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 8

第二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 8

翌日,天剛剛有些微亮,明冽寒就被皇帝突然召至宮裡。

「這幅圖,你看看畫的怎麼樣?」明睿皇朝皇帝明延德背對著明冽寒,讓他看向牆上掛的那幅畫。

明冽寒抬起頭,看向牆上的畫,突然愣了一下。

「很像你的蘭晴的手筆吧?」明延德笑著轉眼,眼裡帶著淡淡的不明意味。

明冽寒擰起眉:「皇上叫臣弟來,只是為了同你一起欣賞這幅畫?」

「皇弟在這幅畫中看不出來其他的含義嗎?」明延德意味深長的看著明冽寒。

明冽寒冷笑著勾起嘴,隨意的看了看牆上的那與蘭晴的手筆幾乎一模一樣的話:「皇上別再拿臣弟消遣了,蘭晴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即使是能畫出與她的手筆幾乎相同的畫來,又能如何?」

明延德笑了笑,抬手將牆上的畫取下來,圈起來放到一旁的畫筒里,然後轉身坐到刻有龍紋的桌案后,一臉正色的看著明冽寒:「落落在王府里怎麼樣了?」

明冽寒心頭一緊,這一整夜刻意去遺忘的昨天蘇落落在他下毒酒時的那個眼神突然又跑進了心裡。

「怎麼不回話?」明延德審視著明冽寒眼上的表情。

「回皇上!王妃在冽寒王府生活的很好,皇上不必掛心!」明冽寒垂眸。

「呵,是嗎?」明延德淡淡的反問,卻未等明冽寒回話,突然將手裡的一塊金黃色的牌子晃了晃。

明冽寒一驚,看向明延德手裡的牌子:「那是……?」

「如你所想,這正是此次可以征戰仇冥國的軍令牌!」明延德嘴角帶著笑意。

「皇上的意思是?」明冽寒眯起眼,有些不解於皇帝明明把牌子給他看,卻似乎並沒有完全想交給他的意思。

「你不是正和纖塵爭這次的主導權嗎?」明延德冷笑一下,金黃色的牌子在手裡輕輕的搖晃著:「朕的意思是,離征戰仇冥國的時間還有兩個月,朕要你在這兩個月里讓落落懷有你的孩子,而且朕要在她的臉上看到幸福的笑容……」

明冽寒眉頭一皺,冷凝進皇帝的眼裡。

「怎麼?做不到?」明延德冷笑,他就知道明冽寒與落落並不如表面上這樣的風平浪靜,畢竟是發生過很多不愉快的事。

「只要落落有了臣的骨肉,而且她的臉上有了幸福的笑容,皇上就可以把這次的主導權交給臣弟?」明冽寒忽然鬆了鬆緊握成拳的手,抬起頭眼裡閃著精光。

「沒錯。」明延德將手裡的牌子放回懷裡:「而且,朕也是只給你這麼一個機會!冽寒,你能滿足朕的這麼一個為了皇妹著想的條件嗎?」

「當然。」明冽寒冷笑著勾起嘴角。

「很好。」明延德大笑。

明冽寒掃了掃皇帝眼裡的笑意,微微俯了俯身,算是告退。在皇帝笑著揮手之際,轉身大步的離開。

「看來……他並不如想像中愛你!」只剩下明延德一人的寢宮裡,他忽然淡淡的開口。

在角落裡,悄然的緩緩走出來一位身穿素衣的美女,臉上帶著平靜無波的表情,走到皇帝身旁,輕輕開口:「也許是這樣……」

「他看到你的畫,連你根本沒有死,都察覺不到。」明延德轉頭看向身旁的美女,抬手將她擁入懷中。

美女輕輕的笑了笑,抬手在皇帝的臉上輕輕磨蹭著:「就是因為這樣,臣妾才能這樣的存在於皇上身邊。」

這個女人,就是蘭晴。

落落坐在地牢里一夜,一整夜之間,她已經算不清自己究竟吐了多少口血了。

雙眼無神,臉色青白,雙唇也是白的嚇人,可是這些都不是她在乎的。她在乎的是什麼,她也不知道,她心痛的是什麼,她更不知道……

只是,腦子裡總是有許多許多的影像在回放,有很多她沒經歷過的一切,卻似乎很美好。最清楚的,卻竟然是那一日明冽寒在趙管家身下將自己救出來的那一幕,還有他每夜明明吃著她做出來的並不是很好吃的怪東西,只是一味的嘲笑,卻從沒有實質的傷害過她……更有,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淡淡的嘲弄或者不易察覺的淺笑……

「為什麼會刻意的記住這些?」落落抬起眼,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淚眼朦朧。

「蘇落落,是不是又是你在我的心上搗亂?」落落癟起嘴,無奈的靠向一旁冰冷的牆上,可是這輕輕一個轉身,肚子又劇烈的痛了起來,喉中一甜,又是一大口的鮮血噴在了地上。

「呵……」落落勉強的睜開眼,看著不小心滴落在衣服上的那一滴一滴的鮮紅色:「自己的血,其實挺美的呵……」

身上劇烈的痛著,肚子里也如同被萬隻蟲子在咬著一般,痛的落落想大聲的哭叫。可是,她卻一忍再忍。這裡不是她的世界,不允許她任性的大哭,不允許她不夠堅強。

因為沒有人疼她啊……

明冽寒站在地牢門前,隔著七八米的距離,看著最裡邊的那個牢里的女子,一身淺色的破爛衣服彷彿只是掛在身上一樣,鮮紅的血在衣料上蔓延開來。她披頭散髮著,眼中有淚,卻在地上找不到她因落淚而有的濕意,只有一片一片的血。

似乎,她總是在刻意的忍著眼淚。明冽寒擰起眉,淡淡的看著她又一次的吐了一口血,而這一次,居然半趴在地上,連繼續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落落彷彿是聽到了腳步聲,緩緩的抬起有些沉重的頭,上蒼憐她,居然還能讓她在死之前看到那個讓她不知是有感情,還是恨之入骨的男人。

看著明冽寒走到牢門前,叫牢頭打開牢門時,靜靜的看著那裡,與她對望的樣子。

落落居然撲哧一下的笑了出來,嘴角笑出了血,眼裡的淚也隨之落了下來。那是笑出來的,不是她故意落的淚。

明冽寒走了進去,看著半趴在地上,卻幾乎等於趴在血泊之中的落落,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總是,很難看很難看,難看到使他幾乎該忘了突然來地牢里的目的。

「呵……明冽寒……」落落突然咬牙,抬起頭看著明冽寒凝重的臉色:「如果你是想來繼續奚落本姑娘的話,勸你還是不用了!我已經快死了啊,馬上就能達到你的目的了,呵呵……」

突然,肩上一暖,正含血冷笑著的落落愣住,驚愕的抬起頭看向忽然彎下身扶住她的肩的明冽寒。

「冷嗎?」一向冷硬無情的俊臉,此時竟然掛著蘇落落異常陌生的暖笑,而明冽寒的手竟然也輕輕的撫到落落的頭上,幫她順了順散在眼前的頭髮。

落落不懂,有些發獃的看著眼前突變的男人。

見落落詫異的眼光,明冽寒淡淡一笑,又彎了些身子將落落扶起,轉身挪一些乾淨些的乾草,扶著她讓她安坐在上邊。

明冽寒解開身上的外衣,在落落驚愕的目光下,脫了下來,然後裹到她的身上。

落落微張著嘴,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想出聲,卻是腰間又是突然一暖,明冽寒竟然摟住她的腰將她按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委屈你了,落落。」

眼淚莫名奇妙的落了下來,落落使了使力氣,想從他的懷裡退出來,因為她現在一邊落著淚,一邊又覺得他奇怪的讓她想笑。

這還是那個冷硬如冰的明冽寒嗎?怎麼突然變的像是個大暖爐似的,又把她這個讓他討厭至極的女人抱在懷裡。

感覺到落落的掙扎,明冽寒嘆了口氣,微微鬆了些力氣,低下頭看進她閃著疑問的眼裡,抬起手在她沾著血的小臉上輕輕磨蹭了幾下:「落落,原諒我這麼久對你的傷害,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你會明白嗎?」

落落試著咧了咧嘴,抬手輕輕的扳開明冽寒那帶著暖意的手,一臉戒備的看著他:「你,又想幹什麼?」

明冽寒微微笑了笑,不放棄的抬起后輕按住落落的肩:「很多事情已經不必再裝下去了,很多事情也已經結束了!從今天開始,你的苦難也結束了,本王會一直寵著你愛著你,不會再讓你受苦了,好不好,落落?」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落落訝然,突然有些發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從她剛剛來到這個明睿皇朝後,就一直面對著這個惡魔王爺的冷臉和殘忍的待遇,怎麼突然他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了?是什麼結束了?又是她本來不知道的事情嗎?

「落落,前陣子那麼對你,實在是情非得已,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我最愛的碧落公主,今天開始,你不會再受委屈了!你願不願意接受本王?願不願意原諒本王?」明冽寒淡淡的笑了笑,抬手在落落皎好的面頰輪廓上輕輕的勾勒。

落落渾身一抖,忽然抬起手打開明冽寒的手,忍住身上的痛一又想吐出來的血。她其實只是想問一件事情,一件就好……

「你相信我嗎?你相信我是不是?」落落咬著唇,看進明冽寒的眼裡:「你是不是相信我,那毒不是我下的?」

「別激動,落落,你現在身子受不了!」明冽寒皺了皺眉,在看到落落那眼裡滿是企求他相信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覺到心頭似乎有些什麼東西注入了進去,很暖,很淡。原來她在意的,竟然只是他的信與不信?

「那你相不相信我?」她只求他們相信她就夠了,她最討厭的就是被人錯怪。

「相信,本王相信你!」明冽寒連忙將落落摟進懷裡,安撫似的輕輕拍著她的背:「那些事情不必再想了,本王相信你,是你了受委屈!」

被人相信的感覺真好啊……落落終於咧開了嘴,笑了笑,卻忘記了自己竟然被明冽寒緊緊的摟在懷裡。

「相信……相信就好……」落落輕聲呢喃,突然感覺頭上那種忍了一晚上的暈眩干再次沉沉的襲來。

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好了呢?怎麼會突然相信她了呢?

可是,這麼暖的懷抱,就讓她放縱的,好好睡上一覺吧……她真的,很難受……

懷裡的人兒突然一軟,明冽寒身子僵了一下,低下頭看著突然昏死過去的落落,深深的擰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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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妃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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