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蠱的反噬
以前的事情,爺爺講過一些,但與「蠱」有關的內容,他老人家隻字未提,諱莫如深。
孟家三傑。
我大伯孟玄鋒、我爸孟去疾,小叔孟擒虎,對蠱的了解,也是空白。
「百年前,寨子養蠱盛行,家家都有罐子。忽然有一晚上,蠱蟲突然發作,將整個寨子的人全部殺死。只有一家人逃出去。」中年男子說,「十八年前,那家後人,請了玄門第一人孟浮生。前來調查事情起因。最終的結果,無人知曉。」
什麼!
並非疫病!
而是蠱蟲發作,擊殺了寨子的人。
我后脊骨發涼,整個人如同墜入冰雪之中。
逃出去的一家人,應該是龍老姑一家了。
我不由地陷入沉思,忙問:「是來查蠱蟲發作的原因嗎?」
他說:「沒錯!至於為什麼失敗,只能去問孟浮生了。」
我嘆了一口氣:「莫非真要成了一樁懸案!」
他問:「為何?」
「因為我爺爺,去世三年多了。」
中年男子忽然走上前。一把抓住我衣襟,雙眼血絲清晰:「不可能,我沒殺他,他就死了。」
他的身體顫抖得厲害。
「你躲在這裡養蠱,是要殺我爺爺?」我問。
他靈台越黑,穴位的邪氣越來越恐怖,臉上肌肉抽搐,眼神黯淡了許多,忽然大叫:「你是他孫子。殺你,也能讓他死不瞑目!」
這時,我小叔喝道:「玄門有規矩,禍不及妻兒!」
他一扭頭,又朝小叔看去:「父債子償!他欠我的,由他的後代來報!這很公平。」
小叔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忽然大聲喝道:「不要說出來。我早就忘記那個名字。」
小叔喊道:「北方有一位前輩。兒子送入南方學道。可惜後來……」
中年男子鬆開了我,跑到小叔面前,一把捏住小叔喉嚨,生怕小叔說出那個名字,身上的氣息更亂了。
兩個紙人跳起來,落在中年男子肩膀,一塊紙片飛起來,堵住了小叔的嘴巴。
中年男子額頭,血管爆出,滿是豆大的汗珠。眼睛快要瞪出來,幾乎要到了瘋狂的邊緣。
小叔承受著痛苦,嘴角卻露出笑容。
小叔難受的程度不斷地增強。
這個人的名字,對中年男子來說,好像夢魘一般。
我也明顯感受到,四個罐子里,開始有躁動的氣息,從罐口的邊緣,溜出了四種顏色迥異的煞氣。
紅!黑!綠!紫!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了「蠱」的顏色。第一次與螳螂蠱過招,是在月夜之下,根本判斷不了顏色。
四種煞氣。落地后,直衝中年男子而去,鑽入他百蟲穴、天靈穴、百會穴、以及腦袋靈台位。
「住手!你讓蠱的邪氣給控制了。」我失聲地叫喊。
小叔瞳孔目光漸漸地渙散。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那個人的兒子!」方有容大聲喊。
方有容為了救小叔,便用這個法子。
中年男子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到方有容身上,腳步移動,將方有容脖子捏住。
「住口!」他雙眼血紅,眼中似有蟲影在動。
小叔緩了一口氣,嘴巴戰勝白紙,沒法發聲。
哼哼地悶叫。
雙眼急切地朝我看來。
「你給我冷靜下來。你殺了這麼多人,你也背負殺人罪名。」我著急地喊道。
我腦海閃過無數的念頭。
我與方有容綁在一根繩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默默地忍受著痛苦,眼眸之中,似有一種解脫感。
我與她目光對視,眼眶一下子便濕潤了,強忍著淚水,用力咬著舌尖,心中說:「先天之蟲,先天之蟲!我不願意方有容死!你幫我。你幫我對付這中年男子。」
舌尖之血,連通心脈,以此哀求,是落入絕境之中的無奈之舉。
方有容搖搖頭,嘴角翹起,露出笑意,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向我告別。
「不要……」我失聲叫了出來。
就在這時,嘭嘭嘭嘭!
連著四聲,四個罐子瞬間炸開,黑色水漬流了出來。
中年男子身後的四種煞氣,也瞬間消失。
他快速轉頭。身子噗通地跪在地上,過了幾秒鐘,失聲大叫:「怎麼可能!我的蠱,怎麼都死了。到底發生什麼……哈哈。我過了七年野人般的生活,落到這樣的結局……」
龍動嘆道:「大悲大喜,一下子沒控制住,怕是失心瘋。」
斷臂紙人跑過來。兩巴掌抽在中年男子臉上。他猛地搖頭,吐出一口血,方才清醒過來。
他雙眼血紅,瞬間佔據無限的仇恨。
「是你弄的吧?」他目光看向龍動。
「我勸你不要動,稍為動一下,必死!」龍動說。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七年來,四蠱與你血脈相通,忽然暴斃,你的經絡肯定受到損害,只是時間還短,你還沒有察覺。世上上受了很重的內傷。我勸你坐下來,不然,你會經脈寸斷,七竅流血!」龍動說。
「笑話!我只是因心血驟然毀掉,方才難過失去理智。小紅把我打醒了,沒有蠱蟲。照樣可以殺你們。」他重新站起來。
「哎!」龍動長嘆一口氣,「你的蠱,事實上並未成形,連三流都算不上,你不懂養蠱。大好歲月,葬送荒山。」
中年男子暴跳如雷,目露凶光:「豈有之理,你敢說我的蠱是三流!」
話聲剛落。哇哇,又是吐出了兩口淤血。
他的嘴角沾滿了鮮血,身子虛弱,開始沒有力氣,緊接著身子搖晃,本要向前走,連連後退,一雙手要扶在簡易桌子上,兩眼發花,並沒有扶到桌子,身子就跟一片枯葉一樣飄落。
咚,重重地摔倒子地上。
中年人掙扎了兩下,嘴裡面「嗚嗚」地叫著,竟然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眼耳鼻喉,七竅皆是流血。
其餘紙人眼看中年男子倒地,慌亂地叫喊著,都朝四周跑散。
唯有斷臂紙人,還守著他。
和那村口的野狗一樣,孤獨而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