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陷害
在這宮裡,女人之間為爭寵而爭鬥,若是看不慣一個人,想讓她死很容易。
扎魯特是否動了胎氣,外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很清楚,有一部分是真的,有一部分是裝的。
皇太極一路將她抱了回來,這一路得路過多少宮殿樓宇,她故意叫的那麼大聲,那麼痛苦,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宮裡頭這會子肯定都鬧翻了天。
若是再跟前朝通個氣兒,那海蘭珠這回可就是必死無疑了。
懷孕之後,扎魯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身邊的婭婭坎去跟太醫院的人打好招呼。
婭婭坎便帶著主子的意思,去太醫院裡狐假虎威了一番。
皇太極連年征戰,也從明朝帶了了不少漢家的大夫,隨後充進大汗宮,起初,這些從明朝擄來的大夫不如蒙古大夫彪悍,起初身上還帶著些文人的迂腐勁兒,到這之後放不開。
但漢人有一個好處就是適應能力特彆強,這些人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再加上,皇太極又十分推崇漢文化,對這些人都特別客氣,漸漸的收買了人心,讓他們自願出力。
婭婭坎把太醫院的胡太醫,李太醫,王太醫紛紛叫到跟前來訓話:「咱們福晉可是大汗放到心尖上寵的人,可不能有半點差錯,您三位可是大汗最器重的人,大汗有令,將福晉和肚子里的小阿哥交給你們調理。你們可得小心伺候著,要是有一點沒有從咱們福晉心眼裡下來,小心著性命!」
這話都說出來了,還有誰敢不小心。
李王胡三個太醫相互看了一眼,會意拱手:「願為福晉馬首是瞻。」
這會兒便是他們真正派上用場的時候,王太醫替扎魯特把過脈,面露難色。
「怎麼樣了?」內室里兩個人說的很小心。
太醫說:「福晉並無大礙,只是稍稍動了胎氣而已。」
其實這稍稍動了胎氣,也是太醫實在沒有辦法,必須要說一點什麼東西出來,否則沒有辦法交代。
「稍稍動了點胎氣而已?」扎魯特氏用手在被褥上拍了一掌,發怒:「要只是稍稍動了點胎氣,本宮還找你過來幹什麼?大汗就在外面,狗奴才就不怕大汗治罪摘了你的腦袋嗎!」
王太醫肩膀一顫,立即改口:「臣明白!」他看了一眼扎魯特氏氣勢洶洶的樣子,又說道:「但,還請福晉配合臣。」
扎魯特氏點頭。
隨即就聽到裡面傳出了喊痛的聲音。
「怎麼了?」皇太極上前問,剛好這個時候太醫從裡面跑了出來,對皇太極說:「不好了大汗,福晉見紅了!」
皇太極皺眉,竟然會這麼嚴重,他沒有想到。
「想辦法,一定要抱住福晉和孩子!」皇太極下命令。
「是!」太醫又進去,這回有皇太極跟著。
他進來的時候,已經都準備好了,宮女手裡拿著帶血的帕子,看上去是剛從床上拿的,看到皇太極之後,慌慌張張欲言又止,趕緊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依瀾諾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看到皇太極進來了就趕緊拉住他的手:「大汗,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皇太極回握她的手安慰:「放心,不會有事的,太醫他們一定會盡全力救你們。」
依瀾諾落淚像皇太極哭訴:「大汗,難道海蘭珠福晉就這般容不下臣妾嗎?我的丫頭她訓斥了,現在連孩子都不肯放過。」
皇太極挑眉:「不要胡說她有沒有想要動你的孩子,你自己動了胎氣,始料未及。現在孩子最重要,其他的不要胡思亂想。」
依瀾諾惱了,甩開皇太極的手,抱怨不公:「大汗就是偏心,臣妾都已經成這樣了,你還說不關海蘭珠的事兒,那究竟要臣妾怎樣,難道大汗的孩子沒了,您才肯相信,是她相對臣妾下手?」
「依瀾諾!」皇太極眸色變深,盯著她看。
沒有人膽敢忤逆他,如此,他的脾氣也上來了。
而依瀾諾呢?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就是心理恐懼也要演下去,否則她不甘心。
依瀾諾抓緊被角,大喊:「我的孩子,大汗剛才沒有看到嗎,宮女拿出去的血帕子就是您的孩子,您真的要這麼冷酷,為了海蘭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這邊,哲哲賞了若書一個巴掌,站在她面前,厲聲教育她:「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你還以為自己是小孩子嗎,要發脾氣使性子也要先考慮我們科爾沁,我們的族人。」
哲哲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先考慮到的是她的科爾沁,她的地位。若書抬眸,眼裡含著淚水,不讓它掉出來。
「姑姑!」
正當這時候院外響起一道聲音:「大玉兒福晉到!」
這楊璇剛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小路子在門口候著,不過那時,她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撩開帘子就進去了。
進去之後她看到跪在地上的若書還有怒不可遏的哲哲,開口向哲哲行禮。
「起來吧,」楊璇來了,哲哲的情緒才有所收斂,「你怎麼來了?」
「回福晉的話,扎魯特福晉的事情臣妾聽說了。」楊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若書,走過去將她扶起來,並對哲哲說:「大福晉,臣妾以為此事也不能全怪姐姐。」
「如何不怪她?」哲哲看到若書就氣不打一出來,她指著門口:「現在整個後宮里的人都知道是海蘭珠讓扎魯特氏動了胎氣,這要是傳到前朝,那些大臣們便會說我們科爾沁的女人惡毒,說不定還會說我們接近大汗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說完了,她又轉過來指責若書:「不就是一個丫鬟嗆嘴嗎?你明知道是扎魯特使人故意的,你還要重她的招?你怎麼這麼感情用事,你知不知道,現在滿朝文武都在說我們姑侄三人共侍一夫的閑話,你這樣做正好讓他們有了由頭,將來說不定我和玉兒都會被你害死!」
若書覺得哲哲說這話有失偏頗,就好像她明明知道一切會發生還任由著他們發生。
「姑姑既然知道扎魯特氏是故意的,為什麼還要縱容她,難道就是因為大汗寵愛她,你才奉承不敢動她嗎?」
若書即便知道,在宮裡行事要小心,但當時她挨了那一巴掌著實委屈,再加上她並沒有猜透哲哲隱晦的心思,當下便與哲哲起了衝突。
「姑姑,我們三個難道不是同體連枝嗎,為什麼姑姑所有的布局心思都不肯讓我們知道,若非今日姑姑親自跑來,臣妾都還不知道姑姑是這樣的心思!」
「你!」哲哲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在若書面前顯得心慌無措。
「姐姐少說兩句吧,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楊璇適時介入,若書扭過頭,看到楊璇朝她使眼色。
若書當下不能再說什麼,但也感覺從此以後對哲哲要多一個心眼了。
哲哲緩了一會兒,便有宮人來報說是扎魯特福晉那邊的消息,孩子或許保不住了!、
哲哲聽完,差點沒有栽倒在地。
還好有尊善扶著。哲哲這時候看著若書,冷笑了一聲,「好啊,好啊,我管不了你了,你就等著我們科爾沁因為你的愚蠢而滅亡吧!」
哲哲說完便由尊善扶著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看著她離開,楊璇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姐姐,我們也跟去看看吧,這個時候你不好獃在宮裡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如此便更加容易落人口實。」、
若書沒有辦法也跟著去了。剛進到扎魯特的宮裡,就看見哲哲普通一聲跪在皇太極的面前:「大汗,是臣妾管教不周,才讓扎魯特福晉胎體有樣,請大汗責罰!」
皇太極還沒有說什麼,便聽到隔著一扇屏風,扎魯特氏尖銳的哭喊聲:「我的孩子,是額娘不好,額娘沒有照顧好你,才讓你慘遭毒手!」
皇太極這廂正頭疼,但比他更頭疼的是站在門外還沒有進來的若書。
她想,這麼大的力氣,哪裡像是一個失去孩子的人,分明就是安排好了的,宮斗劇她沒少看。
事實也證明,你惹誰都不要去惹一個古言編劇。
若書這個時候,沒有跟楊璇走在一起,她一個人進到殿里朝皇太極行禮:「大汗吉祥!」
「姐姐。」楊璇著急,她沒有攔住。
但沒有辦法已經驚動了皇太極,她也只好跟進去,向皇太極行禮:「大汗吉祥!」
屏風後面的扎魯特聽見聲音,便立即下床跑了出來,這時候的扎魯特褪去了華麗的外衣,全身只有一件白色的衣衫,披頭散髮妝容憔悴,見著若書便指著她:「好啊,你終於來了!」
眼角的餘光撇到哲哲和楊璇,笑的更加厲害:「你們姑侄三個都來了,是來逼宮的嗎?博爾濟吉特氏要聯起手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皇太極冷聲道,他示意旁邊的宮女趕緊將扎魯特氏帶進去。
可是扎魯特氏不願意,她在宮女過來的時候推開她們,對皇太極說:「大汗,你看看,今日若是你不在這裡,他們姑侄三個人就要逼宮讓臣妾閉嘴呢?大福晉掌管後宮,海蘭珠又是她的親侄女,她又怎麼會向著我一個外人呢?」
「閉嘴!」皇太極呵斥她,看向兩側的宮女:「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把福晉扶進去!」
「是!」宮女們過來,哪知扎魯特撲通一聲跪下,她拽著皇太極的衣擺,眼睛通紅的哭了出來:「大汗,難道你也向他們一樣,看著臣妾受委屈不管?臣妾腹中的孩子可是你的骨肉啊!」
「本汗沒有說不管,你先進去躺著,本汗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福晉!」這個時候婭婭坎從外面進來,她被若書打了板子,行動不便,臉上卻帶著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扎魯特氏聽見婭婭坎的聲音發了風一樣撲過去,主僕兩個抱頭痛哭。
婭婭坎:「福晉,是奴才不好,奴才多嘴才沒有保護好您。」
「婭婭坎」扎魯特氏只哭著不肯說話。
一切就像是戲劇一樣,婭婭坎看到殿里的若書,鬆開了扎魯特氏,托著被打的身子,跑過去哭著磕頭求她:「海蘭珠福晉,奴才知錯了,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您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去傷害我們福晉肚子里的孩子啊,將來您也是要當額娘的人,何必這樣狠心呢!」
一句話如同萬箭穿心,若書的心猛地揪起來,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婭婭坎,從來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狠心。竟然詛咒起她的孩子。
若書掰開了她的手將她仍到一邊,擰眉道:「你放肆!」
這時候宮女端著一碗湯藥進來,向皇太極行禮說這是扎魯特福晉的葯,太醫囑咐要按時服下。
皇太極朝扎魯特走過去,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安慰:「身體要緊,先吃藥吧。」
「大汗。」扎魯特氏嬌滴滴的靠在皇太極的懷裡,進了內廷。就在皇太極端著葯碗,喂扎魯特喝葯的時候,若書突然跟進來,「等等!」
皇太極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頭看向她問:「怎麼了?」
若書走過去開口:「大汗,這葯可否讓臣妾看一眼?」
「這葯有什麼問題?」皇太極心生疑竇。
「海蘭珠你還想幹什麼,真的要害死我的孩子嗎?」本來已經躺下的扎魯特氏聽見若書要驗葯的時候突然慌了從床上坐起來警惕的看著她。
哲哲和楊璇隨後跟了進來,若書在一群人的注視下,揚起唇角:「啟稟大汗,臣妾未出嫁時,在科爾沁閑來無事,便學了些醫術,不讓驗葯也可,那就請大汗讓臣妾給扎魯特福晉把一次脈。看胎兒是否平安,也了了臣妾的一樁心事。」
「你想幹什麼?」扎魯特氏立即反對,她抓住皇太極的手臂:「大汗,您別讓她在靠近臣妾了,臣妾害怕,她剛才說她會醫術,萬一接著給臣妾把脈的空檔,大汗看不到的地方,抽出銀針扎臣妾,那臣妾沒準就跟孩子一起沒命了呢!」
若書冷笑,這女人想的可真多。
楊璇這個時候走過來,在她耳畔悄悄問:「姐姐,你真的學過醫術嗎?」
若書點點頭。
復又對扎魯特氏和皇太極說:「若是福晉信不過臣妾,那就讓臣妾驗驗這葯吧,這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可動不得手腳。」她把目光移向皇太極:「大汗,您看呢?」
「嗯。」皇太極點點頭。
「大汗,您不能!」扎魯特抓住皇太極的胳膊不放,若是叫海蘭珠真的看出些什麼,那她可就遭殃了。
皇太極看了若書一眼,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堅定,回頭垂眸看向扎魯特握著自己胳膊的手,心下已經知道了什麼,而後抬頭說:「既然做錯事情的人又不是你,驗一下藥又何妨?若是沒有證據,本汗如何公平待人?」
回頭他又對若書點了點頭。
哲哲則是緊張的握住了手,生怕海蘭珠出了什麼她收拾不了的岔子。楊璇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就在這樣緊張的氣氛當中,若書端起了那碗葯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地榆、甘草、茯苓、熟乾地黃、當歸、川穹、白朮、半夏、阿膠、黃?、白芍藥。」
若書說完,回稟了皇太極:「啟稟大汗,這的確是安胎的良藥。」
話落,楊璇皺起了眉,看著若書的背影,心中著急,既然知道這些是安胎的葯為什麼還要說出來,這樣不就是證明自己有罪嗎?
姐姐啊,你是怎麼想的?
扎魯特氏笑了:「想不到海蘭珠福晉還真的懂醫術,你差點害我的孩子流產,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有了底氣之後,扎魯特氏立即哭哭啼啼的稟告皇太極:「大汗你看,她自己都承認了,還等什麼,您快替臣妾做主,治她的罪!」
皇太極看著若書,半晌不說話。他的眼裡有太多疑惑,疑惑她為什麼會懂醫術,而且還要賣弄這點東西,把自己置於死地。
可偏在這時,若書自己笑了:「大汗,臣妾說的是安胎藥,何時說過這是一副治療胎位不穩或是胎漏的葯了?」
話落,扎魯特氏臉上的笑容漸失……
「傳太醫!」皇太極把胳膊從扎魯特氏的手中掏了出來,站起來看著若書,一字一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