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希望
「姐姐,還記得八年前,在日本,你曾經請兩個路過的小孩子與你一起過生日嗎?」吉田正美終於止住了眼淚。
阿Moon不由愣住,定定看著吉田正美。
吉田正美含淚笑著:「姐姐從蛋糕店裡買了蛋糕出來,分給了我和弟弟,讓我們祝你生日快樂。」
阿Moon驚喜的捂住嘴:「天啊!你,你們!你,你已經,已經長這麼大了。」
吉田正美的眼睛又落下來,笑容卻依舊:「沒想到,還能在活著的時候再見到姐姐。」
「那天是你救了我呀,是你替我擋了槍。」阿Moon伸手為吉田正美拭淚。
「我還以為,是我的幻覺。」吉田正美的眼睛都捨不得離開阿Moon的臉。
夏戰沛不由摸摸自己的手,嘆道:「這,都是什麼緣份?」
阿Moon笑著,回頭對著他和瑾瑜說:「就是陪灃灃沛沛去日本比賽的那一年,我和阿澤在街上遊玩的時候碰到了一對小姐弟。沒想到,終於兜兜轉轉,又重逢了。」
吉田正美看著她:「姐姐送我們的蛋糕,是我和弟弟這一輩子吃到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原來,吉田正美的媽媽在阿Moon他們下榻的那家酒店做工,姐弟倆就在街邊玩耍著等媽媽下班。
那一次酒店出事,媽媽在火災中遇了難,姐弟倆成了孤兒。
吉田正美抹了一把眼淚:「我們被人送到了伊藤家的學校里,被強迫參加殺手訓練,我們還沒有開始出任務,弟弟就被人挑走了,說是去執行任務,我後來偷聽到是他們把一批不合格的殺手送給福島的島主試藥,於是我逃了出來,去找弟弟,一邊躲避著伊藤家的追殺,一邊尋找弟弟的蹤跡。」
好不容易找到了項南陽,凡是項南陽做的事,她就會趕去破壞,她就是要逼著項南陽把弟弟還給她。所以她才會救了夏戰沛和阿Moon。
眾人聽了,唏噓不已,原來,凡事都有因果。
「姐姐,沒想到我還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真好,真好!」吉田正美激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在最黑暗的日子裡,那個美麗的姐姐和帥氣的哥哥,和那一塊甜美的蛋糕,讓吉田正美始終堅信這個世界是有美好的,她不允林自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就是這一份堅持,讓她終於走到了現在,居然讓她又與心中最美好的信念重逢了。
阿Moon微笑著輕拍她的手:「好了,不哭了,以後,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的確,一切都會變得更加美好!
伊藤集團這一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無論是陽光下的生意,還是黑道上的勢力,全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而所有攀附伊藤家族的企業和勢力也都無一倖免。
這一切的殘局,就由盛安國際、MB集團和楚氏集團聯手收拾。
而黑道上,自然有烈焰盟、龍門、藍幫來收場。
有人預言,這一次的天下太平,至少三十年都不會再有風波了。
因為新崛起的這些領軍人物,都太年輕了,未來的三十年都將是,也只能是他們的天下。
而他們,從來不張揚,不居功,因為太外公就站在那座遠遠的山上,看著他們,守護著他們呢。
兩年後。
洛寧站在病房外,隔著玻璃看著裡面沉睡的戰時濂。
他有些沉重的對身邊的夏以沫說:「時濂的眼睛,當初是從火上得的,因你而失明,又因你而復明。都是極強烈的刺激,沖開了血塊,之後雖有幾次兇險,便因著你和阿Moon、Leo回來了,他的情緒穩定,所有病情就穩定了下來,但是,這個病灶卻一直存在著。」
「現在一直在他腦中的那一個血塊,偏偏走到了最危險的位置上,我們沒有辦法手術,因為風險太大了,即便是我也沒有打握,除非,再有強烈的刺激,令血塊位移,這樣才能具備手術的條件,可是這些年,時濂的心境一直平和,孩子們又這樣的能幹,有什麼事還能讓他有大悲或大喜的激動?刺激著那塊血塊位移?」
夏以沫的目光始終停在戰時濂的身上,她的聲音很平靜:「落醫生,如果不醫,時濂會怎麼樣?」
洛寧沉默了一下:「會失明。」
「還有嗎?」
「可能會慢慢影響他的小腦,他會一點點失去記憶,像所有帕金森的病人一樣。」
「那,會不會對他的生命造成威脅?」
洛寧沉吟一下:「影響不大。」
「好。那就這樣吧。」夏以沫平靜地說。
洛寧愣了一下,滿臉疑問的看著夏以沫。
夏以沫沒有看洛寧,目光還是停在戰時濂的身上。
「我只要他活著,盲了也好,癱了也罷,我都陪著他,做他的眼睛,做他的手,他的腳,看不到也沒關係,我替他看,走不了也沒關係,我會推著他,扶著他,總之,我陪著他。」
洛寧不再說話。
戰時濂出院了,這讓他很高興,他對著夏以沫撒嬌:「我討厭醫院的空氣,冷冰冰的。我以後都不要再來!」
夏以沫推著輪椅,用一隻手摸了摸他有臉:「好,那我們就不再來這個空氣冷冰冰的地方了。」
戰時濂的視力越來越模糊了。
但是他不想回國去,他不想回到兒女的身邊,不想被他們噓寒問暖。
他只想跟以沫在一起,安安靜靜,從從容容。
每天醒來,一伸手,以沫不在他的身邊,他就很滿足,只要有以沫在就好!
Leo五歲的時候,就告訴過他,兒女終是要離他們遠去的,只有夫妻才會相伴到老。
他那個早慧的兒子,五歲的時候就道出了人生的真諦,想起來,戰時濂就不由微笑。
以沫把新家安在了海邊,像他們在M市的家那樣,因為知道他喜歡海,喜歡聽海浪的聲音。
每天上午陽光正好的時候,以沫都會把他推到海邊的亭子里來,在這裡吹著海邊,聽海浪的聲音。
洛寧把以沫的話都告訴他了。
但是以沫沒有親口對他說過。
以沫用行動告訴他的,而不是語言。
從日益看不清開始,戰時濂一直很平靜。
他知道,以沫會很難過,如果他的情緒不好,以沫會更難過,他不能給以沫再增加負擔。
他開導自己,看不見也沒有關係,有以沫,就足夠了,他這一生,跌宕起伏,但是最後,他有以沫,有四個優秀的孩子,一切都值得了,不過就是拿一雙眼睛去換而已,老天待他,很寬厚了,他知足。
以沫說,她回去拿些水果過來。
他就獨自留在這裡。
耳邊的海邊很輕柔,可是他卻聽到了「嗯哧嗯哧」的奇怪的聲音。
他不由轉頭,他的視力已是極低了,他看到台階上,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在蠕動,「嗯哧嗯哧」的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這座亭子只有四級台階,稍有些高,以沫讓人在旁邊梓了斜坡,每天以沫都是從斜坡推他上來的。
戰時濂有些奇怪這個白色的一團是什麼東西,它嘴裡發出來的聲音有點奇怪,不像是小貓小狗,倒像是,小孩子!
他有些震驚,那一團東西終於爬上了台階,一下子站了起來,真的是一個小小的人形,戰時濂微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個模糊的身影已經撲到了他的身上。
「外公,外公,你是我外公啊!」童稚,奶聲奶氣的聲音。
戰時濂傻了。
一隻肉肉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膝蓋上。
然後他的衣襟被抓住,兩條小肉腿盤住了他的小腿,一竄,小小的小人就竄了上來。
「咯咯咯,外公,你是不是被我嚇傻啦?」聲音糯得戰時濂的心都化了。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扶住了懷裡的小人兒:「你是誰?」
他自己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他叫他「外公」!
「咯咯咯,外公啊!我是星星,小星星,我是Star,我媽咪是阿Moon,外婆是Sky!」奶聲奶氣的聲音,卻清晰無比。
戰時濂石化。
他的手不由收緊,呼吸都急促起來:「你是誰?」
「啵!」他的臉被突如其來的親了一下,脖子也被一雙小手臂圈住。
「外公!你是我外公!」
嫩嫩的一張小臉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戰時濂只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這個世上,叫他「外公」的孩子,只有阿Moon的孩子啊!
他的阿Moon,有孩子了?
怎麼會?
怎麼都沒有人告訴他?
「以沫!以沫!」戰時濂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騰」地站了起來。
小星星緊緊摟著他的脖子,笑得很開心:「外婆在房子里呢,外公,我們去找外婆啊!」
他「啪」的拍了一下自己肉肉的臉蛋:「外公你是不是看不到?」
他的小手輕輕放在了戰時濂的眼睛上。
戰時濂只覺一股奇怪的熱流流過了眼睛。
「外公我來做你的眼睛,我指揮你走,往前邁一步,再一步,再一步,我們下台階哦,有點高呢,剛剛星星我呀,就是爬上來的。」小星星的小嘴巴一刻不停的說著。
戰時濂不由唇角翹起,他的阿Moon,小時候也是這樣愛講,他,真的是阿Moon的孩子。他抱著孩子的手,不由又緊了緊。
在小星星的指引下,戰時濂平穩地走下了台階,小星星笑得非常的開心,那一串咯咯的笑聲簡直是戰時濂聽過的最動聽的音符。
「以沫!」他不由大聲喊。
他看到好幾個人影沖著他跟過來。
他聽到洛寧在叫人:「快,準備單架!馬上手術!」
他聽到了夏以沫的聲音:「時濂,我們有外孫了,你高不高興?高不高興?」
高興!
他太高興了!
躺在手術台上,他聽到洛寧興奮的聲音:「太好了,太好了,血塊位移了!」
在麻藥擴散之前,他感覺到掌心裡伸進來了只小小的拳頭,耳邊是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外公,星星陪著你哦,你不哭,等你好了,陪我看星星哦!」
戰時濂微笑。
當年的Sky,後來的阿Moon,現在的Star,都是他的希望!重見光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