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案(二)
春桃的房間里……
兩個衙役正在翻找著什麼,一名仵作在仔細的檢查著春桃的屍體。
知府趙天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春桃,走出了房門。
他看了一眼站在走廊里的鳳姨,問道:「說說吧,怎麼回事?是誰先發現屍體的?」
鳳姨明顯的有一點兒緊張,「回大人,今天一大早兒。我剛起床,服侍春桃的丫鬟流珠就慌慌張張的跑來告訴我,她說春桃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好像是死了。我就趕緊來看,發現她真的死了,就馬上讓一個小廝去報了官。」
趙天佑摸了摸下巴,「去把那個流珠叫過來,本官要問話。」
「是,大人。」鳳姨一邊答應著一邊用眼睛在周圍掃視了一遍,發現流珠並沒在這裡,她連忙打發個丫鬟去叫流珠。
不大一會兒,流珠來了,只見她一邊走還一邊哭哭啼啼的。
趙天佑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他問流珠:「你叫流珠?別害怕,今天早上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是,大人。」
流珠對著趙天佑施了一禮,輕輕的訴說起來:「今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去叫春桃起床。我來到房門口用鑰匙打開門……」
趙天佑打斷流珠的話,「等一等,你來的時候是用鑰匙開的門,也就是說房門的鎖是完好的?」
流珠很肯定的回答,「是的,大人,我今天來叫春桃起床是用鑰匙開的門,房門的鎖是完好的,和每天一樣。」
趙天佑繼續問,「那鑰匙有幾把?」
「只有一把。」
「你繼續說吧。」
流珠用手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是,我打開門以後,一邊叫著春桃姐姐,一邊走過去。可春桃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很奇怪,春桃平時睡覺都是很輕的,我一叫她就會醒。今天是怎麼了?我看到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還用被子蒙住頭,我就把被子掀開一個角。天呀!嚇死我了,我看到她的臉是青色的,還半睜著眼睛,我就一邊大叫著一邊跑了出去。」
趙天佑點點頭,「房門鑰匙在哪裡?」
「在我這裡。」
「拿來我看。」
「是,大人。」
流珠把隨身帶著的鑰匙遞了過去。
趙天佑看到這把鑰匙楞了一下,問道:「這不是一把普通的鑰匙,應該是定製的,怎麼回事?」
鳳姨趕緊接過話,「是這樣的,大人。風月樓里的頭牌姐姐們都有自己的體己銀子和珠寶首飾,為了防止她們的東西被偷,我就特意找人把她們的房門都換成了暗鎖,門鎖和鑰匙都是定製的,一個門鎖只有一把鑰匙,開門必須用鑰匙,而鎖門不用。」
趙天佑走進房內,仔細的看了看門鎖的正面和背面,並順手把鑰匙還給了流珠,問道:「這門只要是被關上,就會自動鎖上,對吧?」
流珠點點頭。
趙天佑繼續問:「春桃在房裡,你把門鎖上,又拿走了鑰匙,那她怎麼出來呢?」
流珠回道:「春桃白天的時候,一般都不會一個人在房裡。而晚上,她只是睡一覺,沒有必要出來呀?她床下面有夜壺。」
趙天佑點點頭,接著問:「你最後一次見到春桃是什麼時候?」
流珠眨了一下眼,「是昨夜丑時初左右。」
「詳細說說,又是什麼時辰離開她的。」
流珠仔細的回憶著,「昨夜子時初店裡關門后,因為是鳳姨的生辰,所以大家都想熱鬧一番。鳳姨便帶著所有的姐姐們在風月樓的前院喝酒慶祝,我和另外的幾個丫鬟們則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著。大約快到丑時,鳳姨看到大家都有點兒喝醉了,就讓散了吧。臨走的時候還囑咐我們幾個要小心的服侍。我扶著春桃回了房,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又把她扶到了床上。看到她躺好,我小心的幫她蓋好被子。正要離開的時候,夏荷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她對我說,『這裡沒你什麼事了,回去睡吧,我找春桃說幾句話。』我當時也沒有想太多,只是看到夏荷醉的很厲害,就猶豫了一下,拿走了房門鑰匙離開了。」
趙天佑問道:「夏荷進來的時候,手裡有沒有拿著什麼兇器,比如說刀子之類的東西。」
流珠回想了一下,「什麼都沒有拿,是空著手的。」
「這把鑰匙平時都是放在你那裡嗎?」趙天佑繼續問著。
流珠點點頭,「大部分時間都是放在我這裡的,春桃平時很信任我,對我就像對待親阿妹一樣。」
「你有沒有把鑰匙給過別人呢?」
「沒有啊,大人。」流珠放大了聲音,「春桃平時對我很好的,她房裡有貴重的金銀首飾,我怎麼可能把鑰匙給別人呢?」
趙天佑點點頭。
他對著站在旁邊的鳳姨吩咐道:「快去把那個夏荷找來問話。」
「大人,我就是夏荷。」
夏荷從鳳姨的身後向前走了幾步。她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趙天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開口問道:「昨天晚上你找春桃幹什麼去了?說說吧。」
「是,大人。」
夏荷輕輕的抽泣著,「昨晚我喝多了酒。回房以後,打發走了丫鬟。我躺在床上想到了,『在剛才喝酒的時候春桃和張公子眉來眼去的樣子。』我就很生氣,所以我就起身去找春桃理論。」
趙天佑打斷她的話,問道:「張公子是誰?」
夏荷有些害羞的回答,「是城南南街開珠寶行張老闆的兒子。」
「你繼續說。」
夏荷擦了擦眼淚,「原本張公子是我的客人,被春桃用卑鄙的手段給搶走了。昨晚我去找她理論,誰知道她借著酒勁竟然和我吵了起來。我一生氣就用力的推了她一下,沒想到她的頭竟然撞在了桌角上,她摔倒了。我趕緊蹲下身去扶她,看到她額頭流了血我有些害怕,就把她從地上扶起來讓她躺在了床上。我又幫她擦了擦額頭的血,她可能是撞疼了,也不和我吵了,只是一個勁的讓我快點滾。我當時也很生氣,便不在管她,就離開了。大人,可是我走的時候,她還活著呀!」
趙天佑問道:「你走的時候有沒有幫她鎖好門?」
夏荷想了想,「沒有,我也是喝多了酒,我走的時候門應該是開著的。」
「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房睡覺了。今天早上,我是被外面的吵嚷聲驚醒的。我起床后才知道,春桃出事了。」夏荷說完,又抹了抹眼淚。
趙天佑看了一眼床上的春桃屍體,對站在走廊里的衙役吩咐道:「來人,去夏荷的房間搜一搜。」
「是,大人。」
馬上有兩個衙役在鳳姨的指引下來到了夏荷的房門前,夏荷極不情願的拿出了鑰匙打開門讓兩個衙役進去。
趙天佑走過來繼續問夏荷:「春桃搶了你的客人,你借著酒勁兒去找她理論。然後你們便發生了爭吵,打了起來。在你們廝打的過程中,你推了春桃一把,致使她的頭撞在桌角暈了過去。你害怕了,便把她拖拽到床上。你看到她流血的傷口和越來越微弱的呼吸,便決定乾脆弄死她算了。於是你就用被子蒙住春桃的頭活活的把她捂死了,對嗎?」
夏荷聽到這裡馬上跪了下來,哭著反駁道:「不是的,大人。我沒有殺她,我走的時候她還活著呢!」
趙天佑問道:「你有證據證明你沒有殺她嗎?要知道,你有殺人的動機,又有作案的時間,你也具備作案的條件。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殺的?」
夏荷一下子慌了神,「我沒殺人,春桃不是我殺的,流珠可以證明我沒殺人。」
趙天佑笑了笑,「流珠怎麼證明?是她先走的,你後走的。她走的時候你和春桃還沒吵起來呢!」
夏荷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流珠剛剛說過,我是搖搖晃晃走進春桃房間的,而流珠也看到了,我確實是喝醉了酒。我想請問大人,我走路都走不穩,我哪有力氣去殺人啊?」
趙天佑道:「你推了一下春桃,就讓她摔倒在地,你又把她拖拽到了床上,這能說明你沒有力氣嗎?我看你是喝多了酒力氣大的很哪!」
夏荷鎮定了一下,「假如我真的想殺死春桃,我會選擇在自己清醒的狀態下,而不是喝多了酒。還有,我去殺她之前,一定要準備一把刀,我不可能兩手空空去殺人的,萬一我殺不死她呢?」
趙天佑猜測著說道:「也許,你的酒量很大。你昨夜喝醉的樣子只是裝給流珠看的,你去之前就偷偷的準備了一把刀藏在了身上,而流珠並沒有看到。」
夏荷極力的為自己辯解,「剛才大人說了,春桃是被被子捂死的。假如我去之前帶了刀,那我為什麼不用刀殺死她呢?」
趙天佑想了想,「也許,你原本是想用刀殺死她的。你看到春桃受傷倒地后,便把她拖拽到了床上,看到她迷迷糊糊的要昏睡過去,你偷偷的拿出了藏在身上的刀。可這時,春桃卻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你手裡的刀,也知道你要想殺她。於是,她緊緊的抓住了你拿刀的手腕,想要把你手裡的刀搶奪過去。於是,你們兩個便開始了撕扯。最終,刀掉在了地上。你來不及去撿,就順手拿起春桃的被子,蒙在了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