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太愛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佳陽就來到了看守所想看望文皓。
看守所探視的時間還沒到,她便在門外等著,初冬的天,初晨已經有了刺骨的寒意,她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塑,足足撐了兩個多小時,知道看守所的人上班。
文皓一聽來的是李佳陽,開始竟然對見還是不見有所猶豫。兩個曾經相濡以沫的戀人,感情不知何時灰飛煙滅,留下來的是兩個連見面都害怕的「陌生人」,不是不想見,而是不敢見。
最後文皓還是應允了李佳陽的見面,本來只是為了問一句「為什麼?」,最後都變成了「你過得好不好。」
不過才短短几天時間,李佳陽憔悴了很多,臉上沒有一點妝容,白皙的皮膚看不到一點血色,就連嘴唇也是慘白的,深深的眼袋在臉上清晰可見,像是幾天沒睡覺帶來的結果,頭髮也扎得很隨意,像個才做完家務的家庭婦女。
起初的兩人就那麼相對而坐,沒有對視,沒有語言,沒有表情,什麼也沒有。
「你還好吧?」許久,李佳陽才問文皓,抬起頭已是淚流滿面。
「挺好的,你?」對於李佳陽的眼淚,文皓有點措手不及,原本他以為她來只為見彼此最後一面了卻一些遺憾,可不知,她會流淚。文皓髮現他還是對李佳陽的眼淚沒有抵抗力,看到他哭,他就覺得鑽心的疼。在這世界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那個為他付出青春的女孩,那個曾愛他如生命的女子。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李佳陽不知道接下來能說什麼,不停的重複著這三個字。
「你?」文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原本想問的問題也像是如鯁在喉,問不出口。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是為了我嗎?因為你愛我對吧?你做的那一切都是因為愛是吧?」
「我……」
「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你愛我太深了,所以才會做傻事,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真的。」
「佳陽,你?你在幹嘛?」
「你別說,什麼都不用說,我都明白。要是可以從來一次,我寧願我們不要相識,那樣的話,就不會有後來這些,這些,這些遺憾的事了。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太愛我,有時,我真的希望你不要這麼愛我,這樣你就不會因為愛我去殺害無辜的人,這樣你就不會身陷囹圄,你知道嗎,你坐牢就像是我坐牢一樣,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在坐牢,我也在,我陪著你呢,別害怕。」李佳陽說得語無倫次,卻又不願停止的繼續說著。
「文皓,你知道嗎?我從第一次見你,我覺得覺得你長得好看,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你,不,說喜歡完全不足以表達我對你的感情,應該說是愛,對,是愛,我對你一見鍾情。現在想來,我為什麼要那麼愛你,我要是不那麼愛你就好了,那樣的話也許我們大學還沒畢業就已經分手了,又或者大學畢業你去工作了而我去讀研了,那樣的話我們也分手了,就不會有後面的這些事了。你現在也不會在牢里,而我的心也不會跟著你坐牢!我們倆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坐牢就等於是我坐牢,我坐牢就等於是你坐牢,是吧?」
李佳陽看著文皓,哭得歇斯底里。
文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話,李佳陽說得那些話他明白了,清清楚楚!
「文皓,你覺得我說的對嗎?你殺了曲湘寧就殺了吧,他們不懂你,我懂你,我懂得那種近乎發狂的愛,我懂得那種感情。你沒有錯,你一點錯都沒有,真的,在愛情面前只有愛和更愛,沒有對錯!」
「佳陽,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文皓覺得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著,呼吸困難,他覺得自己此刻已經缺氧,就快要倒下。
「我不累,我一點都不累。我只想跟你說說話,現在我們之間沒有第三者橫在中央,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文皓,我要得就是這種生活,這種感情,你懂我嗎?」
「我懂,我都懂。」文皓閉上眼睛,兩行淚頃刻間滴了下來。
而這兩行淚,從流出到離開文皓下巴的整個過程,都被李佳陽清晰的看在眼裡。
「謝謝你懂我,真的,謝謝。」李佳陽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因為大力的哭泣而不時的顫抖。
「佳陽,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
「不,我想多看看你。」
「回去吧,你會一直好好的,過屬於你自己的生活,一直在外面的世界擁有屬於你的自由。是我對不起你,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不該中途退出,對不起!現在的這一切是我應得的報應!」
「你已經為你做出的付出代價了,我不怪你了,真的,我宣布,從此時起,我從心裡徹徹底底的原諒你了。」
「謝謝,我一直以為你什麼都不在意,今天我才真正的了解你了,你對我的愛遠比我知道的要深得多,謝謝你曾經那麼愛過我,也謝謝你讓我知道我曾經是多麼的幸福,謝謝。」文皓站起身,紳士的向李佳陽鞠了一躬。「快回去吧。」說完,文皓轉身先離開。
李佳陽沒有看見這個曾經她深愛的男人留下的一滴滴男兒淚,也沒看見他奔赴牢獄之災時的果敢和決絕。她只看到他的背影孤單,那個曾經與自己背影為伴的背影,是她永生難忘的風景。
她站起身,失魂落魄的走出看守所,走到大街上,走啊,走啊,她不知道要去哪裡,也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風景如哪般。
「走過來一點。」
「怎麼,你沒注意啊,這個人像個瘋子。」
「不像吧?」
「我覺得很像。」
李佳陽回過頭沖說話的人挑逗性的笑笑,剛說話的人嚇得失聲尖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開了。李佳陽跟著追了幾步,知道她們離自己很遠了才停下來,停下了腳步,也停止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