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個人生老病死
若書把自己關在宮裡,連續幾日都沒有出門。
在「閉關修行」之前,她交代了娜拉妲和吉娜烈:「無論是誰來咱們宮裡都說我不見客。」
娜拉妲多問了一句:「那要是大汗呢?」
若書想了想:「也不見。」
「啊?」吉娜烈和娜拉妲面面相覷,「格格,你這是又鬧哪出啊?」
「哎呀呀,」若書揮揮手:「反正我也跟你們倆說不清楚,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說完門哐當一閉,從此外界逍遙我無關!
那麼若書把自己關起來,要幹什麼呢?
三尺的書桌就是她的終極目的。
但是簡單的說,她是受刺激了。
娜木鐘說:皇太極需要的是天下,他需要的是幫手,而她能夠幫助他。
是啊,以娜木鐘的本事自然能夠輔佐皇太極,但是在這個年代里她的背景也不差啊!
她有科爾沁做後台,首先娘家的實力不差,所以她現在要面對的就是這些生猛的兵書。
簡單一點來說,就是要做王的女人,首先要給自己儲備一點軍事能力才行。
畢竟清朝是馬上奪天下。
可關鍵是她從來沒有讀過《孫子兵法》。剛剛氣勢還很足,可當翻開這本書的時候,若書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高大的形象灰飛煙滅。
趴在桌子上抱頭痛哭:「啊,海蘭珠,怎麼辦,好難啊!」
「若書。」
若書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她,聲音輕輕柔柔的,她還納悶,難道這個時代里還有人認識她?
但當若書疑惑的抬起頭來,看到眼前一模一樣的女人的時候,不由的嚇了一跳。
她指著她:「你……你是海蘭珠?」
她溫柔的點點頭:「對,我是。」她看了看窗外,轉過頭來問她:「皇太極他還好嗎?」
這下換做若書乖乖的點點頭。
她又說:「我很想他。」
聽到其他女人喜歡自己的丈夫,若書頓時沒有了好情緒,即便這個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是前世的自己。
她笑了:「你一定很反感我這麼說吧,畢竟你才是他要娶的女人。」
若書愣了半會兒,問:「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知道什麼?」
對啊,她知道什麼?
她怎麼知道她一定會來到這個時空,並且心甘情願的與自己交換。
她只是笑笑,不回答她的問題。
她上前了一步,看到她攤在桌上的一本本兵書,抬頭對她說:「這一世,我與他本來是無緣的,多虧了你幫我續上這個緣分。那日,我同意與你交換身體的時候,也看到了他。也是他告訴我,他來到這裡是為了找你,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自己該退出了。」
她低下了頭,有淚水漸漸蓄在她眼睛里,她不好意思抬起來,讓若書看見。
「你說什麼?」若書越聽越聽不懂了,她站起來跨過書桌走到海蘭珠面前抓住她的手問她:「他告訴你他來這裡找我,那他是誰,你知道嗎?他是不是告訴你,他叫簡安之?」
若書向海蘭珠求證,誰知她不說話了,接著身子變得越來越輕,最厚竟飄了起來,若書抓不住她,喊著她的名字。
「好好愛他。」海蘭珠消失的那一剎那對她說。
若書猛地睜開眼睛,看著這房裡的一切,木桌木椅,手下還壓著《孫子兵法》。
若書抹了把臉,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夢,可這夢也太真實了。到底怎麼回事,她這心口怎麼這麼不安呢?
若書捂著心口揣摩著剛剛那個夢的意思,房外突然有聲音傳到了她耳朵里。
「大汗駕到。」
對的,大汗駕到,這是她在這宮裡聽到了最多的,也習以為常到會背的一句話。
雖然每一次聽到傳聲太監的聲音,若書都會有一種手捏住公鴨脖子的感覺。
但是沒辦法,環境所迫,現在這種情況,她總不能像皇太極建議你換一個聲音好聽一點的人來吧。
要知道,這裡是皇宮,你敢耷拉一個男人來試試,其他的福晉可盯著看呢,巴不得她摔上一跤,然後落井下石。
宮裡的生活如履薄冰,她還得事事小心。
接著就是娜拉妲和吉娜烈的聲音:「大汗吉祥!」
皇太極問:「你們主子呢?」
若書在屋裡撩開帘子,靜靜的看著屋外的場景,娜拉妲半蹲著身子,似乎眼角往她這邊飄了一眼。
若書淺笑,她就知道這孩子不善於撒謊。
她把眼睛向右移,看到了吉娜烈,那孩子可比娜拉妲皮多了,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回大汗的話,格格正在閉關修行中。」
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若書黑了臉,心道:什麼熊孩子這是?
以為她頗為得寵的關係,吉娜烈和娜拉妲見了皇太極全然沒有那種見了主子的感覺,倒像是小姨子見了姐夫,我該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
都是她給慣得!
哎,想想現在,若書有點悔不當初。
而皇太極呢?
他似是被這種回答給弄懵逼了,愣了幾秒之後就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若書在屋裡都能聽見他的笑聲。
有什麼好笑的,若書放下帘子。對著空氣講:「我閉關修行怎麼了,不行啊?你笑,你笑你別來!」
院子里皇太極揮了揮手讓娜拉妲和吉娜烈都下去,自己走的門前,敲門:「海蘭珠,我都親自登門了,你還在裡面躲著呢?」
若書嘟嘴,感情他早就知道她在幹什麼一樣。
接著他揶揄道:「該不會在裡面睡著了吧?」
睡你奶奶個頭!
若書氣哄哄的走到門后,把門打開:「看看,我睡著了嗎?」
皇太極左右觀察了一遍,「現在是沒睡,可這臉上的紅印子……」
不說了,紅印子代表著,她剛睡醒。
若書紅了臉,勉強著回答:「是睡了一忽兒,看書看累了,然後就睡著了。」
皇太極挑眉:「小樣,你嘴還挺犟!」
不知道是不是思念太久了產生的錯覺,若書總覺得這些日子皇太極在某些方面越來越像簡安之了。聯繫起剛才做的那個夢,若書又不能直接開口問他你是不是簡安之。
「你看什麼書呢?」皇太極想要進去看一眼,但卻被若書擋在門外。
被他知道了豈不是沒意思了,說不定他還會繼續笑她。
「女兒家的閨房不許進!」她凶了他一句。
「女兒家的閨房?」皇太極看了她一眼,夕陽恰好落到若書的臉上,將她的臉央的通紅。
若書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去捂住他的嘴:「不許笑!」
「不笑不笑!」皇太極貼著她的掌心哼哼,最後竟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將她攔腰抱起。
「你這個蒙古無賴!」若書一邊被他抱著走,一邊罵!
皇太極停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用力將她抱緊,開口道:「我不是蒙古無賴,我是女真!」
若書咬著唇,這人怎麼就接了呢?
走過中堂,進入內室書房的時候他把她放了下來,伸手去那她放在桌子上面的書。
這個人精通漢語,只需要一眼就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若書看到他眉心稍稍的聚在了一起。
書在他手上,他一翻就看到了書皮,扭過頭,看向她,嘴角的笑容又復揚起,甚至還有些得意的感覺:「你怎麼想到看《孫子兵法》了?」
這人一貫聰明,當了皇太極之後簡直不要太聰明,舉一反三都太委屈他了。
若書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
別開臉不去看他。
沒想到這樣卻把他的「得意」情緒勾的越緊,越濃,跑過來,勾起她的下巴,「說,有什麼目的?」
「有什麼目的啊?」若書有些惱了,「我不就是……」
「不就是什麼?」皇太極看著她,眉眼的那股得意就是不肯散去。
「不就是你離我遠一點。」若書推開了他。
這一推把皇太極推樂了,他像狗皮膏藥一樣笑著跑回來,把她拉進懷裡,摸著她烏黑柔順的頭髮道:「海蘭珠,其實你的心早就在我這邊了吧?」
若書嘆氣,哪一天不在?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皇太極吻了她的發跡,開口:「其實你大可不必為了置氣去學這些東西,朝堂之中有多爾袞豪格他們幫我,後宮事宜又有哲哲,你有最穩定的背景,答應我,開開心心的做你自己就好。」
若書抬頭:「我聽你這意思,好像我一點用的沒有?」
皇太極掐住她的下巴,往嘴上親了一下:「誰說的,我做的這一切,目的只有一個,讓你開心。」
「我不開心。」若書說。
皇太極皺眉:「怎麼了,誰惹你了?」
「誰誰誰誰誰……。我都把惹了。」她指著自己告訴皇太極。
皇太極輕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摸著下巴問她:「說說,你都把那誰誰誰誰給惹了。」
若書:「你娶的那些女人基本上我都把惹了。」
皇太極:「。…。」
若書朝皇太極走過去,彎腰雙手支撐在他座椅兩邊的把手上,抬眸近距離的看著他的臉,壞壞的揚起嘴角:「怎麼,是心疼了還是生氣了?」
見皇太極不開口,若書又補充了句:「要不然你把我羞了,我回科爾沁去?」
若書把假話編了一套一套的,但其實她還真擔心皇太極把她送回科爾沁去。
回到那裡,她一個人都不認識回去幹嘛呀?
所以說出去的那一刻,若書真覺得有兩條鹹魚在打臉。
啪啪的呀!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即使後悔也要死撐。
她開始觀察皇太極臉上的變化,更是注意到她說把她送回科爾沁的時候,皇太極的臉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他開口:「把你送回去,然後讓你去找禾哲戈嗎?」
若書奇怪:「禾哲戈,我為什麼要去找他?哦,我想起來了,你以前說我欲擒故縱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皇太極不語,他站了起來,若書側身讓開了。
他雙手負后,背朝著,不看她。
看來還真是。
若書想,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想當初,還是為了這事兒跟他鬧彆扭,被打了幾個打板子,這也太冤了。
若書跑過去,抓住皇太極的胳膊將他拽過來面向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個?」
但此時皇太極臉上的怒意也不亞於她,他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盯緊了她,鼻翼急促的呼吸著,看似是壓抑著某種情緒。「禾哲戈已經了卻紅塵,可是簡安之又是誰?」他問。
噗嗤一聲,若書哈哈的笑了,從他的眉眼中,她就知道,他終究是心疼她的要不然,以他的力度,到現在,她下巴還不覺得痛,那就怪了:「原來你是生他的氣?」
若書看著這張除了頭髮跟簡安之一模一樣的臉,正的沒有辦法開口和他解釋這究竟是為什麼。想到百年之後,她回去,又怎樣跟簡安之解釋在古代又遇到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若書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她的笑讓皇太極不知所以,「他究竟是誰?」
「你想知道?」若書摟著皇太極的脖子,對上他陰沉的臉。
他似乎不太樂意,別開臉:「別套近乎,好好說。」
Mmp的,這口氣,這表情明明就跟簡安之一個樣,若不是時候不對,若書真想罵他一句死鬼!
若書:「把臉轉過來我就告訴你。」
皇太極真的把臉轉過來了,結果就被她封住了嘴。三秒的時間好像已經不用看錶,若書就知道什麼時候停下。
她笑著對他說:「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至始至終,秦若書和海蘭珠,不管她們是什麼關係,他們都愛著同一個男人。
皇太極,百年之前,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百年之後,你可知,你是我的夫君,我一個人的夫君。
皇太極臉紅的時候,若書卻非常流氓的說了一句:「噯,想清楚了嗎,我把你的那些個福晉全都招惹了,現在怎麼辦?」
其實用這種語氣的時候,若書心裡也有過盤算,幸好海蘭珠兒時的脾氣跟她現在差不了多少,至少皇太極分辨不出來。
皇太極把她擁入懷中,開口:「惹了就惹了吧,反正他們都是給你做陪襯的。」
沒一個是你。
若書沒想到皇太極會這樣說,但卻安靜的靠在他懷裡。
事實證明,甜言蜜語撐不了多久,皇太極的隨身太監跑進來給他報喜:「恭喜大汗,賀喜大汗,扎魯特福晉懷有身孕了!」
「什麼?」皇太極皺眉。
小路子卻不知情況繼續歡喜的開口:「稟大汗,今兒早上扎魯特福晉突然暈倒,宮女們叫了太醫,這一把脈才知道福晉是懷了身孕。」
皇太極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看向若書。
若書眯起眼冷笑:「是嗎,真是恭喜大汗了!」
她,生氣了,而且後果很嚴重。
「小路子你下去吧!」皇太極命令。
「是。」小路子轉身離開,若書也要走,但是被皇太極拉住,急忙就身後將她抱緊,「對不起。」他說。
「對不起什麼呀,你當阿瑪了,你應該高興才對。」若書負氣的說。
「我沒有想過的!」皇太極說。
若書轉過臉,冷笑了一聲:「沒有想過,你可真會推卸責任,你們兩個……」她說不出口,她笑了,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皇太極我有什麼資格說你?在這個年代里你擁有三宮六院,我不過是他們其中的一個罷了。」她的聲音里有著說不出來的絕望。
好像有眼淚從她的眼裡掉下來了,她用胳膊擦了擦也沒看便知道濕了,她說:「皇太極,你去看她吧,以後不要來我這裡,讓我一個人在這裡生老病死,等時間到了,我自然會離開。」
她和他對望著,好不容易才近了一步,這下又回到了原點,命運啊,為什麼要帶她來到這裡。
海蘭珠,你在哪裡,我把你的皇太極還給你,我要回去,請讓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