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這不是暮暮
「她曾救過我的命,我比你更不希望她死。」
楚衡蹲下身將拉鏈重新拉上,作勢要將屍體抱起來,「如果你持續如此,如果你堅持認為這不是暮星,那麼我現在就將她帶走,去鑒定她的身份。」
「不準碰她!」
沈清硯卻如猛獸一般,瞬間衝過來一下將楚衡撲倒在地。
「你不準碰她!誰都不準碰她!」
「你不是堅信不是她嗎!」
楚衡反手揪著他的衣領大吼出聲,「你倒是堅持住你的認為啊!你怎麼保護的她你怎麼照顧的她?你明知道最近處處危險,你為什麼還要讓她獨自出門?!」
砰的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沈清硯臉上,後者既沒有擋也沒有還手,生生挨下這一拳歪倒在了屍身旁。
「我現在沒有工夫去給你算這個賬,沈清硯你最好儘快給我確認這具屍體的身份,如果你不能的話我必須要將她帶走辨明。倘若這真的不是暮星,那她現在一定還在某個充滿著死亡威脅的地方等著我去營救,我沒有時間在這裡看你表演,身份都沒確認就要去殉情的深情。」
楚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神情一片森冷:「如果真的想殉,請立馬去死,別耽誤我的行動。」
他話音落下趴在地上的人終於伸出了顫巍巍的手,摸索著去拉袋子的拉鏈,可身體抖動的太過厲害,兩次都沒能成功。
楚衡看著他的動作,臉上的森冷急速退去,剩下滿目悲涼。
蹲下身去,深呼著氣唰的一下拉開了拉鏈,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幾乎是瞬間,兩個人皆是不忍的瞬間閉目微偏過頭去。
這不是暮暮,暮暮沒有死,她還在等著我去救她……這不是暮暮……
他完全靠著這份意念撐著,強迫自己睜開眼來直視那具屍體。
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特徵,不能證明不是陳暮星,同樣也無法確定就是陳暮星。
長發被血糊了大半,但從露出來的長度和發色看,和陳暮星的也沒什麼明顯的區別。
脖子纖瘦鎖骨明顯,胸前……被樹枝穿透一片凄然,根本無法辨別,血都已經流盡停止,將整個上半身糊做了一團。
沈清硯握著屍身的肩膀想將她稍微翻轉一下身子,但身子一動猛然又從胸腔里流出大股鮮血,驚得他渾身一顫,幾乎連手都要握不住。
這不是暮暮……
這不是暮暮,這不是暮暮……
他幾乎要不停歇的告訴著自己這句話,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的繼續下去。
「你想看什麼?我幫你。」
楚衡見他握著肩膀想翻又不敢翻的模樣,伸手想幫他,被沈清硯啪的一聲拍開。
「不用。」
他輕輕的推動身體,暴露出她的後背,揭開黏在血肉上的衣服碎片,重重的閉了一下雙眼,沖著楚衡伸出了手:「給我一瓶水。」
楚衡望了一眼四周,很快的在不遠處看到了半件未打開的礦泉水,連忙過去整個提了過來,抽出一瓶打開遞了過去,蹲在一旁緊張的看著沈清硯的動作。
身體的整個後背都被血污沾滿,沈清硯握著礦泉水輕緩的想去沖洗乾淨,楚衡猜測著應該是暮星的這裡有類似胎記的東西。
可是……
他們無法辨認。
沈清硯一整瓶水都倒了上去,血污被清洗,但露出真容的後背之上,也並沒有一處保存完整的皮膚。
大概是墜落的時候又在崖壁上有了摩擦,整個後背糜爛一片,無一處安好。
什麼也看不出,根本無法分辨後背之上是否有那一小塊胎記。
沈清硯輕輕的將人放下,去看她還算完好的四肢。
已經青白的手被握在手裡,他幾乎是瞬間的就察覺,這觸感,和記憶中的柔軟不太一樣。
但也可能只是因為失去鮮血和呼吸的原因,他不能肯定。
他低頭握著那隻手仔細的去查看,腦海中是他還能肆意握著陳暮星手時的點點滴滴回憶。
「這不是……」
在搜刮出所有記憶,終於對比出兩隻手的詫異后,這一次他幾乎可以肯定。
「這不是暮暮……」
他眼神瘋狂動搖的去看楚衡,「這不是暮暮的手。」
聲音逐漸激動起來,「這不是暮暮的手,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暮暮的手!」
楚衡立馬湊上前去看,小心求證的問:「你如何能肯定?」
「暮暮的小指長過無名指的第一個關節,這個人的沒有。暮暮的拇指里側有一顆痣,她的也沒有。這不是暮暮,這個人不是暮暮!」
他舉著那隻手給楚衡看,但楚衡又怎麼能知道陳暮星的這些身體特點呢。
「你確定嗎?」
他冷靜的問。
「我確定!」
他臉上是掩不住的衝動,但眼神清亮一片,代表著他並不是恐懼她真的死了到失心瘋的程度。
「叫警察……我去叫警察過來,暮暮還在等著,暮暮一定還在等著我們去救她。」
他激動到剛剛起身就頭暈目眩的撲通一下倒下去,膝蓋重重的磕在地上,他卻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立馬又爬起來,邊喊著林一恆邊朝著眾人退去的方向跑去。
楚衡看著地上的屍體,眉頭卻沒有任何舒展。
他也想躺在這裡的不是陳暮星,但他又無法完全的相信沈清硯的話,無法相信靠著這種很有可能記錯的細節去確認一個人的身份。
一個想法在他腦子不住的翻湧,在沈清硯喊人過來之前,他還是伸手掀開了屍身貼在小腹上的衣服。
樹枝穿透了她的胸腔,但小腹這裡並沒有受損,楚衡擰開另一瓶礦泉水直接倒在了血污一片的小腹上。
不是暮星……
在看到雖有刮痕但絕對沒有那道剖腹產之後留下的疤痕后,他終於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般,瞬間鬆懈了下來跌坐在地。
不是暮星,她沒死,她一定還沒有死……
嘴巴咧開著,眼睛通紅一片。
「沈總你真的能確定這不是陳暮星?」
許隊長領著人快速的跑過來。
「確定!」
沈清硯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目光異常堅定。
「那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不知道。你們可以慢慢查,但現在我希望你能派出最多的人手幫我尋找陳暮星的下落。」
「當然。」許隊長神情嚴肅,「身為人民警察,我們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