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與窺(一)
凌晨了五點了，林漠風想著。
每天的這個時間，窗外就會傳來掃地聲，連續三個月，風雨不改。
之所以這麼清楚，原因很簡單，林漠風已經失眠了三個月。
自從三個月前的五號開始，林漠風就沒在晚上睡著過，因為燈光太亮了，一洸一洸的。很刺眼，但是他不敢關燈，他害怕。
為什麼害怕？他不清楚，他就是害怕，三個月前開始他就沒關過燈。
頭部襲來一陣陣的刺痛，牽扯著兩邊太陽穴的神經，很難受。
他嘗試了一下閉上眼，因為睡意又襲來了，他有點驚喜。
然而，半小時后他坐了起來，還是沒睡著。他有點煩躁，起來點了根煙，門外的掃地聲漸漸遠去。
掃視了一眼屋內，似乎想要找到什麼東西。但是徒勞無功，屋內只有他自己跟一張床，除此之外空無一物。桌子，柜子，家用電器之類的，早就被他仍光了。
他有點不甘，把窗帘扯開，窗戶玻璃被一層黑色的紙貼住了，感覺一絲光都不會透出外面，相對的，外面的光也很難透進來。
他找什麼東西？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感覺應該是一個人，或者一雙眼睛，或者其他帶著眼睛的什麼東西。總的來說，就是跟眼睛有關係的東西。
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他還是想找出來，這三個月他都在努力找著。
因為他覺得，再找不到的話自己會瘋掉，雖說有人已經覺得他瘋了。
他拿起電話，撥打了出去，上面顯示的號碼是110，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林漠風：喂，110嗎？我要報警，我覺得我屋裡有人，我想你們過來幫我查看下。
公安接線員：好的，先生，不用著急，你說下你的地址，我這邊會馬上聯繫你當地的派出所，很快就會有當地片警過去你那邊。
林漠風想了想，感覺自己有點可笑。看來是真的犯困困到迷糊了，竟然還想著報警。
林漠風：算了，不用了，我自己看著辦就好。
把電話掛斷，林漠風開始想之前報警的情況。
第一次報警，應該也是現在差不多的時候吧？那警察過來，把家裡都檢查了，然後沒發現什麼，安慰了幾句，就離開了，態度還算不錯。
直到後來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一次比一次的態度惡劣，由安慰變成勸告，到後來的口頭警告，行政拘留。理由很簡單，警察什麼都沒發現，覺得他是在虛報警情，浪費警力。
記得上次的警察怎麼對他說的來著，再虛報警情，好像他們那邊就要聯繫精神病院了。
林漠風知道自己沒有瘋掉，更不是神經病。
他覺得只是自己的第六感比正常人的強，所以別人不能感受到的東西，他可以感受到。
比如說，最近三個月來，他一直被別人窺視的感覺。
生物都有一種本能，被他人窺視，就會覺得不舒服。林漠風知道自己沒有感覺錯，他很清楚，自己確實被人一直窺視者，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誰，或者對方是什麼。
林漠風很害怕那種異樣感，因為每次他感覺被窺視的時候，手上就會起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的，心裡一陣陣寒意。
所以，他把雞皮疙瘩給警察看，警察覺得他是過度敏感了，只是勸他去看看精神科醫生。
林漠風去看了，但是並沒有什麼效果，雖然醫生解釋的很清楚，那只是他壓力過大，產生的一種心理情緒。
醫生說，壓力這種東西都是虛無的，只要他維持樂觀的心態，積極應對，並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他從那時候開始，就不再去看醫生了，因為他知道醫生錯了，那個東西不是虛無的，他存在著，一直盯著自己看。
把手中的煙滅掉，林漠風又躺回了床上，兩眼睜著，既然睡不著，那就不睡好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林漠風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醒來的時間，下午三點五十分。基本每天都是這樣差不多的時間，可能有一點偏差，但基本都是這樣。
「嗡嗡嗡」手頭的手機傳來振動，上面顯示一個名字：吳晨。
林漠風按了通話鍵，電話接通。
吳晨：老哥，最近怎麼了，好久沒見的上傳作品了，怎麼？最近發財了？不需要稿費了？
林漠風苦笑了起來，覺得自己發財的，最近可能就吳晨一個了，覺得自己發瘋的倒是有一堆人。
林漠風：沒，最近身體不大好，等到好點之後在說吧。
吳晨：趕緊的呀，大哥。年少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呀。現在不拼，什麼時候拼？你的一堆粉絲等著你回歸呢，速度點啊。
林漠風：嗯，知道了，有空我就上傳，到時候記得幫我推一下就好。
吳晨：得了，你可是我們網站上的大神，不推你的作品，推誰呀。就這樣吧，你快點養好身體，然後速度回歸，等著你王者歸來。
匆匆掛掉電話，林漠風嘆了口氣。
林漠風是一個網路PO主，主要就是在網上發布視頻，然後收取廣告流量費，當然如果有一定的人氣下載量，網站那邊也會提供一定的收入，畢竟作品下載，網站那邊也收取一定的費用。
但最近這情況，林漠風根本沒時間去拍攝，創作視頻。
每天光是醒來就已經是下午了，哪來的時間？
林漠風忽然又想起，自己之前似乎還有幾份沒發布的存稿，說不定發出去，也能帶來點業績，最起碼能有點點擊率，下載量什麼的。
這樣子想著，林漠風彎下腰，正準備沖床底吧電腦拿出來。
但是，林漠風又馬上停住了下彎的身體，一下子躺回了床上。
因為那種不適感又出現了，不知道來自哪裡的目光，在盯著自己，手中開始爬出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林漠風覺得，那雙不知道躲在房間哪裡的眼睛，肯定跟著他一起醒了。
終於實在忍不住了，林漠風大吼一聲，跳了起來，急急忙忙換了一身衣服，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帶著錢包跟手機，跑出了出租屋。
他覺得他得換一個住處了，實在熬不住了，大不了就不要那點押金，直接離開。
今天就現住在酒店好了，這樣想著，林漠風走上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