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籌碼
「吃虧?」蘇葉笑容不屑,「周景想逼我就範我就要就範?真繼續斗下去,吃虧的不一定是誰。」
程安無奈的嘆了口氣,心裡只當蘇葉嘴硬,畢竟周景做的不地道,想這麼快就認命,心裡那關不好過。
但他同時也覺得蘇葉堅持不了多久,釘子這東西,碰上一兩次可能會激起人的斗性,碰了多就只會讓人害怕重蹈覆轍,只想息事寧人平安度日。
蘇葉這份烈性,可能也堅持不了太久。
「我還要當差,就先回去了,蘇姑娘也別太鑽牛角尖了,有些事胳膊扭不過大腿,該讓還是得讓。」程安站起身,將腰刀別回腰上,「真有我能幫忙說和的地方,我肯定義不容辭,蘇姑娘儘管開口就是。」
……
「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程安走後,鄭凌問蘇葉。
他很了解蘇葉,知道蘇葉性子雖然剛烈,但從不說大話,她之前既然那麼對程安說了,心裡就肯定有一定底氣,而非像程安以為的只是氣話。
「阿凌怎麼知道我想到辦法了?」蘇葉挑了挑眉。
鄭凌不動聲色看著她,沒有解釋。
蘇葉在與他的對視中敗下陣來,嘆了口氣道,「阿凌也太了解我了吧?這讓我以後萬一想騙你都騙不過去,可怎麼好?」
「你可以選擇不騙我。」鄭凌道。
「那怎麼行?」蘇葉勾起唇角,「一直在一起,總歸會有不得不說謊的時候嘛。」
她這種壞不自知又一向調皮的模樣,鄭凌一直毫無辦法,道,「還有心思說這些,看來你對自己的辦法很自信。」
「自信肯定是自信的,但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把握,這就得看周景和顧家的關係如何,在顧大少的心裏面有多重要了。」蘇葉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問,「阿凌,你去過賭坊嗎?」
鄭凌搖了搖頭,「以前可能去過,失憶後記不清了。」
「那你知道骰子的玩法嗎?」蘇葉又問。
鄭凌點頭,「知道一點,不過我並不喜歡這個。」
「沒關係,其實我也不喜歡,不過我發明了一種有趣的東西,我們可以試著玩一下,我們先來測試一下接受程度怎麼樣?」蘇葉說著站起身,過去五斗櫥前拉開最上層的抽屜。
這是之前店主留下的傢具,裝修時蘇葉看著挺新就留了下來,擺在小房間里裝點東西。
前段時間她為了練書法買來筆墨紙硯全放在裡面,火沒燒到後堂,算是保留了下來。
從裡面拿出紙筆,蘇葉先用刀把紙裁成巴掌大的長方形紙片,然後用毛筆在上面分別寫上一到十三的數字,用四種簡筆畫圖形代替梅花、方片、黑桃和紅桃。
是的,蘇葉要做的,就是現代的紙牌。
在精神生活豐富的現代,縱是有手機電腦等一系列讓人沉迷的電子產品,紙牌和麻將的魅力也是無法被剝奪的,仍有那麼多人愛好賭博就可見一般。
而在精神生活貧乏的大商,紙牌和麻將都還沒被發明出來,聽程安的意思,賭坊現有的堵博方式就只有骰子和牌九兩種,單調的很,但也吸引一群人趨之若鶩,程安每月的俸祿就有一半就要用交代在賭坊中。
蘇葉曾經做卧底的時候,接觸的都是些底層人,那些人除了用女人打發無聊的時間,就是陷在各種賭博鬥毆中。
蘇葉因此學會了五十幾種紙牌的玩法,隨便拿出幾種,都是大商人聽都沒聽過的。
只是考慮到古代人接受程度有限,蘇葉決定先測試一下哪種紙牌的玩法最容易上手,也最吸引人。
她必須用最簡單易懂又不失趣味的一種玩法,在三把牌之內就把看眾吸引過來,不然以顧惜流的見多識廣,是沒法輕易就被吸引住的。
「我們先試試看對胡吧阿凌。」
蘇葉把紙牌粗略的洗了下,因為紙張太薄,沒辦法用上什麼炫目的手法,蘇葉就隨便抽了幾下,而後把牌鋪在桌上。
她先給鄭凌講了一下紙牌的構成,四種不同花色,一樣十三張,另外還有一張大王一張小王。
之後蘇葉又講了一下對對胡的遊戲規則,顧名思義,對對胡就是湊對就可以胡。
初始人手七張牌,無論什麼花色,只要數字相同就可以湊成一對,對方打出的牌數字相同也可以貼,當手裡除了對只剩一張單牌的時候,那張單兒就是胡的牌,無論自己抓到還是別人打出來,都算贏了。
對對胡的遊戲規則非常簡單,鄭凌又十分聰明,蘇葉只說一遍他便記了下來。
兩人玩第一局的時候,鄭凌稍有生疏,三局之後便十分熟練,甚至開始算牌,幾局下來把蘇葉輸的一塌糊塗。
「不玩了不玩了,阿凌太厲害了,十局有九局都是我輸,我們換個玩法。」蘇葉把紙牌攏到一起,開始耍賴。
現代人沉迷的紙牌對鄭凌來說也頗有趣味,他把紙牌捋順推到蘇葉面前,問,「新的玩想什麼?」
鄭凌腦子太好使了,簡單的玩法很快就會上手,也沒什麼意思。
蘇葉轉著眼珠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鬥地主,怎麼樣?」
這個算是比較複雜的玩法了,涉及的規則很多,但也是紙牌相當有趣的一種玩法,人少的時候,趣味遠勝炸紅十,也最適合三個人玩。
「把規則告訴我。」鄭凌道。
蘇葉便把規則和他說了一遍,還故意說的沒那麼細緻,她想看看以鄭凌的聰明,玩這種稍複雜些的要多久能上手。
紙牌洗好重新鋪在桌面上,兩人開始抓牌,蘇葉特別認真的玩了起來,並沒有因為鄭凌是新手就疏忽和放水。
前三局鄭凌因為不熟悉規則,出錯了好幾次牌,蘇葉一直贏。
第四局開始,鄭凌便將規則摸的差不多了,兩人輸贏各半,也算平均。
最後十局,鄭凌徹底摸透了規則,又開始算牌,他把蘇葉手上的牌算的死死的,除了牌特別不好的一局,其他九局都贏了。
「不玩了,阿凌太過份了,都不說讓讓我。」蘇葉又開始耍賴,把紙牌推散。
鄭凌失笑,「只要算牌就可以加大贏的機率,這是你發明的玩法,你不會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蘇葉側身趴在桌上,「就是太累了我懶得算,從小學我數學就最不好了,玩牌就夠累了,我還要算牌,記住這個打出去了,記住那個沒打出去,想想都累死!」
鄭凌慢慢整理桌上的牌,「這個紙牌趣味性很強,若在賭坊推行,生意必定極好,你是想把牌獻給顧家的人?」
「不愧是阿凌,真了解我。」蘇葉豎起大拇指。
鄭凌把收好的紙牌給她,「還有什麼玩法,繼續試,我看看哪個更容易在短時間內吸引看客。」
既然要做,就越快越好,今早發生的事想必要縣城已經傳開,不日便會傳到周府的人耳中,周景不知還會有怎樣的後手,鄭凌不希望蘇葉再受到刁難和傷害。
只要結識顧惜流,就算不能和周景平起平坐,也能讓周景投鼠忌器,不敢再來招惹他和蘇葉。
至於周景已經做下的這些。
鄭凌眯了眯眼睛,總有一天,他會通通還回去。
……
兩人一共試了十種玩法,最後定下了一種簡單易懂又非常適合賭坊的玩法——黑傑克,也叫二十一點。
二十一點和骰子有異曲同共之妙,就是兩個人翻牌比大小點,在不超過二十一點的情況下,誰的點數更大算誰贏。
這種玩法只要不是智障,都能看了就會,又不失趣味,比骰子要有趣的多。
定下牌法后,蘇葉便開始著人打聽顧惜流,得知顧惜流每個月中都要到升月樓賞月喝酒。
顧大少不像一般的富家子弟,處處講究要牌面,他喜歡熱鬧,每次來升月樓不會要包廂,而是在三樓的觀景台上賞月,一邊喝酒一邊和臨桌的同好們聊一聊。
這倒方便了蘇葉,原本蘇葉還想著,若是顧惜流在包廂吃飯,她根本就沒機會在顧大少面前展示紙牌,只能在顧惜流到酒樓來之前,先吸引一波的客人圍觀,這樣才能被顧大少注意。
但知道顧大少不會去包廂后,蘇葉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她提前到升月樓,選了觀景台旁邊的位置,要了一壺好茶,幾碟點心,然後便和鄭凌玩二十一點。
紙牌是她重新做的一副,用了書香鋪裡面能買到最硬的紙板,畫的四種圖案也更接近現代的紙牌,大小王則聽取鄭凌的建議改成了老虎和獅子,做的更能讓古代人理解。
兩人玩到第三局的時候,樓梯處便傳來小二熱情的招呼聲。
「顧少樓上請,位置都給您留著呢,老闆知道您十五月圓這天會過來,特地把三樓的客人都好好挑了一遍,為了您今天席間愉快。」
「恩,王老闆有心了。」一道慵懶的男聲應著。
隨著話落,小二終於從樓梯處走了上來,身後引著一位相貌出眾的白衣男子。
男子長了一雙分外招人的桃花眼,皮膚白晳比蘇寶桐看著還要潤一些,一襲素衣,腰帶系的鬆散,自成一派懶洋洋的味道。
蘇葉餘光瞟著,手下動作未停,一直在和鄭凌玩牌。
顧惜流在小二的帶領下接近她們這桌,注意到了蘇葉手上的紙牌,但並未感興趣,只是淡淡掃了了眼,便直奔觀景台而去。
蘇葉倒也不急,就像顧惜流沒來前一樣,坦然自若的繼續玩牌。
……
顧惜流是常客,在觀景台落座后,小二菜單都沒拿,直接問,「顧少是不是還來咱們的老三樣?」
顧惜流點點頭,打發小二下去,抖開摺扇,晃晃悠悠的給自己扇風。
他懶洋洋的椅在八仙椅上,目光四處瞟著,將整個樓的客人都看了一遍,最後,目光又不由自主落在蘇葉身上。
蘇葉手中的紙牌,對顧惜流來說也是個稀罕物件,他之前路過時多關注了兩眼,以他開賭坊的經驗,第一眼便看出那和骰子牌九類似,是一種玩樂工具。
現今蘇葉和鄭凌就正在玩,顧惜流只觀察一局就把規則都摸清楚,他驚訝的發現,這個居然還很好玩。
比賭坊中的骰子大小點、牌九都要有意思,規則雖然簡單,但趣味很多,比如當你擁有十六點的時候,接下來是抽還是不抽?
抽了牌,就可能會超過二十一點,但不抽,萬一對方多過你怎麼辦?
刺激便刺激在這兒了,充滿未知的挑戰,一向是人們沉迷的關鍵。
顧惜流一向是個大膽之人,又看了兩局,發現蘇葉打法太過保守,忍不住起身走了過去。
「你這樣不行,每次到十五六點就不敢要了,豈不一直要輸?」他停在蘇葉身後。
蘇葉剛玩完一局,正在洗牌,聞言轉過頭,對顧惜流笑了笑,「十五點很容易就會超過二十一點了,若是再要也還是會輸的。」
顧惜流注意到她臉上長著用半邊紅色的胎記,微微詫異了一瞬。
不過他對此並無避諱,很快便恢復如常,道,「話不能這麼說,那你要是拿到六點以下的牌,不就穩贏了?你這樣下家會一直揭牌到超過你為止,反正超過也是輸,低於對方也是輸,我看的規則是這樣的,對吧?」
「顧大少聰明。」蘇葉抱了抱拳。
她並沒有裝作認不出顧惜流。
顧惜流每月月圓來升月樓賞月的事府城不少人知道,她的紙牌太具有指向性,要說不是提前知道而故意製造偶遇,也就騙騙傻子還能信,顧大少明顯聰明不輸鄭凌,說這種謊沒必要,反而還會讓顧惜流覺得虛偽。
「我玩法是保守了些,但過於冒進也容易輸,不如顧少坐下試試?」蘇葉發出邀請。
顧惜流對她的坦誠先有幾分好感,見她不卑不亢的態度好感又多了幾分,沒有推辭,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顧少既然已經明白規則,我們就直接開始了?」對面,正在洗牌的鄭凌抬起頭。
顧惜流目光掃到他臉上,不由停滯了片刻,心中微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