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上元節(上)
一道道煙花在夜幕中於邑城的街道上空綻放,在皎潔的月光與街道兩旁的燈光交相輝映下,邑城夜晚的街道變得極其絢麗繁華,尤其是月河樓上掛滿的一層層彩燈,好看極了。還有各種街頭賣藝之人,在街邊行藝,哪哪都圍了大量的人,讓原本就有些擁擠的邑城街道更加水泄不通。
向弘宣第一次上元節夜遊邑城,他沒想到上元節的邑城會如此繁鬧,可見至少他的統治下東俞國國泰民安,對於哪個皇帝來說,這都是一件臉上貼金的事,向弘宣的臉上也掛起得意的笑容,而且向弘錫確實沒有說謊,滿街都是邑城的世家小姐們,環肥燕瘦各色美人都有,在這上元節的晚風吹盪中,格外是道亮麗的風景線。
忽然向弘宣停在街邊,他看了看掛在街旁的彩燈,剛剛一個世家小姐模樣的女子,提筆在彩燈上寫了些什麼后,就匆匆離開。向弘宣來了興緻,他大步走向那盞彩燈,拿出彩燈里的謎紙,打開一看。
「天鵝飛去鳥不歸,目目相對由心起,胡天八月不飛來,山迴路口白草折,寸光不與四時同,接天連葉送君去,千秋一夜為三橫,角弓空留馬行出。」向弘宣嘴裡嘟囔著,臉上淺淺一笑。
「東俞國真是個孕育愛情的國家,世家小姐們都這麼不含蓄。」說完他將謎紙遞到了向弘錫的手中。
向弘錫一看,心裡不由得就覺得有趣,這世家小姐是真夠有學問的,不知道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弄了個這麼相當難猜的謎語,借著上元節擱著表白呢,看樣子向弘宣是看出了謎面,向弘錫眼珠子一轉,雙手一攤。
「皇兄,這什麼呀,看不懂。」
向弘宣得意一笑,他拿過向弘錫手中的謎紙,緩緩地說道:「鵝字去了鳥就是我字,雙目中的前目即是木,再加個心,不就是個想字,胡天二字里去了八和月,那不就是古二,合在一起就是個呈,也是諧音成字,山迴路口即是十字,百草就是木字,合在一起就是未,也是諧音為,寸與日寺是不同的,去掉日字還有日與土,日上土下即為里,也就是諧音你,接天連葉自然指得就是土,葉諧音也就是也,組在一起,就是地,也就是諧音的,秋字取一豎心旁,夜中取一高字頭和單人旁一,即豎再加三橫為惟,也就是諧音唯,還有最後馬與弓相近,只多一,而一在馬腳,馬行處也暗示了一字,這些諧音字連在一起就是我想成為你的唯一。」
向弘錫連忙拍手稱讚,老實說這個謎面確實難,不過還真沒難倒他向弘錫,不過在向弘宣面前,藏拙慣了的向弘錫不由得就扮演起蠢王爺的角色,反正向弘宣也以為自己是個廢物王爺,要是他真的說出謎面,估計那就不正常了。
向弘宣拿起一旁的筆和燈紙,揮揮洒洒地寫下一行字,向弘錫走進一看。
「清風徐徐輕幾許?」向弘錫輕聲念道,心中不禁偷笑起來,他這皇兄太壞了。
「皇兄,你這不是謎語,像是個對子。」向弘錫裝傻地說道。
向弘宣的臉上忽然掛上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很快他就將謎紙放在旁邊的一個彩燈內。
「走吧,咱們去旁邊的月河樓坐下,看看哪家小姐能對上我這個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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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希與銀杏穿梭在邑城熱鬧的人群中,凌希還不時地東瞧瞧西逛逛,雖說不是第一次來逛這上元節,但每次都是跟著平遠侯府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出行,凌希根本下不了馬車,一般逛上小會,就得回侯府。
今天好不容易錯開了平遠侯府一大家人,女扮男裝的她正好可以好好逛逛這上元節,而且她還能見上葉慕之,想想就覺得開心的凌希,漫步在這擁鬧的街道上。
突發奇想了凌希看到街邊一排排猜燈謎的彩燈,她順手拿起一個,打開一看,生氣地說道:「登徒子,這就是個十足的登徒子。」
銀杏看了一眼凌希手中的謎紙,她也不曉得凌希怎麼會生這麼大氣。
「怎麼了小姐,就是清風什麼的,好像也沒什麼。」銀杏不解地問道。
「上元節這種才子佳人相會的良辰美景,這個登徒子一句清風徐徐,這是要問盡今天出行的世家小姐們,在這清風吹盪中,小姐們的那顆芳心,要多輕就能撫動呀。這麼輕浮,一看就是個浪蕩公子。」說完凌希拿起筆,也在謎紙上也寫上一行字。
原本還在月河樓吃茶的向弘宣,一眼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年站在自己的彩燈前,而且看樣子想要回他的對子。向弘宣來了精神,本想著看哪家小姐來跟自己調情一番,但沒想來個文弱少年,事情好像更加有意思了,向弘宣大步走出月河樓,向弘錫還沒反應過來,向弘宣就已經走到了凌希的身旁。
「兄台,這個對子好像你個書生對,不合適吧。」
向弘宣無聲無息地走到凌希的身後。凌希一驚,趕緊拿起摺扇蓋住自己的臉,她假裝鎮定自若地快速轉身,又在些許慌亂中往後退了幾步。
「兄台這話說得好有意思,難道兄台的對子還得分人對嗎?」
向弘宣看了看眼前的凌希,凌希的身形太過嬌小,才剛剛到他的下巴,而且老遠向弘宣就聞到了凌希一身的脂粉味,這該不會是哪家小姐女扮男裝夜遊上元節吧,向弘宣不由得在心中嘀咕著。向弘宣拿出凌希放回彩燈的謎紙,他打開一看,「冬日暖陽暖幾深?」
向弘宣不由得笑了,他想問人家小姐的芳心,要多輕的清風就能撩撥動,結果人家問他這撩撥起清風的雙手又有多少溫度能夠捂暖人家的芳心。原本打算調戲佳人,卻不想被佳人揶揄了一番,向弘宣這一季悶憋吃得是無禮可挑呀。
忽然他大步走進凌希身前,一個傾身,差點就貼近了凌希的臉龐,凌希被向弘宣這個輕浮的舉動有些嚇著,踉蹌著連續後退了好多步。
向弘宣果然沒猜錯,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姑娘,剛剛一個俯身,那麼近的距離,正好讓他看清了凌希有耳洞,很顯然凌希就是個調皮的世家小姐。
「兄台這個對子,對得真是奇怪,清風何時動,與那暖陽何干?」
「兄台這話說得才奇怪呢,心不動,那風吹得動嗎?」凌希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向弘宣一臉苦笑,又被凌希懟得啞口無言,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凌希,雖然凌希用扇子面遮蓋住了臉龐,但她一雙杏仁大眼,靈動中又透著一些狡黠,讓人不由得就浮想翩翩,這紙扇下的那張臉到底長相如何。
此時向弘錫也走到了向弘宣的身旁,他看了一眼向弘宣手中的謎紙,絕了。估計向弘宣正在吃癟,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奇景,向弘宣一輩子可能都沒這麼被人懟過吧,而且還啞口無言。
「兄台好奇怪,怎麼像個大姑娘樣,出門還用紙扇遮面呀。」向弘宣不懷好意地向凌希問道,向弘錫一聽,也覺得奇怪,他也看了看一眼凌希,這麼一看還真有點像個姑娘。
凌希聽到向弘宣的話,本能地又往後退了幾步,她壓了壓嗓門,「我是前幾日染上風寒,怕傳給兄台,才會以扇遮面,既然對子也對了,兄台,我就先走一步,後會有期。」說完凌希就轉身與銀杏要離開,
向弘宣一個健步就走到了凌希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兄台好文采呀,剛剛我那個對子也不算工整,兄台對得也不盡興,不如我與兄台來場比賽,就拿這街邊的燈謎做比,你我各從東西兩個方向去猜謎語,誰最先猜完一條街的燈謎,帶著謎紙回到這月河樓上,誰就是贏家。」
凌希算是明白,這個貴公子怕是被剛剛她的對子給懟得自尊心受傷了吧,再這跟她較勁找面子回來呢。
凌希可沒有時間陪著向弘宣猜謎,她還要趕到望月湖,見她的葉慕之呢。不過一看向弘宣就是難纏的主,要是直接拒絕,估計這貨會不依不饒,向弘宣再像剛剛那般無禮,吃虧的可是她呀,反正是個浪蕩登徒子,那就再戲耍他一番。
「也行,不過比賽要有彩頭,誰要是成為最後贏家,就得請對方在月河樓上飽吃一頓。」
「一言為定。」向弘宣信心滿滿地說道。
凌希與銀杏大步走向一旁的街道,突然她停了下來,轉身回頭看了看向弘宣,還在那邊傻站。
「小姐,我們真的要跟這個貴公子比賽猜謎。」銀杏不解地問道。
「鬼才陪他玩呢,不這麼說,這公子怕是能纏我們到天亮,走吧,讓那個傻子慢慢猜謎去吧。」
一頭的向弘宣看到凌希停步回身,臉上泛起得意的笑容,怕不是這小姑娘也被自己的才華給驚艷到了吧,有些洋洋得意地說道:「這般依依不捨回眸一望,是怕輸了才華,還是怕輸了芳心呀?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拿著摺扇掩面,也看不真切,不過那雙眼睛真好看,想必也是位絕美的佳人吧。」
向弘錫看著轉身決絕的凌希,怎麼看,他都覺得剛才凌希是在站在那嘲笑他們,一點都沒有才子佳人看對眼的那種甜蜜氛圍,倒像是一個小姐急於在登徒子的面前抽身,他看著一臉沉溺於幻想的向弘宣,果然他在皇兄在皇宮待久了,太自信了。
向弘宣鉚足了勁猜完了一條街的謎語,他快速回到月河樓,上下找了一圈,果然沒看到凌希背影,他滿意地笑了,找了個能夠看到月河樓入口的雅座,安心地等起凌希。
可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還是沒看到凌希的身影,向弘宣有些著急了,他開始在月河樓門口踱步起來,尋思著凌希不該還沒有回來,難道她那條街的謎語太難?
向弘宣揮了揮手,幾個大內便衣侍衛走到他跟前,「你們去前面那條街,看到剛剛的白衣少年,直接帶到月河樓。」
侍衛們迅速地竄向了人群中,向弘錫看著依舊著急的向弘宣,小心安慰道:「小姑娘家猜這麼多謎語肯定不行,說不定正在哪個迷燈前,著急呢。」
向弘宣根本沒心思聽向弘錫的話,他隱隱地覺得他可能被凌希戲弄了,臉色漸漸有些不好。不一會便衣侍衛都回來了,可還是沒有見到凌希的身影。
凌希就這樣從他眼前消失,他居然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壓根沒打算跟他猜謎語,所謂彩頭,不過就是金蟬脫殼之法,他成了凌希眼中的登徒子了。
向弘宣看了看街上熱鬧的人群,人山人海之中怕是再難尋到凌希了,吃癟不可氣,被耍也不可氣,可氣的是他向弘宣居然都不知道對方是誰,連個長相都沒看清楚,想想就有些憋屈,向弘宣一聲不吭,就往皇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