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 15

馬車一晃一晃的，落落坐在馬車裡，看著車外騎在馬上的明冽寒。

「公主，喜兒沒想到你現在能這麼幸福！以前常聽人說的因禍得福，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呀？」喜兒笑著看著落落。

落落放下簾，看向喜兒，頓時臉色一紅，不依的看著她：「死丫頭，你看我哪裡幸福了？」

「公主您還不承認！」喜兒捂嘴輕笑：「看王爺現在對你這麼好，不再像以前那樣了！公主你以前那麼愛王爺，後來你說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就一直避著他，可是現在……喜兒看您吶，是舊情複發了，而且比以前還嚴重呢！嘿嘿！」

「死丫頭，我哪有！」落落臉一紅，抬手就要去拍喜兒的手。

「哎呀！」喜兒連忙躲開，笑說：「公子，難道您沒發現，這一路上，您已經揭開車簾去看外邊的王爺，已經不下十次了嗎？」

「有嗎？」落落愕然。

「當然有！」喜兒嘻笑：「公主你現在真的是和王爺很好很好，一定要一直這樣啊，喜兒喜歡看您幸福的笑容！」

落落勉強的笑了笑，卻是低下頭，雙眼看向自己的繡花鞋尖，手指攪在一起，細細的想著喜兒的話。自己真的愛上明冽寒了？沒錯，她是感覺現在時常想看見他，並且不管什麼時候，只要看見他，她就想咧嘴笑。莫名的，看著他的時候，就會很安心，很有安全感。

這，這樣就算是愛上了？落落又一次的揭起帘子，在喜兒悄悄的笑臉下，看向在前邊騎著馬英姿勃發的俊魅男人。

他確實是一個可以讓女人愛到死心踏地的男人，也確實是一個百里挑一讓眾人羨慕的男人，可是……落落擰起眉，看著明冽寒的背影，心裡憂憂的想著剛剛來到明睿皇朝的那些日子。

他的狠戾，他的冷言冷語，甚至是他故意的欺凌。落落皺了皺眉，其實這些並不算什麼吧？其實他對自己的殘忍，只不過是心裡存在的恨意，可是他卻偏偏很有大男人風度的只是耍她，卻沒有傷害她什麼。

這樣的男人，可以愛的！落落忽然一笑，有些痴迷的繼續看著明冽寒的背影。好吧，她愛了，她第一次去愛人，不單單是喜歡，是真的去愛一個男人，死心踏地的！

「落落？」明冽寒已經下了馬，走到馬車邊見落落將小腦袋露了出來一直在傻笑著發獃。

「嗯？啊？」落落回過神，看向明冽寒：「到了？」

「對，已經到了！」明冽寒笑了笑，伸手很自然的將落落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這大庭廣眾之下的摟抱，即使是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也會小小的紅了一下臉，特別是在她已經承認自己依賴起明冽寒這個男人的時候。落落紅著臉，輕輕推開明冽寒的胳膊，小心的說了聲謝謝。

明冽寒手一頓，低下頭看出落落紅了臉，搖頭微笑了一下，轉頭交代著車夫和喜兒可以在這邊等著，也可以自己去轉轉。

「確定不進廟裡？」明冽寒攬過落落的肩，低聲問。

「算了，不進了！」落落沖他咧嘴笑了出來，轉頭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道邊上，有一探賣著首飾的地方，心裡一喜，連忙拉著明冽寒跑了過去。

「老闆，這個多少錢？」落落笑著蹲下身，拾起一隻鐵制的簪子輕輕搖晃，這上邊的一隻小孔雀，看起來好精緻。

「八錢！」小販一看落落身上穿的衣服，連忙笑著開口。

明冽寒低下頭，看著落落手裡的東西，嘆笑了一下，彎身扶起她：「府里有那麼多貴重的首飾，你什麼時候喜歡起這些街邊的小東西了？」

「這個好漂亮嘛！」落落撅起嘴，隨即又甜笑一下：「我知道府里的那些貴啊，可是都只是上等的材料做的，卻不精緻，而且很重，你沒看我在府里都不愛帶頭飾？」

明冽寒淡笑，點了點頭：「喜歡就買！」

「真的？」落落一笑，轉頭又拿起一個挺漂亮的玉簪子，「那這個我也要！本來不好意思讓你出錢的，可是看你這麼大方，那我買兩個，不為過吧？」

「不為過！」看著落落臉上的笑臉，明冽寒異樣的心情大好，轉頭扔給小販十兩銀子，摟住落落的腰就走。

「天啊……十兩……」小販瞪大了眼睛，看著手裡的銀子。

落落嘿嘿一笑，轉頭看著明冽寒：「冽寒，你真好！」

明冽寒渾身一僵，腳步也停了下來，怵地低下頭，看著落落臉上的笑容：「你剛才叫我什麼？」

「冽寒！」落落笑著親昵的呼喚，滿臉堆起一種很甜很幸福的笑容。

看她這樣，明冽寒的神情只是淡淡的凜了一下，便又和她一起笑了出來。

在經過廟門口的那一刻，落落忽然向裡邊望了一眼。

「哇，好多人哦！」

「廟會，自然來拜佛的人很多！」明冽寒笑著，輕輕拍著她的肩：「你這麼喜歡熱鬧，真不進去？」

落落咬了咬唇，突然嘻嘻一笑：「進去看看也好，我真的從來沒拜過呢！」

明冽寒笑著，摟著落落的肩走進廟門檻，突然，落落渾身一痛，眼前似乎金光閃過，低低的驚叫一聲，向下倒去。

「落落！」明冽寒穩穩的扶住她，見她臉色突然慘白，渾身都在顫抖，以為她是真的不適合佛堂這種地方，連忙將她扶了出去。

「你怎麼樣？」明冽寒擔心的擰起眉，看著靠在自己懷裡半天沒有抬頭說話的人兒。

落落咬著唇，過了許久，才抬起頭，站在廟門外看著裡邊的那座金色的大佛。為什麼她進不了佛堂？難道只因為……她是一個附在蘇落落身上的孤魂野鬼？她是人，又不是妖怪，為什麼佛會排斥她？重生而己，有錯嗎？

「我沒事。」落落深深喘了幾口氣，轉頭又看了一眼那剛剛突然在自己腦子裡閃出金光的大佛，冷冷的一笑，不進就不進，轉身任由明冽寒摟著她向外走。

「你以前常會進佛堂，怎麼現在居然連進去都會難受？看看你這臉色，似乎嚇到了一樣！」明冽寒皺著眉，抬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要不要坐在哪裡休息一下？」

「我真沒事！」落落抬頭對著明冽寒笑著：「冽寒，這裡有沒有什麼小吃？」

「小吃？」明冽寒不解的看著落落。

「就是什麼油炸臭豆腐啊，肉串啊，牛肉麵啊什麼的！沒有嗎？」落落撅起嘴，看進明冽寒的眼裡：「這些都沒有？」

明冽寒搖頭，雖然是淡笑，但是眼裡卻是帶著疑問。豆腐他知道，牛肉麵他也知道，只是她說的這些太過古怪，似乎都沒有呢。

「那我餓了啦！」落落撅嘴，轉頭看向四周的人群，似乎只是有什麼這個樓那個樓的酒家，根本就沒有小吃這些東西哦！

「餓了就吃東西！」明冽寒忽然一笑，拉住落落的胳膊就走，落落隨在其後，笑眯眯的看著他的身影，真好，她剛說餓，他就要帶她下館子呢！

明冽寒牽著落落走進了一家叫留香坊的地方，剛一進去，落落就連連的吸的鼻子，這香味一定是超級好吃的菜！落落笑彎了眼睛，小跑著緊根上明冽寒的步伐，一雙小手一直都被他牢牢的牽著。

兩人剛一坐下，落落沒有去在意明冽寒對著上前的小二說了些什麼，只是一起眯眯著一雙眼睛笑著看著明冽寒的一舉一動。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吧……在二十一世紀還沒來得及嘗到，在這裡卻可以美美的去愛上一場。

明冽寒叫好菜，轉頭看向傻笑的落落，淡笑一下，見她頭上已經插上了那兩個便宜的頭飾，心裡掂量了一下，才開口：「若是累了，吃過東西就回王府休息。」

「唔……還行，不算累！」落落笑嘻嘻的，轉頭忽然看向四周人吃的東西：「其實我覺得開這麼一間小館子也不錯，若是還能再加上我那一手美味的比薩的話，就一定……」

話還沒說完，落落忽然轉頭，見明冽寒一臉黑線的看著她。

「呃……我是說如果……如果的話！」落落吐了吐舌，她的比薩確實難吃，但他也不用到這種地步啊？難道真的是受她廖毒的太久了？

明冽寒搖著頭無奈的笑了笑，自顧自的倒了杯酒，慢慢的飲了起來。

「我也要喝！」落落眼神一亮，想要拿起另一隻酒杯。

明冽寒忽然按住她的手，將她剛伸出來的手推了回去，轉而將那隻空酒杯放到一旁：「你不許喝！」

「人家想喝嘛！」落落撒嬌。

「喝酒誤事，而且……」明冽寒突然曖昧一笑，「上次皇上壽宴后，你可是喝了很多，當晚發生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落落一寒，癟起嘴哀怨的看著他，不出聲。她只是知道他在她房裡過夜了嘛，哪裡知道還有什麼事情。

就知道她根本不記得，明冽寒輕笑。這麼一個小秘密，只有他記得就好，那麼一個真實的蘇落落，會勾引他，會笑的那麼可愛，甚至會撒嬌，會主動，會說著一切他沒聽說的事情。

「還發生什麼事了？你說嘛！」落落不甘心的看著他。

明冽寒笑著，不回答，低下頭繼續喝他的酒。

「只顧著自己喝酒！」落落撇嘴：「其實你喝酒的樣子是挺帥，可是喝多了也傷身體嘛！」

明冽寒手裡的酒杯一頓，滿滿的酒差點撒了出來，抬眼驚愕的看著落落眼裡那似乎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她嘴上卻……

「喝酒有隱也沒你這麼個喝法，那麼辣的白酒也能當飲料喝，飯還沒吃呢，你這一會兒都三杯酒下肚了，酒量再大也不能這樣吧！身體會喝壞的！」落落諜諜不休的說著，順便拿著筷子夾起小二剛剛放到桌上的一碟花生米，只是一直說，卻沒有看向明冽寒那驚愕的眼神。

不過，她只是無心的話，卻讓明冽寒的心小小的觸動了一下。他果真放下酒杯，不再喝，只是注視著落落臉上的表情。

「這花生米好好吃……」落落忽然笑著抬起頭，看向明冽寒。卻忽然閉上嘴，有些驚訝的看向明冽寒的身後。

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坐在明冽寒身後的桌上，一邊喝著酒，一邊冷冷的看向他們的方向。

那男子見落落抬眼看見她，忽然對她投以一抹笑，但是那笑，卻也是冰冰冷冷的。落落打了個寒顫，皺眉看著他眼裡那似乎是殺意的目光。

明冽寒感覺到落落眼神所投之處，轉身也看了過去，可是當他看到那個桌上時，那黑衣男人已經快速的離開，只在桌上留下了一隻酒杯。

難道只是為了讓她看到嗎？落落心裡一驚，她知道明冽寒沒有看到那個黑衣男人。那男人故意讓自己看到他，是什麼意思？對她笑又是什麼意思？

突然，落落起身快步跑到那男子剛剛所坐在桌邊，看向酒杯邊上用著酒液寫下的字。

未乾的「碧落」二字清清楚楚的映進了落落的眼帘，落落差點驚叫出聲，明冽寒快步走過來扶住她差點跌下去的身子，低下頭看向桌上那未乾的二字。

「剛剛誰坐在這裡？」明冽寒擰起眉。

「我……我不認識。」落落咬住唇，想起剛剛那個男人眼裡的殺意，漸漸有的些顫抖了起來。她是曾經不怕死過，可是一旦心有牽挂的人，最怕的就是死，而且更擔心對方。她記得那個黑衣男人是同時的看著自己和明冽寒，眼裡的殺意那麼的明顯。

「別怕。」明冽寒擰起眉，突然偏過頭，看向樓下窗外在人群中漸漸離開的黑色背影。

「他是什麼人啊……」落落咬了咬唇，有些擔心。

「沒事。」明冽寒安撫的拍著落落的背：「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去叫小方子和喜兒，先回府！」

「可是……」落落皺起眉，還是有些擔心的看著明冽寒。

「不會有事！也許只是一個認識你的人而己，不要多想！」明冽寒並不知道當時那黑衣男人眼裡的殺意，安撫的拍著落落：「我們回王府吧！」

「嗯。」落落乖乖的點了點頭，靠進明冽寒的懷裡，在他懷裡比較有安全感。

剛剛回到王府，明冽寒就被人叫進了書房。

落落和喜兒回了碧落齋后，剛剛走進房裡，落落還是有些不安心的跑了出去，跑向了寒淵樓。

明冽寒似乎是在和突然又來王府的明纖塵在說重要的事情，落落剛跑進寒淵樓里，到了書房門前，就看到房門緊緊的閉著。

聽到裡邊的對話聲，落落無心去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一直在躊躇，想起今天那個男人眼裡的殺意。她到了這裡從來沒有怕過什麼，可是她現在卻在擔心。

落落確實不認識那個男人，但是當她閉上眼睛時，卻總會有那個男人的身影，似乎原來的蘇落落應該認識她，而且印象很深。所以落落剛剛在房裡才會不安起來，因為她總會感覺不安。

突然，落落有些忍不住的一把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雲。

明冽寒正嚴肅的與明纖塵說事情，聽到房門被打開，頓時渾身再次泛起落落許久不見的冷意，轉頭冷冷的看向她。

「我……」落落嚇了一跳，連忙想要開口。

「出去！」明冽寒皺眉，正被明纖塵說的仇冥國那邊的事情弄的心裡煩悶，他也不想在這關頭上說了什麼重話傷到落落。

「我、我有事找你！」落落咬著嘴，看著他。

「本王的話從不說第二次！」見她不聽話，明冽寒深深的擰起眉眼裡頓時帶上警告的意味。

一旁的明纖塵不為所動的冷冷看向落落。

落落心裡本來就急，想要來提醒明冽寒小心一些，可是他居然……

「冽寒，你……」

明冽寒頓時面色不善，眼裡帶著危險的意味。以前是落落不知道，他可以任她偶爾進來送些宵夜，可是現在自從纖塵對她說了內室的事情之後，這個書房，就是她蘇落落的禁地。

「來人，把王妃帶出去！」擰起眉有些不耐煩的沉聲開口，聲音剛落下，書房外就走進來兩個侍衛一把架住落落，像以前一樣，毫不留情的架起她就往外走。

「明冽寒！我真的有事要說！你先聽我說完不行嗎？我是真的……」

落落想要解釋的話還沒說完，書房的門就被人重重的關上，彷彿又一次把自己和他隔絕在兩個世界一樣。

「放開我！」被侍衛帶出了寒淵樓，落落突然使勁的甩開兩個侍衛，轉身看向書房裡的燭光：「混蛋！」

只是罵了這麼一句，落落就癟起嘴，感覺自己有些委屈，有些想哭，可是她卻不敢哭。哭了，就代表真的是她做錯了。她只不過是想去提醒明冽寒堤防點，免得被人殺了都不知道！她在乎他了，所以怕他有事，她有錯嗎？

落落咬了咬唇，轉頭不理理會愣在一旁的兩個侍衛，向自己的碧落齋跑去。

死明冽寒，臭明冽寒！本姑娘再也不理你了！落落在心裡大罵著，可是酸酸的難受的感覺，壓的心口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