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是他嗎?是刑歲見嗎?
現場一片喧嘩,老徐的痛嗥、咒罵聲,讓氣氛一陣胡亂。
唯朵想快點看清楚那個男人,如果真的是她,她——
不會放過他!深深的仇恨,多年在她心裡早就紮根,午夜夢回被惡夢驚醒時,她也曾問過自己,如果再遇見那個流氓,她會怎麼做?
答案只有一個,她要剝他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只有這樣,才能以泄她心頭的深仇大恨!
但是,真的是他嗎?為什麼那麼近的距離,她卻不確定了。13年的時光,真的可以將一個人改變的這麼徹底?如果是他,他怎麼能在毀掉一個人以後,再重逢時還能裝得那麼鎮定?彷彿早就已經把她喬唯朵忘得乾乾淨淨。如果不是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熟悉感?
她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楚!!!
鄰道的男人打完最後一局球,他用毛巾擦了一下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開始慢悠悠地在換下運動鞋。
他準備走了?不許走!她必須攔下他,問清楚他的姓名,問清楚他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她拚命想擠過去,但是,周圍人擠著人,想要擠到鄰道,何其容易,特別是——
「死女人,你居然敢拿保齡球丟我!」老徐一手捂著垮,一手死命揪著她,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他站在她身後動手動腳?
「我看你就是藉機報復,哎嗷嗷——」老徐那邊怒然控訴,沒說幾句,就故作痛苦的(呻)吟幾聲。
「徐老,您沒事吧,打到哪了?」這突事件讓老闆娘也嚇傻了。
「你沒眼睛嗎?你沒看見打哪了?」老徐一張老臉都扭曲了。
「老徐,你那裡沒事吧?」陳局長也直流冷汗。
「哎嗷嗷,抓住她,別讓她給跑了!」老徐顫著指指向她。
她擠不出來。
那個高大的男人換好了鞋,朝著大門的位置邁去。
「別走!」她急吼。
他怎麼能走、怎麼能走?
「你想逃?不許逃!」老徐還在糾纏著她。
她用力推開他們,衝出了球館,外面正在下著滂沱大雨,而她站在黑夜裡,望著空無一人的街,哪還有男人的蹤跡,她憤怒的情緒找不到任何泄口,心頭睹著慌。
風一吹,她的背椎涼涼的。
有一種感覺,貓和耗子的遊戲將要開始。
……
在陳局長的指揮下,一行人將老徐送到醫院。
「什麼,徐老(陰)莖折斷了?性(功)能受損,連排尿也困難——」老闆娘嚇得不輕。
「是的,我們剛替病人動完手術,但是病人(陰)莖因為被重物襲擊,海綿體完全斷裂,創面有出血狀況,斷離的部分更已經呈暗紫色。」這間私人性質的男科專科醫院的醫生告訴她們。
陳局長聽完醫生的診斷,眉頭也深鎖了,他轉向僵化在原地的唯朵,「喬小姐,很抱歉,你真的不能走了——」
任誰都明白,陳局長的意思。
這事的展走向,得全憑老徐的意思,弄不好的話,他們可能得報公安了。
唯朵臉色刷白,她真的沒想到,事態會嚴重成這樣。
她方才真的有拿球砸中徐老的……那裡?她茫然到沒有一絲印象,因為,從那個神似刑歲見的男人出現開始,她一直心神大亂。
……
踉踉蹌蹌回到了家,已經半夜,關上屋門的那一刻,她幾乎虛脫。
她坐在地上,愣,纖細的身子微微顫著,她被雨淋濕打亂的長更是狼狽地貼在臉頰上,整個人空茫一片。
「喬小姐,你這是故意傷害罪……如果老徐告你的話,你會坐牢。」陳局長告訴她最壞的結局。
一整晚,所有人都看見因為她的冷傲,和徐老相當不對盤。
「喬唯朵,我全都看見了,你確實想拿球砸人,而且你傷人後準備潛逃!」最糟糕的是,九零后女孩一口咬定,而且說自己會替徐老作證。
她、她可能得坐牢。
環緊自己,她用右手緊緊抓扯住自己的左手,不讓自己繼續顫。
「砰」屋子突然亮了。
「你淋雨了?」常歡見著她難得的狼狽樣子,皺了眉頭,擔心地瞅著她。
她緩緩與常歡四目相接。
她該怎麼辦?
「不是晚上去釣凱子了嗎?怎麼把自己搞得象落難公主一樣?」常歡和她開玩笑。
她沉默。
「唯朵,你相信我,你再去一百次這種場合,你也釣不到有錢人。」常歡嘆氣,直言,「因為,你實在太『作』太不自在,又放不掉太多原則!」有錢人如果不找門當戶對的女子,肯定就是出來玩,而唯朵對未來伴侶的品性要求太高。
「常歡,我、有事和你商量——」揚了揚唇,她選擇開口。
也許三個臭皮匠,真的能頂個諸葛亮。
但是,她剛揚了唇,她及時閉住。
因為,她的房間里步出一道身影。
「回來了?」思源溫和問。
看清楚那帶著暖意的熟悉身影,以及柔沉的音律更讓她一整晚的恐懼、無助莫名緩解,她的鼻子一陣酸。
這麼多年,無論她遇見再大的磨難,見到思源,心房總是能安定下來。
「我……是的,回來了。」剛才他一直在房間里等她,所以常歡的話他也聽見了?
「行了,你也等到人了,快走吧!」常歡不客氣地動手趕他出去。
思源看一下手錶,已經半夜兩點,「洗洗早點睡覺,我先回去了。」她的樣子看起來太累,他想問的話,全數都咽下,除了叮囑,他什麼也沒有多說。
屋門不客氣地被關上。
思源在門口頓了好一會兒,方才,唯朵好象有點不對勁。
「我也有事和你說。」關上門后,常歡神色凝重。
「……」她習慣性回答,「你,先說。」
「思源可能會訂婚了。」
這句話,讓唯朵腦袋一片空白。
「他、他說的?」心揪然一片。
這麼快?好朋友快訂婚了,她應該恭喜,為什麼心情會這麼低落?
「沒,他沒說,但是我聽他女朋友的口吻,兩家人已經在商量婚事,日子就算不是「五一」,也會是今年國慶節。」
「挺……好的……」除了這幾個字,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唯朵,你心裡難受就講出來,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一定沒有這場婚禮!」常歡焦然。
「為什麼,是我努力?」她低凝著地面,喃然問道。
為什麼,要她去問思源為什麼不能愛她?很多時候,她也會問自己,難道她真的這麼不值得他愛,不值得他追求?每問一次自己,所有想問為什麼的(沖)動,都會化為烏有。
靜下心來的時候,她會想更多更多,最後,她會告訴自己,不愛也好,她不需要愛情。
更何況現在的她,更是自身難保。
「同樣的話,你應該也對他說過吧?」唯朵問話的語氣很淡,卻很肯定。
常歡僵住。
因為,這個問題實在太凌厲,而且,精準無比。
「我們只是朋友,別想太多了。」她淡聲繼續道。
只是,為什麼背錐總是一陣麻麻地涼?她忽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我回房去休息了。」
重新站起來,她的腳步沉重到幾乎邁不開來。
「唯朵!」常歡想喊住她
「睡吧,真的很晚了。」她的神色依然淡淡的,但是,無比堅韌。
沒有什麼能打敗她的……
關上房門,她在床上又呆坐了很久很久。
「唯朵,老徐說你如果不想吃牢飯,三天內你就得給他三百萬賠償費,他才願意不報警!」
三百萬,真是獅子大開口,她到哪裡去找三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