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大結局(二)
若書化妝成端茶的太監,到乾清宮去奉茶。
看門口沒人守著,剛要進去,小路子就出來伸長胳膊將其攔住:「幹嘛去啊?」
公雞調嗓子。
以往看到的小路子,都是一副謙卑乖順的模樣,今日到是冷漠的有些離譜。
拉著一張臉,嚴肅的很。
不過,若書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大概是因為她今日打扮成太監模樣,他沒認出來,估摸著是把她當成某個小太監了吧!
若書抽出一隻手,將帽檐壓低,學著稍微細一點的聲音,問:「路公公,皇上在裡面嗎?」
小路子垂眸睨了她一眼,擺出一副領導的架勢:「新來的?」
若書趕緊點頭。
「新來的就得守點規矩,皇上正在裡面跟大臣們議事,你急著往前湊幹什麼?嗯?」
這調調,聽的若書渾身不舒服,咽了咽口水,急忙開口:「公公教訓的對,那小的就在這旁邊等著,絕不打擾皇上。」
「嗯。」小路子浮塵一揮,轉身進去了。
若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世態炎涼啊,她不亮身份是不行了。可是一想到等一下可以給皇太極一個驚喜,就算了。
沒過多就大臣們陸續的從殿里出來,小路子最後一個出來,朝他招手:「那個你過來!」
「噯!」若書端著茶跟進去。
御書房很大,若書剛進去的時候就感覺周圍涼颼颼的。從外殿進去到裡間才看到皇太極坐在桌前批改奏摺,頭都不抬一下。
專註的模樣好像並沒有注意有人進來,小路子也邁起了貓步,腳底都沒聲了。
他示意若書把茶放下,趕緊走。
若書把茶放到皇太極的手旁,然後在小路子的目瞪口呆當中,歪著頭,看著皇太極。
「你!」小路子掐蘭花指,上前去拉她。
但這個時候,皇太極抬起頭,剛想說「大膽的奴才」若書便笑了。這一笑,皇太極認出了她,目光立刻變得柔和眼角笑意出現:「蘭兒。」
「蘭兒?」小路子驚了,「海蘭珠娘娘。」
若書將頭頂的帽子摘下來,露出了臉,在皇太極面前轉了個圈兒,問他:「驚喜嗎?」
皇太極笑了,放下筆走過來,拉著她的手往懷裡帶:「怎麼不好好在關雎宮呆著,打扮成這副模樣來見我?」
「想你了唄。」若書說,「成天讓你看我穿旗裝的樣子,偶爾換換口味,打扮成你身邊的太監形影不離的伺候著可好?」
「好。」皇太極寵溺的依著她,將她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眼,開口:「你別說,這玲瓏有致的小身材還真是帶給我不少驚喜。」
若書白了他一眼:「色狼!」
一旁小路子掩嘴笑笑,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多餘了,就悄悄的退下,將這裡留給他們兩個。
若書繞到他的桌前,看到了奏摺,本來直接就過去了,但想起君臣有別,便抬頭問了一句:「我能看嗎?」
皇太極故意嚇她,「這是奏摺,後宮不能干政。」
若書點點頭,單手撐著下巴,沖他笑:「那好,那我不看了,你念給我聽。」
皇太極搖搖頭,走到她身邊伸手戳她的頭:「真拿你沒辦法。」
在他進去坐到椅子上的時候,若書心道:你要是拿我有辦法,我就不叫秦若書。
皇太極拿起剛批過的一本,讀給她聽,他剛提到:「前線戰事吃緊…..」若書敏感的便打斷他的話:「你又要去打仗?」
皇太極停下,看向她解釋:「不是我去,是多爾袞去。」
「哦,」若書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但順便問一下多爾袞她成親了嗎?」
「成親了,吉桑阿爾債的女兒,也來自於你們科爾沁。」皇太極說。
「那你派人家出征,人老婆不埋怨你嗎?」若書有些不好意思的問。
皇太極看了看她,端起隨手邊的茶杯掀起茶蓋,喝了一口,才悠悠道:「人家沒你這麼粘人。」
若書差點被噎住:「不是,你的意思是你想去,我不讓你去了?」
皇太極他大爺的不表態。
那就是承認了,若書毛了:「行,我放你走,你去,但是皇太極我警告你別一身傷的給我回來,小心我休了你!」
「啊!」就在若書轉身要走的時候,別皇太極一個用力拉近了懷抱里,她坐在他的腿上,皇太極捏她的鼻子,好氣道:「敢休皇帝的,縱觀古今也就你一個人!」
若書摟著他的脖子,毫不客氣道:「那也是你允許的呀!」
「你倒是會說。」
若書笑笑靠在他的懷裡,臉貼在他的心臟處,兩人正膩歪著呢,小路子推門進來,看到兩人抱在一起,趕緊遮眼轉身。
皇太極冷聲問:「什麼事?」
小路子:「啟稟皇上,娜拉妲姑娘找過來了,說是海蘭珠主子的葯還沒有喝,聞一聞她是否跑到皇上這裡來了。」
皇太極回頭看向懷裡的人,「我就說嘛,你今天故意穿著太監的衣服,原來是偷跑出來的?」
若書吐了吐舌頭,抬頭問小路子:「你告訴她我在這裡了沒有?」
小路子抓臉為難。
看樣子是告訴了,「糟了!」若書從皇太極懷裡跳出來,趕緊躲到他身後,「你快告訴她,說我不在。」
皇太極嘆了口氣:「讓她進來!」
若書瞪大眼睛:「不要,你幹什麼?」
皇太極把她從背後撈出來,「你不好好調養身子,我絕不姑息!」
若書急的跳腳:「皇太極我討厭你。」
皇太極笑了,只以為她不願意喝葯故意要耍小孩子脾氣,便道:「討厭也要喝,喝了就不討厭了。」
若書無語。
娜拉妲跟著進來,剛喊格格卻看見若書穿著小太監的衣服,頭疼不已:「格格,您真跑到皇上這兒來了,快跟我回去把葯喝了。」
「不喝。」若書嗆嘴。
她站在中間看著皇太極和娜拉妲,「我告訴你們,今天說什麼我都不喝。」
皇太極皺眉:「蘭兒聽話。」
若書不理他。
無奈,皇太極問娜拉妲,「還有幾天的葯?」
「就今天一天了。」娜拉妲回答。
聽到這是最後一天,皇太極好聲好氣的哄著若書:「就最後一天了,喝完就好了啊,聽話。喝完了,我帶你出宮去散心好嗎?」
但若書卻推開了他,就是不合作。
皇太極勸不動若書只好讓娜拉妲把葯端過來,自己親自喂。
「是。」娜拉妲轉身要去取葯。
「皇上,娜拉妲你們都別忙了。」若書開口,他看了皇太極一眼,走到他面前,溫聲說:「我不喝葯是有原因的。」
「嗯?」皇太極不太明白。
若書暈開嘴角,把皇太極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小聲道:「你要做皇阿瑪了!」
「什麼?」皇太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若書忍俊不禁,再次重複:「我說,我懷孕了,你要做皇阿瑪了!」
話落,皇太極沒有反應,仍舊一副痴傻的模樣,好一會兒他才將若書抱起來轉圈,笑聲大到這個御書房都聽得到。
皇太極難掩激動之情:「我要做皇阿瑪了,我的蘭兒懷孕了!」
「你放我下來。」若書笑,「真是傻瓜!」
娜拉妲聽到這個消息喜極而泣,而小路子則是激動的上躥下跳。兩個人碰到一起的時候那畫面有種說不出的不協調感。
但他們都知道,這個孩子對於主子們來說有多麼重要,小路子被娜拉妲帶哭了,看著若書和皇太極感嘆:「太好了,皇上和娘娘終於有他們自己的孩子了。」
娜拉妲卷著衣袖,擦淚點頭:「嗯。」
「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懷孕的?」皇太極把若書放下來后問道。
「一個月前。」
「哎,不對格格。」娜拉妲聽見她說一個月前便好奇的問,「那這一個月到葯都去哪兒了?」
「倒了呀。」若書說,「懷孕的時候不能喝葯,所以我就趁著你們不注意的時候把葯給到了。」
吉娜烈呆萌的點點頭:「哦。」
若書看向皇太極:「是你剛才說要帶我出宮玩兒的吧?」
皇太極:「.……嗯,可是你現在懷孕了,我怕……」
「不怕,有你保護我。」
皇太極:「.……好吧,告訴朕想去哪兒?」
若書眉毛一挑,媚眼如絲,抱著他的腰,附在耳邊:「我要帶你去私奔。」
皇太極抱著若書,眼裡心裡都是滿足:「好!」
後來,皇太極問她:「你想去哪兒呢?」
若書想了想:「去,我們最初認識的地方。」
赫圖阿拉城。
那年海蘭珠六歲被皇太極接到赫圖阿拉的四貝勒府陪伴哲哲。數年過去,皇太極拉著若書的手故地重遊,當若書經過荷花池塘的時候,想起了曾經在這裡發生的一幕。
她笑了。
皇太極問她:「你笑什麼?」
若書指著那個地方對皇太極說:「六歲那年,我跟豪格就站在那裡吵架,豪格霸王脾氣硬要娶我,我便告訴他,我要嫁給你。」
若書挽著皇太極的胳膊往裡走,「其實那個時候我只想要嚇唬嚇唬他的,因為我發現整個府里他誰都不怕就怕你一個人。」
「只是你沒有想到你是真的喜歡我。」皇太極接過了她的話。若書臉微紅,沒有說話,她鬆開了皇太極,一個人走在前面,張開雙臂,讓陽光灑落在自己的臉上。
站在高處她朝皇太極喊:「我不僅這輩子,連下輩子都是你的妻子。皇太極,你是我的!」
她笑了,笑容比陽光更燦爛。
皇太極朝她走過去,在陽光下揚起嘴角,一把將若書拉近懷裡,印上她的唇。
這個吻並不急切,好像並不是初聽告白之後的激動,想將對方溶於身體里,這吻輕柔而纏綿,將情話低低訴說。就像他早已知道,她愛他是必然一樣。
若書承受著這個吻,心道:簡安之,我現在終於知道,即使跨越百年,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依然會不遺餘力的走到你身邊,因為,我愛你!
若書彷彿看到了百年之後的簡安之,她笑了,笑的好甜。
結束這個吻,若書開口:「皇太極,按照你們滿族的婚嫁禮儀,重新娶我一次,這次我要一個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婚禮。」
皇太極答應:「好,」他捧起她的臉,墨眸中流動著寵溺,「就給我的蘭兒辦一個盛大豪華的婚禮,只屬於你和我的婚禮。」
皇太極:「以夫的名義。」
若書:「以妻的名義!」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貝勒府里的老人們都還在,皇太極下令讓他們張燈結綵,趕製若書的鳳袍,終於在第三天的晚上,若書如願穿上了新娘禮服與皇太極一起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晚上,若書一人走出房外,站在廊檐底下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她柔柔的笑了,對著月亮說:「你不知道,在成為你妻子的那一刻,我有多麼高興。」
想起初見簡安之時的緊張無措,還強裝大方的叫攆他走,怎又想到這回來非他不可了呢。
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若書笑了,知道是他。
他把下巴抵在自己的肩頭,溫熱的氣息撲過來,剛睡醒,慵懶開口:「在想什麼,我的新娘?新婚之夜,為夫睡醒,見你不在身邊,你可知我有多慌張?」
若書將頭轉過去,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回答:「我不會離開你,我捨不得!」
月色成就了美人柔情,皇太極將若書緊緊地抱著,「我也是。」
若書和皇太極的手,交叉在一起放到肚子上,她依靠在皇太極的懷裡開口:「額娘,阿瑪和寶寶。皇太極,我很幸福,謝謝你。」
回宮之後,布木布泰太知道了她懷孕的消息,那時候她還並未顯懷,布木布泰拉著她站起來道:「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妥協,反倒是布木布泰像長輩,而她像需要照顧的人,若書明白,布木布泰不想讓她和皇太極在一起。可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皇太極。
「阿布。」若書撫摸著她的臉:「我愛他,這是命,無論是什麼結局我都接受。」
布木布泰垂眸,臉蹭著若書的手掌心,忽而笑了:「姐姐,我支持你!」
若書:「謝謝。」
自從知道若書懷孕之後,哲哲三天兩頭的就往關雎宮跑,就差住在關雎宮了,她每次來都會帶一些營養品,有的時候坐下來跟若書聊天,但那雙眼卻一直盯著她的肚子。
剛開始若書不以為意但是時間久了,若書感覺哲哲對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想法。有的時候那種目光恨不得剖開她的肚子把孩子挖出來一樣。
這事兒,若書沒有告訴皇太極,但私下裡卻跟布木布泰說了。布木布泰聽了卻很冷靜,她與若書並排而坐,她把手伸過去,覆蓋若書的手背道:「姐姐難道忘了,你我為何先後嫁給大汗?」
若書心慌,布木布泰卻繼續說道:「我們的姑姑就是沒有生齣兒子,所以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她才擺脫阿娘將你我嫁給大汗。對她來說與其讓大汗娶一個外族女子倒不如娶本家的以後好控制。」
「別說她盯著你的肚子看了就是整個後宮,整個朝堂都盯著你的肚子看。若你這胎一舉得男那後宮就是科爾沁的天下,將來若你的孩子繼承皇位,哲哲便是名正言順的母后皇太后。你說她如何不關注你肚子里的孩子。」
若書後脊樑發寒,她不由的想起扎魯特臨走之前對她的警告,若書問布木布泰:「那日扎魯特氏讓我小心提防的人便是姑姑?」
布木布泰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看了眼若書的肚子,「姐姐,姑姑比我們嫁給大汗的時間早,時間久了,人總是會變的,如果我是姑姑,我會在丈夫和侄女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丈夫。」
「姐姐若是想護住肚子里的孩子,就必須要下決心將姑姑拉下馬!姐,你不是沒有這個機會,大汗原就有意立你為後,只要你跟大汗提,他一定會應允你!」
布木布泰並沒有急著逼她,而是抬頭看了看天色,像個沒事人一樣笑著開口:「天色也不早了,姐姐休息吧,妹妹就先回去了。」
若書點頭,待她要走的時候若書開口:「你容我想想。」
布木布泰轉身:「姐姐,時間不要太久,因為留給你的時間並不多。」
在回永福宮的路上,蘇茉兒問布木布泰,「格格這是要利用海蘭珠格格奪權?」
布木布泰揚起唇角:「我剛才說姑姑在侄女和丈夫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丈夫,那我也會在姐姐和姑姑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我的姐姐。這個母后皇太后是不是我都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那個孩子的存在必須保證姐姐的安全。」她停下腳步,扭頭看著蘇茉兒,一字一頓:「你記住,我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親姐姐!」
蘇茉兒:「是!」
布木布泰剛進永福宮,就發現周圍丫鬟們的表情不正常,問她們,他們便說:「皇後娘娘在裡頭等著。」
蘇茉兒心頭一驚,附在布木布泰耳畔道:「皇后該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布木布泰望著主屋那帘子,開口道:「走吧,我們進去。」
帘子掀開,哲哲聞聲轉過身,看到布木布泰時笑了:「回來了。」
布木布泰行禮:「臣妾拜見皇後娘娘。」
哲哲走過去將她扶起:「都是一家人,不必跪了。」
抬頭她將蘇茉兒支走:「你先下去吧,我跟你家主子有幾句體己話要說。」
「是。」蘇茉兒下去的時候不放心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關上門。
哲哲坐上中堂,端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悠悠問道:「你剛才在海蘭珠宮裡?」
「是。」
「哦?」哲哲放下茶杯:「都說了什麼?」
「回皇後娘娘的話。」布木布泰行禮,「我與姐姐不過是說了些懷孕之後應該的注意的事情,見天晚了,不敢打擾她休息便回來了。」
「是嗎?」哲哲的聲音帶著懷疑,「可我怎麼聽說你躥騰著她奪了我這中宮之位啊。」
布木布泰:「娘娘多心了。」
「是嗎?」哲哲起身帕子擺動在身側緩緩地走下來,停到布木布泰身邊,轉過頭,目不斜視的看著她:「布木布泰,你我同系連枝,其實誰當這個皇后都無所謂,但是,本宮既是你們的姑姑,是你們的長輩,你真就確定海蘭珠坐在我的位置上,就能統領後宮?」說著,她將布木布泰的下巴挑起來,布木布泰垂眸,燈光里看哲哲的容顏格外陰狠冷漠:「姑姑走過的路可比你們吃的鹽都多啊,將來你姐妹倆要是有什麼,姑姑還能替你們擋著,你雖聰明,但畢竟還太年輕,為海蘭珠出謀劃策,確定不是害了她?」
哲哲恐嚇的差不多了,便收手:「好了,今日也晚了,本宮該回去了,你也好好想想,若要抱住海蘭珠,你該依靠誰!」
「恭送皇後娘娘。」哲哲走了,布木布泰原以為她此刻來是來興師問罪的,但卻沒有想到她竟如此按捺住性子,同時也透露給她信息,這個哲哲並不好對付。
蘇茉兒著急進來,問她:「格格,皇後娘娘都對您說了什麼?」
布木布泰冷笑一聲:「她還是繼續偽裝著,我們拿她沒有辦法,也罷,敵不動我不動,好在姐姐那邊有大汗,她暫時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是夜,皇太極駕臨關雎宮。
若書出門迎接。皇太極見她出來趕忙上前:「夜裡涼,你這麼著急出來,就這麼想見我?」
結了婚的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有不要臉的本錢,皇太極也不例外,若書轉臉:「那行,我先進去了,你待會兒在進來!」
小路子在後面偷笑,這半年來這種場面幾乎天天見,皇上在群臣面前威嚴無比,到這裡就像市井耍賴的二百五,賴著海蘭珠娘娘勸都勸不動。
若書剛走幾步就被皇太極攔腰抱起,若書受驚嚇,皇太極卻哈哈大笑,別走了,朕抱你回去。
等他們進屋,小路子自覺的在門外守著。
大殿里,皇太極將若書放在椅子上,桌上的燭光照暖,若書見他一路風塵僕僕的過來,問道:「你吃過了嗎?」
皇太極如實回答:「還沒有。」
「我就知道是這樣。」若書抬頭喊來娜拉妲:「去廚房把飯菜端上來。」
娜拉妲剛轉身,皇太極就拉著若書,躺在她的懷裡,親吻她的肚子:「小阿哥,有沒有想阿瑪呀?想了對不對,阿瑪忙完了就馬不停蹄的來看你和你母妃了……」
若書聽著他和孩子的互動,心裡不是滋味,若要是讓他知道這孩子不滿周歲就夭折,而她也會離開他,他會如何做想。
若書摸著皇太極的頭,不舍的時候盡量說一些好聽的:「皇上,見你這麼疼小阿哥,臣妾怕是要失寵了!」
皇太極樂的呵呵直笑:「怎會?我連你和孩子一起寵。」說罷他又向腹中孩子打小報告,「小阿哥,你額娘怎麼連你的醋都吃?她和你一樣都是小孩子對不對?」
若書又問:「若他真是小阿哥,皇上準備如何待他?」
這下皇太極不和孩子互動了,抬頭看向她,幽黑的目光裡帶著堅定,「若是阿哥,我便讓他繼承皇位,從此以後你便是我大清最尊貴的女人!」
若書淺笑:「大汗疼我,這孩子怕也成為眾矢之的,有多少雙眼睛眼巴巴的盯著他,還沒出生,怕是已經有人再詛咒他了。」
聞言,皇太極皺眉,噌的一聲從若書懷裡坐起:「告訴朕,是誰要加害你們母子。」
「沒有誰,瞧把你緊張的,」正巧,娜拉妲端飯上來,若書轉移話題:「菜來了,吃飯吧。」
殊不知,這晚還是個多事的夜晚,飯剛上來,皇太極還沒吃上幾口,小路子便急急忙忙的通報,「皇上,乾清宮來人說北方戰事告急,多爾袞貝勒讓您過去一趟。」
皇太極放下筷子看著若書。
若書體諒他,淡淡笑了下:「去吧,我等你。多久我都等你。」
皇太極流露不舍,起身將娜拉妲換了過來,「陪你主子吃一點。」而後又對若書說:「若是晚了,你就別等我先睡,畢竟是有孩子了,要以身體為重。」
若書點頭,目送他離開。
整整一晚,皇太極都被困在乾清宮議事,若書等了又等,終於等到桌上的飯菜都涼透了還不見皇太極回來。
娜拉妲急了:「格格,這天都快亮了,要不然你先去睡一會兒?」
若書看皇太極回來無望,便點了點頭,起身時囑咐娜拉妲,「把桌上這些都撤了吧。」
「是。」
議事結束就到了上朝的時間,皇太極換了朝服繼續上朝。回到關雎宮時已經日晒三竿了。
「格格呢?」皇太極問娜拉妲。
「格格昨晚等了大汗一夜,天亮時才剛睡下,如今正在裡頭睡著呢。」娜拉妲回應。
皇太極心生內疚,「我去看看她,你下去吧。」
「是。」娜拉妲關上了門,皇太極進入寢店,看到床上熟睡的若書,心思溫軟,脫了鞋躺在她身邊。
若書醒來的時候看到她在皇太極懷裡,還以為在做夢,揉了揉眼睛才發現是真的,皇太極感受到她在動也跟著醒了。
她問他:「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皇太極調皮回應:「在你想我的時候。」
若書笑了,「油嘴滑舌!」但她睡醒時,發現他在身邊真的很高興,既適應又幸福。
時間過得很快,快的有些不可思議,若書和皇太極的孩子早產了,比原先早了一個月。
生產的那一天,關雎宮外里裡外外都是人,形如市場。
陣痛將若書折磨的死去活來,也讓若書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她生過卿卿,還記得當時產女的感覺,但是這一胎,實在太痛。
她牟足了力氣但依舊不能幫助孩子什麼,本能的感覺孩子在她肚子裡面絲毫未動。
果不其然,產婆看過之後,告訴她說:「娘娘使點勁兒,孩子還沒到產道口,若是在腹中呆的時間長了,怕是有危險。」
若書慌了,再一次某足全身力氣,推動孩子,可那一次用力之後,她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渾身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消失,像根墜落的羽毛。
不久產婆大驚:「哎呀不好了娘娘,見紅了,見紅了!」
「快去叫大汗來!」迷糊之間,她好像聽到了哲哲的聲音,她似乎很緊張。等若書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哲哲握著她的手,用手帕替她擦汗,安慰她:「海蘭珠,再用點力,孩子就出來了!」
不知為何,若書看到她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不想讓她靠近,於是便張了張嘴。
「你說什麼?」哲哲聽不到,將耳朵湊近了些。
「叫布木布泰來,她知道我需要什麼。」若書說。
是有輕重緩急,關鍵時刻,哲哲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差身邊的宮女:「去把庄妃娘娘找來。」
「姐姐!」布木布泰那時正要進門,聽見哲哲差人找她,便知道是海蘭珠出了事,急忙跑進去。
哲哲看到她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趕緊叫她過來:「快,海蘭珠需要你幫忙。」
布木布泰跑過來握住她的手,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姐姐,你怎麼樣了?」
若書現在沒有鏡子可以看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但還是笑了笑,「阿布,姐姐最愛的妹妹。」
「姐。」布木布泰握住若書的手,姐妹情深成功擠走了哲哲。
等這裡沒有了哲哲的眼線,若書才開口:「你湊近些,我有話要對你說。」
「好。」布木布泰湊近,若書仰望床頂,對她說:「阿布,姐姐有個大膽的想法,你來幫我撫養這個孩子如何,將來你便是他的親額娘。」
「姐姐!」布木布泰詫異,「你在胡說什麼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若書搖搖頭,眼淚隨即下來:「姐姐中了毒,我知道這下毒的人是誰,只是我不放心及將孩子交予她撫養,便只能拜託你了,若有來世,姐姐一定好好報答你!」
「不姐姐,」布木布泰哭著搖頭:「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我不允許你們有事。」
耳畔,布木布泰在哭,若書眼前卻浮現起過往她和楊璇的種種,剎那間明白原來善的被面就是惡,一切不過因果輪迴罷了。
她平靜的對這一世的楊璇說:「你可曾記得姐姐對你說過的話,你以後的路還很長,耐不住性子怎麼行,咱們科爾沁還得靠你呢!」
哲哲在外面雖然聽不真切裡面在說什麼,但聽到了布木布泰在哭,她感覺海蘭珠的大限快到,不由的開心起來。
若她死,這個孩子便成功的寄養在她的名下,將來等這孩子做了皇帝,她便是萬世獨尊的太後娘娘,這榮耀誰也別想和她爭!
寢殿里,若書握緊布木布泰的手:「答應姐姐,從現在開始,你就懷孕了,是未來九阿哥的嫡母,大清下一任帝王最信賴的女人!」
後世一定不會記載這段隱晦,因為沒有人知道,但是為了孩子,若書必須冒一次險。
「答應我。」她說。
布木布泰點頭,「好,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活下來,不然我會恨皇太極一輩子!」
「皇上駕到!」外面的太監喊。
若書笑了:「瞧正說著,人就到了。可見不能在背後議論人。」
「蘭兒!」皇太極匆匆跑進來握住若書的手,布木布泰冷眼瞪著她,卻始終不願意見若書的手交給他。
而追過來說產房不能進的哲哲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她只能將布木布泰拉出去,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皇太極哭了:「蘭兒,再用點力,我們的孩子就出來了。」
若書點頭,強撐著笑:「放心,我一定把孩子生出來。」
最後一刻,若書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拚命將孩子生了出來,產婆大喜,抱著孩子給皇太極看:「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阿哥!」
殿外,哲哲握著布木布泰的手開心的笑了:「是阿哥,是阿哥!」布木布泰卻死咬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聽到了嗎,是阿哥。蘭兒,你真是朕的好蘭兒,你一來就給朕生了個皇位繼承人。」
他的褒獎若書都聽了,但她實在太累了,昏睡了過去。皇太極卻大驚:「太醫!」
太醫進來,替若書把了脈對皇太極說:「大汗請放心,娘娘只是生產時費了些力氣,昏睡了過去。」
皇太極這才安了心,但她看到產婆將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又皺起眉頭,命令太醫:「蘭兒生產時傷了身,你們必須拼盡全力,好生替娘娘調養。」
「是。」
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若書才行了過來,一醒來便看到皇太極守在她身邊,她摸著他的臉笑了問道:「孩子呢?」
「他很好。」皇太極差娜拉妲將孩子抱來,給若書看:「你看,他長得多像你。」
若書左看右看提出了質疑:「他只是一個小娃娃,你哪裡看出他像我了?」
皇太極用不容置疑的聲音回答她:「就是像你!」
若書不和他爭,你是皇帝你說什麼都對。
趾麟宮和衍慶宮都聽說海蘭珠誕下了皇子,巴特瑪操自從嫁到大清之後,第一次和娜木鐘放下成見談論這件事情。
巴特瑪擔憂:「母親深受大汗的寵愛,對著孩子來講未必就是福氣。」
娜木鐘冷笑一聲:「這點妹妹就不用操心了,你我只管按兵不動,自然有人會耐不住性子。」
巴特瑪嘆息了一聲:「哎……」
皇太極出生之時便是先汗的八阿哥,如今這孩子又正好排行老八,皇太極便把他放在心尖上寵。
八哥滿月時,他替他舉辦了盛大的滿月宴,邀請四方諸侯,連帶朝鮮也不遠千里來朝恭賀。
若書身子恢復的差不多,當晚,她便和皇太極一起出席滿月宴。
酒席上,豪格喝的有點多,看見皇太極抱孩子的姿勢嫻熟,便不過場合的調侃他:「皇阿瑪這姿勢可比奶娘專業多了。」
皇太極那時正在逗八哥笑,聽見他這話,皇太極抬頭睨了豪格一眼,冷冷的開口:「你小時候朕也是這樣抱你的,你尿了朕一身,你還記得嗎?」
此言一出,滿堂鬨笑。瞬間讓豪格臉紅下不來台,連若書也忍不住笑了,真不知,若是蔣英瑞聽到了這話作何感想。
皇太極出了一口氣之後抱著八哥回到大殿之上,握著若書的手起身,接受四方朝拜,隨即讓小路子頒發了一道旨意,為八哥大赦天下。
群臣驚愕,因為這是正宮或是立太子時才有的殊榮,如此也正好暴露了皇太極的野心,他要立八哥為太子。
若書卻一派平靜,她朝台下的布木布泰使了個眼色,布木布泰起身上前向皇太極賀喜:「恭喜皇上,恭喜宸妃娘娘,臣妾也有一喜要報。」
皇太極正值興頭之上:「報。」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臣妾也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話落,群臣賀喜。而這場看似是姐妹之間的爭鬥,卻是若書提前安排好的。今夜哲哲讓出了主位,但依舊寬容大方。
舉杯賀喜皇太極:「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天佑我大清,讓庄妃也懷孕了,皇上雙喜臨門。」
接著若書也舉杯:「恭喜皇上。」
酒席撒,皇太極跟著若書回到關雎宮,剛進門就問:「你剛才為什麼要賀喜我?」
若書高興:「阿布懷孕了,你又要當阿瑪了,沒準這回是個兒子我難道不應該替你高興?」
「你又生氣了?」皇太極問。
「沒有。」若書拉他到床邊坐下:「我沒有生氣,我是替你高興。你看看你今天抱著八哥不撒手,若是日後阿布在替你生下阿哥,皇上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教導他。」
「沒準又是個格格呢,我又不是沒經驗。」皇太極撒嬌,似乎並不願意布木布泰懷的是個兒子。
若書沒有好氣,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好了,休息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