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錯之始
某市一棟摩天大樓之上。
一男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爬上了天台,向前一步就是天堂。
望著下方的車水馬龍,男子打算回顧他短暫的三十年。
「想啥想呢,想了就不用跳了嗎?」男子覺得自己不清醒,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
縱身一跳!
離去吧……
烈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他緩緩閉上了眼。
…………
在他觸地的同一時刻,另外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一個人飛在天上於無邊黑夜裡穿梭。
他懷中抱著一個嬰兒,嬰兒緩緩睜開了眼。
翌日。
毗鄰劍淵。
問仙群山最高峰。
釘龍釘上。
一男子著素衣,跪伏於地,痛哭流涕。
一鶴髮童顏老者遙望北邊,撫須長嘆。
「小川子,已經過了二十年了。」老者好心提醒,鶴髮隨烈風而擺,如嬰兒一般嬌嫩的臉上流露出惋惜。
「還有救。」跪地的男子直勾勾的盯著北邊的那片雲霧,話里滿是和他年齡不相符合的不甘。
「這不是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事情。」老者好言相勸,他想告訴男子天外面的人快來了。
「那都是人命,都是人命。」男子怒髮衝冠,手指向劍淵的北邊對著老者吼叫。
「你一個人救不了他們所有人,若你只求有人生還…你不用出手相救也會有人生還。」老者見男子如此執著,有點遺憾。
此時正是墨海那一方土地上人族生靈命運的最後一次轉機,再錯過一次就可能陷入人族死絕的境地。
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我們一起?」男子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或許能補上他一千四百年的罪過。
「我出不去。」老者心頭微語,知道男子不信,於是,朝天揮了揮手。
「開天。」
十境之上,天地同尊,謂之玄同。
玄同一言,可開青天。
白茫茫的天空中白雲應聲而散。
最後形成了一道黑洞洞的裂口,彷彿是天真的開了一個口子。
老者喚來一片彩雲,抓住男子乘雲而去,瞬間便來到了天空裂口邊。
裂口外的無邊雷暴好似感受到了來者,紛紛朝這邊聚攏。
「我踏出去,三十息便會被天雷抽出天外。到時候,我再想回來,就不是說一句開天那麼簡單了。」老者無奈的講道。
天外,就是整個世界之外。
老者曾經去過那個地方,那裡至寒,無聲,沒有活物,除了從身邊流過的光,便無一物。
他到了那裡的時候,心頭湧上無邊的孤獨。
那一刻,老者才終於知道,人還是太小。
相比於蒼茫宇宙,區區人類連寂寞的圈子都走不出。
好在,老者那時一回頭,便發現有仙界還在那裡。
他當時沒有猶豫,拼盡全力破開這個蔚藍星球的雷暴屏障,化作流星,重新回到了這個有人的世界。
「三十息,夠了。足夠我們去一趟北邊,然後回來。」男子默默地算了算,他好像大概還有兩息的時間出劍。
兩息,他有把握將那個瘋獸斬成粉末。
「是我有三十息,小川子你只有三息。」老者說著就提起男子,將他往裂口外扔去。
男子來到問仙群山的大陣之外,感覺自己的力量一瞬間回復了三成,也發現頭頂黑壓壓的雷暴注意到了自己。
一息之間,視野之中便只有如雨一般的雷暴,天雷瞬間便轟到了男子的頭頂。
就在男子試圖拔劍抵禦天雷時,身後的老者探腳走出,將他拉回問仙群山的大陣範圍之中。
天上的裂口,也隨著老者的回歸瞬間合攏。
出去一息,停留一息,回來一息,三息時間剛過,天雷就轟到了問仙群山的大陣之上。
一瞬間,方圓三千里的問仙群山就被黑色雷霆包裹。
直到一刻之後,才慢慢消散。
「怎麼天黑了?」問仙群山裡的農民,撓頭不解。
……
「是吧?」老者無奈的將手一攤。
「為什麼這天雷越來越強?」男子怒吼,「兩千年前,這雷暴降臨時只一息就散了。」
此時,莫約一刻鐘才散去。
「你變強了。」鶴髮童顏的人聽見北邊的那隻瘋正在對著他們狂笑心頭有些不快,便隨口搭理著身邊的人。
男子拔出劍,泄憤一般的朝天斬去,霎那間,剛剛聚回的流雲盡散。
老者抬頭,千萬里之間,都再無流雲蹤跡。
「變強了?三息才剛夠我走到洛河邊。如何去斬掉那畜牲?如何?」
被稱作小川子的男子惱羞成怒,對著北邊就是一陣嘶吼。
嘶吼之後,他安靜了下來,腳跟一軟,就朝釘龍釘下掉了下去。
釘龍釘,高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丈,也稱萬丈山。
鶴髮童顏的人沒有去管他,獨自坐下,掏出了咫尺物中珍藏了許久的老酒。
他的咫尺物是個葫蘆,酒葫蘆,除了酒,葫蘆里別的什麼都不裝。
此時老人剛剛將第一口老酒倒入空氣凝成的杯子里,尚未倒入嘴中,一個頭束紅髮帶的男子,出現在了身旁。
「來一口?」老者借花獻佛,將酒遞給了來者。
一陣風吹過,酒光了。
「多謝。」束髮的男子輕聲說道。
「本來我挺喜歡風的,但是認識你之後,每次吹風,都覺得是你在摸我的臉。」
老者癟癟嘴,自飲一杯,酒是好酒,但是迎面來的清風就沒了意思。
「呵呵。」束髮男子尷尬的笑了笑,轉動了一下手中握著的兩個滾珠。
「你忘了來意?」老者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響聲,心想怎麼這麼久才掉到地上。
「她讓我告訴你們,陣法不是她管,少開天,不穩當。」
「慌?慌什麼?她還高我們一境呢。」老者頓時不樂意了,自己平生就說話這點兒愛好,難道還要叫我悠著?
「額。」老者怎麼都算他的前輩,術發男子對待長者習慣帶著敬意,此時一時語塞,不知說何是好。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確實要悠著點了,總不能把護著咱們的大陣給玩壞了吧?
男子心裡嘀咕。
他這一嘀咕,天地間的風好像都帶了點嗚嗚的聲音。
就在此時,劍淵以北相距劍淵一千里的地方。
深山老林。
一個男人身負重傷,氣血上涌,吐出一口綠色的鮮血,被迫停下腳步,落在了一塊巨大的岩石上。
他雙眼含淚,深情地望著懷裡的嬰兒,嬰兒嘴唇奇紅,像她。
「你留給我的孩子,我一定會讓他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