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孤星逐日
因蠱反噬，幾乎斃命的秦遇道，竟然讓龍動救活了。
我畫的那道護身符，只能避免邪氣侵入心脈。
要救人，必須驅邪解毒，減輕蠱的反噬。
看來他這個蠱醫，還是有些能耐的。
「龍老姑會參加嗎？」我下意識地問。
方有容臉色一白，說：「我還不知道。」
一提到龍老姑，方有容的心情就會沮喪。連帶著我也跟著心疼她。
這麼好的一個花季少女，本是應該享受青春的時候，卻因為龍老姑。囚困苗寨。
如果我有本事了，一定要救出方有容，好好照顧她！
月夜降臨。
我與方有容，一起從大屋出發，往龍動家而去。
我站在門外，並沒有走進去。
「孟擒虎。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秦遇道大喊。
「我是看在秦六爺的面子上，才救你回來。」小叔笑了一聲。
秦遇道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不想聽到那個人。」
小叔口吻一變：「聽說你去龍虎山，在正一道修行，你跑取荒村只是為了養蠱？」
秦遇道說：「這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小叔又問：「你在荒村呆了七年，又知道什麼？」
秦遇道大聲叫：「我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小叔說：「前不久，我去拜訪過令尊。我會再寫封信給他，讓他派人來接你。」
秦遇道聲音發抖：「你是魔鬼嗎？」
搖曳火光，斷臂小紙人發出「嚶嚶」低鳴，似哭如泣。
我沒想到，秦遇道會如此地畏懼秦六爺。
小叔說：「把你知道都說出來，你就可以走了。」
秦遇道大聲喊：「你的侄子呢，讓他來。有什麼問題，我只會跟他講！」
我應聲推開房門，淡淡說：「說吧。」
秦遇道臉上的坑窪，在燭光之下，顯得格外地猙獰。雙眸凌厲地掃動，說：「孟浮生不該死這麼早。是你……是你提前送他走的。我本可以親自報仇的。」
這話，如同毒刺一樣，狠毒地扎了我一下。
「你什麼意思？」我當即追問。
小叔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若你不出世，孟浮生可壽至一百。你是『孤星逐日之命』，凡事與你親近之人，必死……」秦遇道雙眼布滿血絲，狠毒的話傾涌而出。
小叔暴喝一聲，一巴掌抽在了秦遇道的臉上。
「秦遇道。你邪性不改！」小叔額頭上的青筋爆出。
在命格上，的確有一種「孤星逐日」、「君命受克」的可悲命格。
這種人的一生，會有很多坎坷，孤老餘生是他命運的結局。
莫非真如秦遇道所言。
與我親近之人，必遭牽連。
從我記事之後，便與爺爺住在一起。我爸、我媽，大伯他們，都少來看我。
爺爺死後，便讓我遠離了家門。
爺爺距離百歲。還有三十年，卻早夭而亡，莫非真與我有關係。
「小叔，讓他說下去！」我想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風水相師，是無法、也不能給自己相面。與我相熟之人，即便看出我的面相。也未必會說出來。
倒是秦遇道，沒有理由替我隱瞞。
方有容走到我身旁，說：「荒誕之言，何必上心。」
我堅定地說：「我要聽。」
小叔長嘆一口氣，揮手退了幾步，坐在椅子上。
秦遇道冷笑：「未來的神相大人，我的話說完了。孟浮生因你而死，而你本不該活在世上。你是個死人。」
話聲一落，滿屋寂靜。
我足足有十秒鐘沒有說話。往前走了兩步，逼近他：「秦遇道，你終究是不能報仇。我會好好活下去。不能受你話的影響的。」
爺爺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我要繼承他的意志活下去。
十五年教誨，錚錚鐵骨，俠肝義膽。如今的我，應該更加堅強的。
「你是在自我安慰……」秦遇道還要說。
方有容快步上前，揚手一巴掌抽過去。
這一巴掌的力度，超過了小叔剛才那一下，直接有幾顆牙齒飛濺而出。
秦遇道轉回腦袋，眼神怨毒地盯著方有容。
方有容捏住秦遇道的嘴巴，冷笑：「這裡是白茶峒，是有金蠶的地方。我們手上有金蠶。」
「金……金蠶……蠱……蠱中至尊……」秦遇道的狡詐與狠毒，在一瞬間偃旗息鼓。
臉色慘白，額頭瞬間湧出密集的汗水。
「說。」方有容收回手，整個人又恢復了平靜。
「我要殺三個人，孟浮生。葉寶猾，以及那個人。」他終於低頭說話了，「老白茶峒廢棄，但那裡，依舊是養蠱聖地。我在那裡養蠱，目的是為了報仇。為什麼百年前。蠱蟲忽然反噬，這一點我真的不知道。」
看來，荒村叫老白茶峒。我們現在所在的寨子，沿用了以前的名字。
那個人自然是秦六爺。
葉寶猾我卻是第一次聽說。
「這三人，靠蠱蟲就想殺，你真是天真！」小叔譏笑。
「葉寶猾是誰？」我問。
「葉寶猾是秦六爺的師弟，號稱『梅花聖手』，不過十八年前，便失蹤了。至今無人知道他的下落。近些年有傳聞，他隱居終南山，參悟天樞玄機。」小叔解釋。
天樞玄機，乃是術數之中，最深奧的一種預測法門。
葉寶猾此人，看來不簡單。
十八年前，便失蹤了，又是十八這個數字。
十八年前，玄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不是你們忽然出現，我的計劃一定可以成功！」他篤定地說。
因為激動，臉頰泛紅病態的潮紅。
「不過，我又有新計劃，又有新計劃。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他自言自語地說，閉上眼睛，臉上竟洋溢著笑容。
很快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小叔心痛地看著我：「孟無，除了爺爺外，家裡人都關心你的。你現在還好吧。」
我笑了一聲：「我很好！知道這些事情，總比不知道要好。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
在返回大屋的路上，星光璀璨。
我抬頭仰望星空，不知不覺之中，淚水流了出來。
方有容從後面追上來，問：「你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