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小真人
旁邊的小師妹聽到白小鳳又開始發飆,連忙把自己的小耳朵給捂了起來。「師姐,你已經去了慈航劍齋,我還留在劍湖裡面的。你剛才的話要傳回去,她們不敢惹你,我怕我就難了。」
「哼,沒出息!一劍在手,石擋斬石,山擋斬山,天下萬物,一劍而斷。柳茹鳳,你也在劍湖呆了七年了,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啊?!」白小鳳恨鐵不成鋼一樣,夾起一塊又肥又膩的五花肉,就把那個叫柳茹鳳的女孩的櫻桃小嘴給塞了起來。
「那幫女人,就不知道現在已經不是從前。有我師祖林可雅真人在,有我們慈航劍齋的人在,劍湖的事情哪裡是她們這些女人能插手的?!」
不過下面白小鳳好像也知道了在現在的這個人多嘴雜的場合,不能多說門派裡面秘辛,也就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恩,這種青鰷魚,聽說是揚州北邊白燕湖的特產。我娘說每年就這個時候捕到的青鰷魚最好吃,每年都跟我說,饞死我了。小二,這魚,給我再上兩盤來。」
旁邊的柳茹鳳看著被擺在桌子正中間,一個一尺六寸的超大瓷盤當中,差不多有十斤來重的青鰷魚,臉一下子就綠了。
臉更綠了的,是旁邊的王動!
青鰷魚,在現在的春天三月里,最是枯瘦,尤其是那些母魚。但是奇怪的是,春天這些枯瘦的青鰷魚,反而比秋天肥嫩的時候更加的好吃,尤其是那些滿腹都是金黃魚子的母青鰷魚,更是人間美味。
但是相對的,吃起來的時間自然也就慢了。
而更讓王動恐怖的,是白小鳳故意把他轉動到能正好看到不停吞咽美食的小嘴的位置,讓他一點不漏的在旁邊干看著。
好在那個小二跑下樓去的時候,被從樓下伸上來的一隻大手給按住了。然後,一個身著朱紅皮甲的高大男人小心的走上樓梯,先是沖著僵硬在那裡的王動鞠躬行了一個禮,轉身又是十二分的小心躬下身子,對著白小鳳笑道:「下官吳國節制皇城黑雲都右指揮使林安然,見過唐國慈航劍齋上使白小姐。不知白小姐,對揚州風味美食可是滿意?下官知道皇城東邊柳魚巷有一家『魚婆館』,燒的一手好魚。白小姐若是賞光,下官今晚就把館子包下來,為白小姐和這位小姐接風洗塵。」
柳茹鳳看見偌大一個大男人,做出這樣小心的姿態沖著自己鞠躬行禮,立馬跳起身來,避讓到了一邊。
倒是白小鳳還是大咧咧的坐在那裡,左手伸出在一隻烤雞上撕下雞翅膀塞進嘴裡,右手從腰間一個明黃色小布袋中取出一個白色的玉佩,「啪」的一聲拍在桌面上。
「你來抓我的?」白小鳳沒回頭,把那個雞翅膀三兩下吃完后才開口問道。
「下官怎敢?!」不過林安然這邊說著不敢,那邊已經抬起頭,小心的看著桌面上的那塊玉佩,和手裡一張紙片上的圖案比對起來。
「那你是來救他的?!」白小鳳用沾滿了油膩的手指直接在王動白皙的一塵不染的衣襟上擦拭了起來,把原本衣服上面一團錦簇的梅花圖案給染的黃油油。旁邊的兩個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大皺起眉頭來。
「下官哪敢?!下官是吳國皇室,東齊王府的第十七孫,這才得到今天這個官位,不是下官有什麼其他的依仗。下官怎敢冒犯上使。」林安然連忙把自己給撇清了起來。
「哦!原來吳國的林家不是已經不是皇室了嗎?南邊劃出來,已經是我們唐國,現在皇室是我師祖林可雅真人的後裔。江北還是你們吳國的,但是青雲山大會上不是說已經划給什麼李家的嗎?」白小鳳指出林安然話裡面的不對來。
「上使知道,接過林家皇室地位的就是那燕庄李氏!」林安然聽到白小鳳的質疑,反而抬起頭用眼睛對著被僵持在旁邊的王動指眉畫眼起來。
「咦,那個李家原來是燕庄李氏?!!!燕庄李不是沒男人了嗎?!」
林安然的臉上都能苦出水來,只能小心的賠笑道:「白雲觀的李玉冰真人就是出身燕庄李氏,她親自點名讓王動王小真人接了燕庄李氏的傳承。這哪是我們凡人能插嘴的啊?!」
白小鳳抓住林安然話里的一個細節,突然猛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雙腳往樓板上面一跺,就是往著後面遠遠的飄了過去。人在空中,青鋒寶劍已經是出鞘,遙遙指向還在那裡僵硬的王動。
白小鳳咬牙切齒的喝道:「王動王小真人?!!」!
「不好意思,一時間沒忍住,下次我會注意的。」
原來是王動看著衣襟上被白小鳳油汪汪的小手染成慘黃色的梅花,眉毛皺的超過了定神符能容忍的界限,這才讓白小鳳因為林安然話里的一個細節陡然醒悟過來。
真人,各個修真門派和修真家族的修真者,只要能夠鑄就仙基,成為築基期的修士,世俗世界的凡人都會恭敬的稱呼他們一聲為「真人」。
雖然很多在世俗鬼混的鍊氣期修真者,也會裝神弄鬼的抬高自己的身份,讓世俗政權冊封自己為某某真人、某某仙師,但是在正統修真體系的修真者眼裡,他們所謂的身份,什麼都不是。同樣在世俗世界的那些高層人士的眼裡,這些人的稱呼不過是貓借虎皮罷了。
只有那些跟隨傳道師傅修行,已經鍊氣有成,可以自己掌控各種法器、符篆的低階鍊氣期修真者,那些已經在《青雲山譜系大牒》留下自己名字的人,正式得到一個修真道號的人,才能被世俗的官僚稱呼為「某某小真人」!
白小鳳自己知道自己家裡面的事情,她剛剛能用出定神符來,並不是她已經邁過了那個門檻,而是林可雅真人是貨真價實的金丹後期的高級修士。她繪製的符紙,自然能讓白小鳳這個僅僅是修鍊真氣有成的武林人士同樣能用的起來。雖然對白小鳳而言真氣的消耗量趕得上一次小規模的戰鬥,大部分的真氣都是平白消耗掉了,但是終究是多了一個保命、制勝的手段。
但是能讓林安然這個林家皇室出身的高級官僚都恭敬稱呼為「王小真人」的王動,自然是一個已經真正踏上修仙之路的修真者了。剛剛那個被定神符輕鬆困住的樣子,就顯的有些假了。
這邊柳茹鳳還在夾著一段蔥爆黃鱔,正在那裡細細的品著,林安然也還是在那裡躬著身子,那邊的王動右手拇指上的一個綠玉扳指,綠色光華一閃,就聽見他身上有一種繩索被崩斷的聲音傳出來。下面就只見王動一改被定住時候的狼狽,在那裡風流倜儻的小心的整理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來。
王動看著前面衣襟上黃油油的四五團手印,伸出一根食指,一臉好氣的指著旁邊那個舉著青鋒寶劍,如同雌豹一樣渾身繃緊,隨時準備躍起噬人的白小鳳,只是不住的大搖其頭。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王動又摸出一把摺扇來,先是自顧自的對著自己沒有一絲汗水的白凈臉龐傷心一樣的扇了幾回,又沖著對面秦樓上幾個一直緊張觀望著這邊動靜的麗人兒露出白金一樣炫目的牙齒,陽光燦爛的笑了幾回,安撫了過去。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柳茹鳳才發現場面上的事情好像不對勁了,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左邊看看自己的師姐,右邊看看那個風流倜儻的帥哥,最後竟然是老實的坐在桌子旁邊,埋頭安心對付那盤蔥爆鱔段,只讓白小鳳恨不得咬碎銀牙。
王動安撫過街對面的那些花魁,這才轉過身來,舉手觸動了一下右手衣袖上的一朵嬌艷紅梅,只見一團銀色光輝從那朵梅花泛起,一瞬間就覆蓋住了整件文士儒衫。只聽見一聲氣泡炸裂的聲音響起,衣服上的銀色光輝也消失不見,跟著不見的就是剛剛白小鳳在王動身上留下的那些油膩膩的手印。
現在的王動,又是一身白衣,七團梅花,好一派風流瀟洒的摸樣。
「哼!??????」白小鳳一看王動這番的做派,也知道現在事情已經不可能再按照她的意思去發展了。
「好大的氣派,竟然把『凈衣符』畫成一團梅花,封印在衣袖上面。王動,我小看你了!青山不改,綠水常流,我們會再見面的。柳師妹,我們走!」
白小鳳踉?一聲把青鋒寶劍插入劍鞘,走過去捏起柳茹鳳的小耳朵,就要把她給拎起來帶走。
「白女俠且慢,林可雅林真人正在城東白雲觀和李玉冰真人會面,不在紅梅書社。林真人下了符詔,讓下官前來召喚白女俠、柳女俠和王小真人去白雲觀聚集。三位??????」還沒有等柳茹鳳被扯起來,旁邊的林安然又是開口了,最後小心的抬起臉來,看著場中角色詭異的三個人,等著他們的下文。
「哼!誰說我要去紅梅書社的?!就那個林青霞好意思把『文軒書社』改成什麼紅梅書社。」白小鳳突然眼波流轉,猛的一回頭,對著王動,就是渾身上下好一陣的掃視。
她的眼光如此的**裸,以至於讓王動感覺到如同寒天臘月裡面刀子一樣的北風,割的皮膚都是有點隱隱生痛。
「王動,我剛想起來!除了『凈衣符』,那剩下的六團梅花也有什麼說法吧?!我雖然還沒有資格去修鍊道法,煉化天地元氣、錘鍊自身,但是道書還是看了幾本的。『避塵符』?『避水符』?『避火符』?『明心符』?『聚氣符』?『五雷符』?『凝香符』?『定瘟符』?還有什麼?」
王動額頭的汗還沒有流下來,白小鳳眼睛裡面的光芒就隨著她下面的話如同彗星一樣的閃耀起來:「我在江南金山上都聽過你王動的名聲!聽人說,你在揚州城的青樓裡面是一等一的風流浪子。每次佔下一個花魁,就在衣服上面畫一朵梅花。對面的那些女子,裡面有你的相好么?」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最後的一句話:
「我大師姐林青霞是你衣服上面的哪一朵梅花?」
旁邊被白小鳳捏著耳朵拉起來,在那裡滿眼怨恨的柳茹鳳,一聽這話,八卦之魂火陡然熊熊燃燒起來。只見她雙眼放光,一雙玉白的小手緊緊的攥住那把小摺扇,緊張的看著王動突然凝固住的臉色,一邊仔細的去細細審視著王動身上的那些嬌艷動人的梅花圖案來。
只見王動身上,兩隻衣袖各有一朵,前面衣襟上有三朵,左肩上有一朵,還有一朵梅花奇怪的藏在他的后腰上。從粉紅到桃紅,從艷紅到紫紅,深淺不一的紅色,渲染的一件本來普通非常的素白士子袍也是變得格外風雅起來。
一聽白小鳳如此的八卦,就是旁邊已經知道自己聽到了不應該聽到的內容,下場估計不會太妙的林安然,也是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等著王動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