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謝伊
晚餐不是很豐盛，但足夠讓人吃飽。
謝伊把手裡的黑麵包撕成一塊塊的，沾著碗里的番茄肉湯——如果那確實是地球上的番茄的話——放在嘴裡吃，然後從桌子中間的碗里拿出一枚蛋，應該是某種禽類的蛋。
他打碎蛋殼，從裡面剝出來一枚帶著青色小點的白蛋，放在嘴裡兩三口便下了肚……看起來他似乎已經八分飽了。
康納和伊蓮吃的同樣是黑麵包和肉湯，不過卻額外有一份酸鹹的拌菜，雖然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但真的很下飯。
「真好吃啊。」康納吃下最後一口黑麵包后把剩下的肉湯都倒進了嘴裡，一種酒足飯飽的滿足感讓他感覺很愜意。
「看得出來你已經很疲憊了，」謝伊說，「伊蓮，你吃完之後帶她去休息吧，房間不多，先讓她跟你睡一晚吧。」
「嗯！沒問題！」伊蓮說。
「嗯，對了伊蓮，睡覺前別忘了喝葯。」謝伊說。
「啊？還要喝啊？葯好苦的說……」伊蓮顯然不情願去喝謝伊說的那種葯。
「為了你的病，你要堅持才行。」謝伊認真說。
「好吧。」伊蓮低落的點了點頭。
「要乖，伊蓮。」謝伊揉了揉伊蓮的頭髮。
——
晚餐過後康納借著幫謝伊洗碗的時間趁機觀察了一下這個木屋的情況，這確實只是個很普通的木屋，老式的擋板窗戶，角落裡發霉的牆壁，一踩就會發出聲響的地板。
從客廳掀開帘子向里走會看見兩扇門，左邊是謝伊的卧室，右邊是廚房。
這初次見面就去參觀人家的卧室怎麼看都不合適。所以康納只能去右邊，廚房裡的話東西不多，一個用泥石砌起來的灶台裡面是一口鐵鍋，看起來有好好的保養，否則用不了多久這東西就會生鏽的。
角落裡有好幾個破布袋子，裡面是很常見的農作物，像什麼甜菜根、綠蘿蔔，蛇果（可以視作番茄，但蛇果不容易腐爛，可以長時間存放），敞開的柜子里可以看見很多的肉乾，在沒有冰箱的這個世界里，人們想要保存肉類的長期食用性，便就只能晒成肉乾。
灶台旁邊還有些簡單的調味品，咸酸辣甜之類的。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伊蓮還在等著你呢。這裡很久沒有來過客人了，她會很歡迎你到她的卧室休息的。」謝伊從水缸里取出了一瓢水，倒在裝滿碗碟的木盆里。
「沒關係的，身為不請自來的客人，什麼也不做感覺也不太好。」康納輕笑著說，然後上前幫謝伊洗碗。
謝伊眼神微動，「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以一個貴族來說。」
康納心中一震，但沒有太大的反應，他現在的裝束不論是精良的皮甲還是腳下的帶著特殊花紋靴子，都有可能會被人認出他是一個貴族的可能。而且『奧古斯都』這個姓氏，怎麼看都不可能是一個平民能夠擁有的名字。
「貴族的生活有時候也不如外人想象的那般愜意。」康納模稜兩可的糊弄著。
「是嗎。」謝伊似乎是把他當成了落魄的貴族，沒有太過在意的繼續洗碗。
這種活兒兩個人很快就做完了，謝伊把洗好的碗碟餐具放在旁邊的木櫃里，隨後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康納則被伊蓮領到了屋外，她的房間似乎在樹上的小屋裡。
爬著用木藤編製出來的繩梯來到了這上面，坐在木屋的邊緣雙腳懸空，望著那邊的大地他感到很新奇，他小時候就很嚮往這樣的住所。
當年路飛艾斯薩博不就是在一棵樹上搭起了一座小木屋嗎……話說以當年他們那個年齡，能夠完成還真是一個奇迹呢。
「話說我是不是忘了什麼？」康納眉頭皺了皺，覺得有些東西自己忽然想不起來了，那是一種奇怪的空洞感，讓他感覺到很不好受。
「溫蒂姐姐！」伊蓮爬上來后拉住了他的手，「我們去睡覺吧！」
——
夜已深。
謝伊提著酒壺從小木屋中走出來，他來到那片大草原上一直走，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看不見那片森林和木屋，四周的盡頭也只能看見草原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謝伊慢慢坐了下來，他打開酒壺，就在這裡痛飲了起來。
一陣狂風從遠處而來，裡面攜帶著連高級超凡者都無法感知到的攻擊。狂風聚攏，猛地撲向了謝伊。
黑色的光芒閃現而出，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形容，既然那是黑色的，又怎麼可能出現光芒？
因為那是一把劍，一把憑空出現在謝伊面前的黑色長劍。它不需要被握住，彷彿有自我意識一般擋在了謝伊的面前。
狂風被在長劍面前被分開了，沒有一絲一毫能夠傷到後面的人。
謝伊蓋上酒壺的蓋子，伸手握住了劍柄，隨意的一揮。那是一擊沒有聲勢也不浩大的斬擊，但就是這一擊揮出去之後，整座草原上的風皆被驅散。
「我知道你們恨我，」謝伊的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但只要我一天沒有死，你們就一天不能救回你們的主人。」
「我們可以等……你終究只是個人類，就算你實力強大，但也沒有我們的壽命悠長……」草原上憑空出現了一個黑影，它那空洞的聲音有些像是鬼在喊叫。
「呵呵呵哈哈哈哈！」謝伊好像聽見了什麼非常好笑的笑話一般，他斜著眼睛看著那個黑影，「這話，好像在差不多一千年前你就已經說過了。」
「我們可以再等一個千年，但你呢？你還有幾個一千年？不突破到那個境界，就算你的身體不會被時間侵蝕，但你的精神還能保持堅定嗎？」
「長生，多少短命族群夢寐以求的東西啊。可惜他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長生所帶來的痛苦。」
一個又一個的黑影在黑影中浮現，把謝伊包圍在中心，冷漠的注視著這個男人。
「這種事情不堅持到最後還真不知道呢。」謝伊笑了笑，「托你們的福，我至今都不能離開這裡。但我今天看見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類。」
「人類？」
「第二個人類？」
「不可能！這裡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類出現的！你知道這是哪裡的！」
「你在騙人！你在試圖欺騙我們！」
黑影們因為這句話而情緒激動起來，他們大喊大叫，一副完全不相信謝伊的話。
「隨你們怎麼想吧。」謝伊拄著劍緩緩起身，「我來到這裡可不是為了和你們辯論這些的。」
黑影們聽見這句話便停止了爭吵，他們看著謝伊，「你殺不死我們的。」
「確實，但驅逐你們一段時間還是能夠做到的。畢竟，這段時間裡我可不希望被你們這群傢伙打擾！」
謝伊手中的長劍忽然騰起一層無形的能量，恐怖的威勢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
「諸位，現在就請你們暫時離開吧！」謝伊大喝一聲，強橫的鬥氣波動已經顯示了他的超凡等級：傳奇武者。
「你休想！」黑影們暴動起來，混亂的魔力波動聚集在了這裡，天空上忽然密布起了黑壓壓的雲層，傾盆的大雨落下了，這些由混亂魔力形成的『雨水』在落地之後沒有融入進土地中，而是向著彼此聚攏，最後形成一個又一個的『魔物』。
它們有著奇怪和可怖的身軀，沒有頭部。顯然這種被量產製造出來的怪物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向著目標衝鋒就足夠了。
這樣的怪物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就遍及了這一片的草原，數量簡直有數十萬之多。
「再多的雜魚也只是雜魚！」謝伊揮動了手裡的黑劍，漆黑色的鬥氣從他的身上噴發而出！
謝伊上前一步，戰爭踐踏這個技能由一位傳奇使用后的效果可是驚天動地，數十條裂縫自他腳下向四周蔓延。他隨後揮劍振出，黑色的斬擊從劍身上飛出，向著周圍橫掃而去。
這些怪物在面對謝伊的戰爭踐踏和斬擊根本無力抵抗，原本它們還具備著能夠復原的能力，但謝伊的黑色鬥氣中蘊含的某種力量從根本上瓦解了它們再度復生的能力。
「這是吾主的力量……吾主的力量！」黑影們在吶喊，在怒吼。他們的聲音中帶著能夠震動超凡者精神意志的精神攻擊，但對謝伊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謝伊不為所動，雖然這些怪物根本殺不盡。他的一次斬擊就能帶走數百隻乃至上千隻這樣的量產型魔物，但每一秒都會有成千上萬的魔物從『雨水』中誕生。
他大踏步向前，一步步逼近那些黑影。魔物們前仆後繼的試圖攔住他，但最後也都是還沒能觸碰到他，就被謝伊周身的黑色鬥氣震碎了。
「曾經你們活著的時候都沒能阻攔住我，」謝伊來到了這些黑影的面前，臉色淡漠的說，「現在你們已經死了，留下的只是不願意消散的冤魂。雖然我還有足夠的耐心和你們耗下去，但我今夜看見了一個突如其來的『希望』，她讓我迅速對眼前的事情感到了厭倦。你們就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吧，我會離開的……帶著你們的主人一起離開。」
「不！不！不！」黑影們在瘋狂大喊，混亂的魔力狂暴的衝擊向了謝伊，但最後都無法靠近他哪怕一點距離。
謝伊揮出了一劍，這一劍切割了天與地的界限，蔓延近千里之遠。黑影們尖嘯著消失在了這道斬擊中，天空上的黑雲也被斬裂了，黑色的雲層翻湧著向兩側倒退。
謝伊收劍，他仰望著頭頂的星空，打開了酒壺痛飲，「真美啊……好想再看看家鄉的夜空啊。」他感嘆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