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出府

悄然出府

駱玉華將臉深深地埋入了被子里,將雙頰上的淚水重重地抹去了。

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恥辱,她會永遠記住的。

「本王再給你三日,三日後如若你還交不出清兒的解藥,休怪我讓你生不如死。」他背對著她,每一句話都透著無邊的恨。

駱玉華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將臉重新探了出來,依舊沒有轉身。

她不想看見這個男人,每一眼,都是一種屈辱。

「你以為,我會怕死嗎?」良久后,她同樣冷冷地回敬他。

直到此時此刻,她終於深刻地體會到駱瑩瑩的絕望與無奈。

她的心不覺重重地抽痛了一下,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劍刺進了胸口。

駱玉華無力地抓緊了胸口的布料。不,她不要承擔駱瑩瑩的愛。

愛上一個如此無心的男人,那將是永無至盡的折磨與悲痛。

不,她一定要阻止。

「是嗎?如果你也想讓肚子里的孽種一起陪葬的話。」他悶哼了一聲,眼裡儘是譏諷。

她想死?他不會讓她如願的。

這樣的女人,他要她活著,他定要將清兒與自己身上的痛百倍千倍的加在她身上。

駱玉華心下猛然一震,剛剛乾澀的眼眶頓時又紅成一片,隨後又是深深地無力……

為什麼她要活著?為什麼她要留下這個孩子?

她的今生已經夠悲慘了,究竟為什麼,上天還要她再回來前世受盡人間折磨?

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吶!

「孽種?穆子墨,你真殘忍,虎毒喪且不食子,難道你非要如此趕盡殺絕?」她忿忿地說,心裡沉重無比,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了胸口。

雙手不覺又撫上腹部,心中充滿了哀戚。

「笑話,本王要他生,他就生。本王叫他死,他就非死不可。這個雜種你就自己好好留著吧,不要染污了本王的名聲。」他大笑了幾聲,彷彿聽完一個天大的笑話。

駱玉華僅有的一絲希望徹底地破滅了,他的無情與殘酷,真叫她大大的開了眼界。

她沒有再說話,心一點一點的墜落去,痛得無法呼吸。

「駱瑩瑩,三日後本王還會再來,到時候你要是不交出來,不要怪本王沒提醒你。」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駱玉華深深地閉上了雙眼,破碎的心再次痛了起來……

原來心痛是這樣的感覺。她忽然傻傻的笑了,淚水頓時浸濕了枕頭。

這算是報應嗎?她活了三十三年,蠻橫嬌縱,由於父親是東亞最大金融集團的董事,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受過一丁點委屈。

卻沒想到,最終落得個兩世慘然的命運。

「小姐,您在想什麼?」初冉端了一盆水進來,一抬頭便見主子愣愣地坐在桌邊,臉色蒼白得厲害。

駱玉華怔了一下,這才回過神看向走進來的初冉,秀氣的眉頭緊緊的皺著。

她思索了整整一夜,昨夜穆子墨撂下的話適時給她敲了下警鐘,在這個王府中,誰也依賴不得。

她憂慮地掃了突起的腹部一眼,經過這些日子的調理,肚子明顯長大了一些。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必須抓緊把一切都安排好。

「冉兒,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幫我。」她接過浸濕的帕子,在臉上隨便抹了抹,又扔進了水盆中,表情十分嚴肅。

這裡,她只有初冉可以託付。

初冉不解地望著自己主子,她從沒有見過小姐如此鄭重其事的神情,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

「小姐有什麼話儘管說,初冉就是掉了腦袋完成小姐的吩咐。」她收起了困惑的神色,同樣十分認真地看著駱玉華。

駱玉華點了點頭,嘴角慢慢漾開絲欣慰的笑容。

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還有一個月小王爺就要出生了。我想在這段時間裡教你一些接生和護理的知識,以防到時候……」她沒有說下去,事實上她們兩人都想得到那個結果。

她相信,穆子墨絕對不會那麼好心救她和她的孩子,再者,這王府里時時刻刻指望著她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絕對不能讓孩子冒這個險。

「小姐,王爺,王爺不會那麼狠心的,小王爺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啊。」說著說著,初冉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她家小姐實在太可憐了,從嫁進王府那天起,這裡沒有一個人給過一天好臉色看。

「也許吧,就當是防患於未然吧。」駱玉華勉強勾了勾嘴角,腦子裡逐漸形成了一個計劃安排。

這兩日來,白天她幾乎抓緊任何能抓緊的時間教給初冉接生的知識以及衛生調理。

想她在現代,醫學設備那麼先進,日盼夜盼也沒有盼到一個孩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卻要自己用最原始的辦法將他生下來。

「小姐,王爺不會讓您死的。」初冉將桌上的筆記妥善地收起來,突然冒出一句話。

駱玉華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她當然知道,她要是死了,就意味著穆子墨將終身擺脫不了情毒的殘害。

只是,她要保住的是懷中的骨肉。

想到情毒,她不覺嘆了口氣,明天是穆子墨給的最後期限,一想起那張冷嘲熱諷的臉,身子不禁一陣哆嗦。

解藥,到底是什麼解藥?駱玉華煩躁地甩了甩頭,視線不覺移到了身邊的初冉臉上。

真是的,她差點忘了,初冉應該知道這件事。

「對了,冉兒,穆子墨要的解藥你還記得我放在哪裡嗎?」她十分巧妙地掩飾了自己的無知,裝作不經意地問起。

初冉拿著毛筆的手不覺一滯,怪異地看著她。

「小姐難道忘了,根本沒有解藥。中毒者只要心緒一波動,渾身無力、嘔吐不止,中毒深者時常肢體水腫、咳嗽、呼吸困難,直至昏迷過去……」初冉耐心地解釋著,一臉無奈。

駱玉華認真地聽她說完,腦子快速地運轉著……

大學沒有分專業之前,她學過各種難治病症的常識知識。

「小姐,您怎麼了?」初冉見她半天不答話,隨口問了聲。

她的主子最近奇奇怪怪的,倒像是換了個人,經常說出些聽不懂的話來。

駱玉華皺著眉頭,一手支撐著圓桌,眼睛半睜,通常這個姿勢,代表她正在思考問題。

聽初冉的形容,倒是有幾分像心臟病的發病情況,難怪說沒有解藥。

只是,她總不能直接告訴穆子墨,他要的東西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看來,得想個萬全之策,想辦法拖延時間,至少在孩子出生前,她必須穩住這個王府的掌權者。

但是,這落後的地方讓她上哪裡去找速效救心丸和地奧心血康,駱玉華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她竭盡全力地搜索著腦中關於心臟病的信息,希望能找到點相關的辦法措施。

「不行,我一定要拿出解藥。」她突然雙眼直直盯向房門,語氣堅定無比。

駱玉華心煩意亂地站起身,不停地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著,一手撫著下巴,一手叉著腰。

「小姐,喝點党參湯吧?」眼看著自家主子把自己悶在屋子裡有半個多時辰了,一句話也不說,初冉不禁有些擔憂。

駱玉華沒有回話,眼睛瞥向黑漆漆的液體,突然站住了。

有了!沒西藥,可以用中藥來作調理,她忽然想起了蘇雨寧的姑姑,她不就是一直服用中藥么?

想到這裡,駱玉華急忙從書櫃里取出紙和毛筆,遞給初冉。

「這個等會吃,你先記些東西,我來說,你來寫。」她將紙攤開,一臉著急地看著初冉。

為了避免初冉看出她的筆跡,這些天來,她從沒有寫過任何字,一般都是她用嘴說,由初冉作記錄。

初冉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還是乖乖地拿起了毛筆。

「記好了:柴胡、當歸、白芍、茯苓、白朮、甘草、薄荷、枳殼、厚朴、香附、鬱金、砂仁、遠志、炒棗仁,各拿個三四兩就夠了。」幸虧她曾經幫蘇雨寧的姑姑取過葯,這會兒,腦子裡還有些印象。

初冉一筆一畫地在紙上記著,頭不時抬起來奇怪地注視著她。

「小姐,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用?」她將毛筆放下,把手中的紙遞了過去。

駱玉華沒有說話,滿意地看著紙上寫得房子,唯今之計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究竟怎樣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冉兒,你先別問這麼多。聽我說,現在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的樣子,你趕緊拿著這些方子去藥鋪里抓藥,每個品種抓三兩。另外,千萬記得,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行蹤。」她將記著方子的紙緊緊地放在初冉的手心中,神情十分認真。

初冉點了點頭,將到嘴邊的滿腹疑問重新咽了下去,二話不說,即刻離開了王府。

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駱玉華望著窗外,喃喃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駱玉華不止一次地走到外閣來張望。

怎麼還沒來?她滿臉焦急,雙手不停地搓著。

「王妃,王爺讓奴婢來報一聲,王府來了客人,王妃整理一下早些過去一起用晚膳。」突然一個大約十六歲的少年走了進來,態度必恭必敬。

駱玉華飛快地打量了來人一遍,她認得他,是穆子墨身邊的書童。

「你去告訴王爺,本王妃身子有些不適,不宜見客。」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目光轉而又投向門外。

少年聽后,並沒有離開,低下頭作了個福,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道:「王爺有令,不論何種原因,王妃亦須前往。」

駱玉華身子一僵,臉色有些難看,心下暗自思量道:想必穆子墨早就料到了她會拒絕,只是,究竟是何人,她非到場不可?

「好了,你先去回話,說本妃梳洗一下,這就過去。」她收起了臉上的焦慮,咳嗽了一聲。

少年得到回話,告了安便匆匆離開。

駱玉華仰頭望了望天色,天就要黑了,這丫頭怎麼還沒回來?眼看晚膳就快要開始了,如若被穆子墨發現初冉不見了,到時候鐵定又要惹一堆麻煩。

駱玉華將外面的門輕輕地虛掩上,急忙走到內閣去換了件看起來貴氣一點的袍子,匆匆在臉上打了點胭脂就走了出來。

「王妃,王爺催奴婢來請王妃過去。」方才的少年忽然又冒了出來。

駱玉華著急地掃了門外一眼,在這麼拖下去定會引起穆子墨的懷疑,該趕緊想個辦法才是。

「你到門外等著,本妃進去拿條幹凈的帕子。」說完,快步走進了房內,匆匆從衣櫃里取了件披風放在圓桌上,上面壓著一個打著「墨閣「印記的瓷杯。

不知道那丫頭是否看得懂她的意思。駱玉華撇了撇唇,忽然有些慶幸這王府所有的碗具均打著這些招牌印記。

一路上,駱玉華故意慢騰騰地跟在少年身後,儘可能地拖延著時間。

從穿越到這地方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走出煥玉閣。她暗暗用目光觀察著四周,這才發現墨王府的設計倒是有幾分類似蘇州園林,由此可見,穆子墨的地位絕非普通的王爺那麼簡單。

走了好一會兒,這才見一座肅穆華麗的宮殿屹立在眼前,紅黃相間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出冷冷的白光。

好大的氣派!她不由暗呼一聲,眼睛驀地睜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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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妃不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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