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皇龍雖死 餘威猶存
不過一個時辰，二人幾乎同時閱覽完生長案。「好可怕的速度……」楚恨離內心驚嘆，三階靈藥的生長案繁瑣程度遠超二階靈藥，可對方竟然和自己幾乎同時在腦海里銘記下來，光憑這一點，對方的御靈水平之高就可見一斑。
葉公子不同於楚恨離的敬小慎微，看到對方同樣完成了生長案的閱覽，甚至還向楚恨離露出個笑臉。輕輕掀開潔白的衣袖，葉公子伸出一截手腕，手腕上佩戴著一枚翠綠的手鐲，應當是一種儲物靈器。
輕觸手鐲，紅、黃、藍、黑、綠五種色彩不一的靈壤整齊得漂浮在葉公子面前，「三階靈藥血虹草，血色如虹。」他扶額斟酌一番，指了指那團赤紅的靈壤，「就你了。」隨著他伸手一指，其餘四色靈壤紛紛縮回那枚玉鐲。赤紅的靈壤漂浮在葉公子眼前，周圍隱隱流淌著赤焰，看似溫度極高，但確是一塊孕育幼苗的土壤。
「姐姐，這是什麼靈壤？好濃的血腥味。」趙柔皺眉，滿臉厭惡的向一旁的趙芷發問。
趙芷搖搖頭，「我也認不出這是哪種靈壤。」雖說這姐妹二人御靈天賦不低，可閱歷方面仍然停留在部落的藏書閣。唯一一次外出執行任務，若不是有楚氏部落的營救，恐怕連性命都弄丟了。
「這是血濤焰壤，傳聞中，這靈壤要取百種魔獸的精血澆灌、孕育而成。對於火屬性靈藥的御靈能起奇效。」趙高敲了敲兩個女兒的腦袋，「讓你們不要光是動手練習，多看些古籍，增加些閱歷，否則將來連輸都不知道怎麼輸的！」
趙芷有些擔心，便問道：「那楚恨離，他能贏嗎？」趙高閉目沉思，不置可否，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想說出來。原先他覺得勝負尚且未定，可他剛才發現楚恨離連考核使用的灰白晶體都是第一次接觸，陌生事物會帶來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所以……他不覺得楚恨離有什麼勝算。
「富家子弟的設備還是氣派啊！」楚恨離嘀咕著，隨手掏出那塊皇龍覆地壤殘塊，擺在面前破舊的木桌上，又將那顆蒼狼草的種子塞進其中，按照腦海里的生長案，循規蹈矩地催動源氣包裹住靈壤，緩慢的喚醒沉睡的靈種。
「這楚恨離用的靈壤該不會是上次剩下來的吧？」站在一旁圍觀的韓安，不禁又回憶起這個男人在御靈師資格賽上的暴力操作，並且深深地懷疑現在桌上的那塊土壤就是當時剩下來的。
可在場的所有趙氏族人臉上都浮現驚愕之色，外人不知道，可他們世世代代無數次嘗試征服那一小塊碎土。但無論是誰，都沒能成功，沒想到如今竟然在一位外人的手上目睹。
包括副酋長趙奎在內的四名趙氏族人都疑惑地看向趙高，現在諸多外人在場，他們也不方便直接發問。趙高自然讀出了他們的心聲，便肯定的點點頭，「或許它能將楚恨離渺茫的勝率再提高些許……」
雖說那位皇城來的葉公子平時看上去有些遊戲人間的意思，但投身於御靈之法時，如同換了個人一樣，高度集中的精神甚至讓他的身軀下意識地輕微抽搐抖動。
楚恨離同樣將精力完全投放在面前的靈壤上，擁有御靈之體的他甚至能感受到種子外殼的微小震動，頑強而茁壯的生命奮力打破囚籠，準備破土而出。這頑強的意志每每都會觸動到楚恨離的內心，所以他難以接受任何一次的御靈失敗，難以接受那些生命從他眼前泯滅……
流沙易逝，一顆顆沙土從細小的口徑跌落，直到某刻，幼嫩枝葉摩挲土壤的聲音響徹耳邊。閉目御靈的楚恨離腦海里回想著接下來的生長案，口鼻間彷彿嗅到一股獨特的生命氣息。
「出芽了，出芽了！是楚恨離更快！」趙芷有些剋制不住的興奮，小聲在妹妹耳旁念叨著。趙柔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他最厲害了。」趙芷也被她這敷衍之極答覆惹出幾分羞怒，便趕緊不再言語，否則真讓別人誤會可就不好了。
楚恨離催動源氣小心翼翼地呵護著面前的那株靈藥幼苗，直到那株蒼狼草足足生長得有楚恨離半個手掌大小時。漂浮在葉公子面前的赤紅靈壤才有了動靜，同樣是一根嫩芽扭曲著鑽出土壤，如同正在奮力追趕楚恨離的幼苗。
「只要在他之前完成這株蒼狼草的御靈，接下來的蘊神果，絕對將會是我獲勝！」楚恨離心中壓力也小了幾分，繼續催生著面前植株。可當那植株生長至一個手掌那麼高時，變故陡然發生，植株迅速枯萎，轉瞬間化為一根枯枝殘葉。
停下手上的御靈之法，楚恨離不可置信地凝視著自己的失敗，雖說御靈失敗是大部分御靈師的常態，並不新奇。可這次失敗，楚恨離甚至連原因都沒能察覺出來，看著葉公子面前那株幼苗逐漸生長到有他半個手掌大小，他也顧不得過多分析。立即把最後一顆蒼狼草的種子投進面前的靈壤。
「父親，您看出他是怎麼失敗的嗎？」趙柔有些摸不著頭腦，悻悻發問著。而趙芷只是在一旁嘆息連連，為楚恨離可惜。趙高御靈多年，可這般情況他也是見所未見，「沒有，源氣供應沒出問題，就算是生長案的問題但也不應該枯萎得這麼快……」
趙奎捋了捋枯白的山羊鬍，嘆息道：「但我看出他的心亂了，心境同樣是御靈的重要環節。如果不及時調整，恐怕就真的要輸咯。」
沙漏里的黃沙不斷流逝，楚恨離再一次進行重複的御靈步驟，比之前要流暢許多。而那位葉公子竟然步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那團赤紅的靈壤散發的猩紅霧氣逐漸擴散，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內。一隻「四不像」的鮮紅惡獸緩緩凝固成形，匍匐在葉公子身前，怒視著周圍可能威脅到主人的一切。
而距離葉公子最近的便是閉目認真御靈的楚恨離，他正處於靈種出芽的關鍵時刻，也是無暇顧及周圍。倘若被這惡獸襲擊，身軀上留下傷痕還算萬幸，若是突然因為被打斷御靈，傷及精神力以及智力，恐怕就會落下終生殘疾。
趙氏部落的眾人正準備上前阻止，可卻被綠袍使者出面打斷，「葉公子進入了一種很玄妙的御靈狀態，不能受到任何干擾！」
趙芷怒斥道：「那楚恨離呢？他的安危就不重要了嗎？」
綠袍使者皺眉，面色平添幾分不悅，「由我負責御靈師測試，自然不會讓任何人受到傷害！」
綠袍使者話音未落，那隻四不像的赤紅惡獸便狠狠撲向聚精會神的楚恨離。不由分說，趙氏部落眾人正準備上前阻止險情，卻又被綠袍使者阻攔下來。眼看那隻惡獸猙獰的巨口就要吞噬下楚恨離瘦削的身軀。
可一聲厲嘯從楚恨離桌上的黃土中傳出，這厲嘯三分似滾滾天雷，七分如山崩地裂，二者夾在一起，倒是如同傳說里龍族的嘶吼聲。一條周身黃褐色的五爪巨龍直衝赤紅惡獸，楚恨離手掌中的天壤殘塊劇烈得顫抖著，宛若王者猙獰的不甘————皇龍雖死，餘威猶存！
這一劇變讓楚恨離立刻脫離出御靈狀態，睜開雙眼的瞬間，他看到灰濛濛的天空，黃龍絞殺赤獸。
那隻赤紅色的惡獸被纏縛，黃褐色的蒼龍露出利刃般的鋸齒撕咬下去，瞬間便讓那赤獸化作一灘血霧，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