：「不是你說的要知恩圖報嗎？他救了你兒子，你連遊樂場都不請人家一趟，你覺得合適嗎？」葛嘉若：「......」

母子倆的拉鋸戰以葛嘉若的妥協告終，睡覺時楚冬燁問她：「諾諾，該怎麼形容我們這一代人呢？」葛嘉若：「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楚冬燁：「.......」諾諾果然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