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咖啡糖

日期:2020.10.24天氣:晴心情:像咖啡糖一樣又甜又苦

酒店房間的牆是一整面玻璃，能俯瞰城市的繁華跟喧囂，顧溱靠在皮質沙發上跟他沈少爺打視頻電話，屏幕上顯示的聊天時長已經是七十四分鐘四十七秒。

顧溱學習了一天，已經困的睜不開眼，把屏幕挪開打了一個哈欠，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拍桌子的悶響。

「顧糖糖！你在跟誰講話？！」沈淮死盯著手機屏幕。

顧溱被嚇得一激靈，趕緊把手機對著臉。

「寶貝，我在。」顧溱隔著屏幕揉了揉沈淮的頭髮。

「我要再看一遍房間，是不是有人在你房間裡面？！」沈淮激動地要跳起來，這是這一個多小時裡面第五次要看房間。

「小淮不乖哦，怎麼總是要看？」顧溱把攝像頭調成後置，繞著房間走了兩圈。

「要看衛生間。」沈淮看的也仔細，就差拿放大鏡出來了。

顧溱一邊應著一邊走到衛生間，從干區到濕區每一個角落都拍給沈淮看。

「寶貝，還要不要看？」顧溱把攝像頭換成前置。

沈淮搖搖頭，走到廚房把煮泡麵的鍋端到餐桌上，剛坐下想起來筷子沒有拿，又折回去拿筷子。

「糖糖，你吃飯了嗎？」沈淮把手機放到迷你的三腳架上，揭開小鍋的蓋子，白霧擋著顧溱差點看不到沈淮的臉。

「小淮怎麼這麼不聽話，不是說好了要少吃泡麵，泡麵又吃不飽，」顧溱做了一個生氣的表情，「小淮不是會做料理嗎？」

「糖糖不在都沒有想做的慾望了，想跟糖糖一起吃。」沈淮挑起泡麵，嘗了一口，被辣椒嗆到咳了一陣，顧溱那邊的敲門聲他也沒聽到，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小半杯才壓住辣椒。

沈淮剛緩過來，再看手機屏幕，顧溱旁邊多了一條白裙子的一個小角，還有一個女人小聲說話的聲音，沈淮腦子突然一片空白，看著面前的泡麵，猛地吃了好大幾口，不知道是因為被嗆到還是太難過了，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隱約還聽到那個女人說:「跟你家沈小淮視頻呢？這怎麼還哭上了，多委屈啊。」

沈淮心裡一驚，慘了，是夏詞！

夏詞湊到屏幕前面，哄小孩似的噘著嘴皺了皺眉。

「寶貝怎麼哭了？誰欺負我們家小淮了，眼淚擦一擦。」

反正現在沈淮是極度的尷尬，臉上掛著眼淚坐在屏幕前面，啞口無言。

「嗚哇～顧糖糖欺負小淮，小淮以為…以為糖糖不喜歡小淮了…」崩潰真的就在一瞬間，沈淮哇的一聲哭聲越來越大，誰來都哄不好的那種。

就算顧溱現在衝到他面前，都不見得哄得好。

「小淮，小淮，寶貝…寶貝怎麼哭了…」顧溱也跟著開始流眼淚，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這該死的依賴感啊。

「我們…我們要分開兩個星期…平時，我們…我們一天不見面都不行，這…這要兩個星期…糖糖還讓其他的女孩子進房間…」沈淮開始抽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面前的泡麵也不香了，猛的灌了一口湯，嗆到一陣咳嗽。

「小淮，別喝湯，不哭了，聽話，兩個星期以後糖糖就回家陪小淮了，陪小淮一個星期，哪兒也不去。」顧溱扯了一張紙巾，沈淮也抽了一張，手上沾了辣椒揉到眼睛里，痛到緊閉著眼睛，擠出淚水。

「好疼…眼睛好辣…糖糖，眼睛好辣…」顧溱急了，想沖回家的心都有了，一臉焦急地看著沈淮。

「快去拿水沖，快去衛生間，小淮不要用手揉眼睛。」

沈淮衝到廁所，一陣流水聲過後，用紙巾捂著眼睛出來。

「糖糖壞壞。」沈淮坐在椅子上，抓著筷子嗦了一口面。

顧溱心想著回家以後把泡麵收到寶貝夠不到的位置，免得又被辣椒染到眼睛里了。

「寶貝眼睛舒服點了嘛？還有沒有痛痛？」顧溱這語氣真的寵溺到可以，沈淮眨巴了兩下眼睛，抱著吸管杯喝了一口橙汁，吸管杯顧溱也有一隻，水藍色的。

「嗯，乾杯。」沈淮把吸管杯湊到屏幕前面。

顧溱把桌子上的吸管杯也拿起來，和沈淮碰了碰，吸了幾口。

「寶貝太可愛了吧，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鎖好門窗，要碼字就把筆記本電腦放在房間里，不要在露台坐著了，晚上會降溫，洗完澡以後多穿點衣服，柜子里有厚外套和厚被子。」顧溱偏過頭打了個哈欠，要不是沈淮還盯著攝像頭，可能早就說晚安掛了以後躺床上去了。

「我想要糖糖陪我……」沈淮把餐具扔進洗碗機又坐回屏幕前，顧溱趁著沈淮去廚房的時間，趴在桌子上休息。

「啊…寶貝…」顧溱聽到屏幕那頭的動靜，趕緊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看著沈淮。

「糖糖快睡覺覺吧，明天在打給你。」沈淮鎖掉手機屏幕又開始抽泣，一個人坐在餐桌旁邊哭了兩個鐘頭，紙巾扔了一整個垃圾桶，都快滿出來了。

在一起這麼久，第一次獨居兩個星期，因為害怕，因為顧溱不在他身邊，感到惶恐不安，門口突然傳來的兩聲敲門聲止住了沈淮的哭聲。

「誰？」沈淮鼓起勇氣走到門口，從貓眼看過去，看見一個陌生男人的臉，嚇得跌坐在地上，差點叫出聲，伸手從餐桌上夠手機，給顧溱回撥過去，手都在顫抖。

「你們家是不是定了＊＊晚報，我送報紙的，每天這個點我都會過來送報紙，怎麼不開門？」門口的陌生男子搭訕讓沈淮覺得很不舒服。

電話剛一接通，顧溱就發現沈淮的情況不對勁，「糖糖，門口有人，有人敲門……我好怕…」

「他剛剛說話沒有？有沒有說什麼？」顧溱的聲音很小，剛剛睡著一小會兒就被手機吵醒。

「他說他是送晚報的，我們哪有定晚報啊。」沈淮抓著手機不敢動了，慢慢挪到沙發角落，蜷縮在沙發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送報紙的？我記得鄰居老奶奶也沒有訂報紙，小淮，你去床上躺著，我給物業打電話。」顧溱頓時清醒了幾分。

「好，」沈淮擠出一個字，撐著沙發站起身，腿軟了一下重重磕在茶几上，「嘶~好疼。」

「怎麼了？」

「小淮撞到了。」

「吹吹，我先掛了哦，小淮快回房間。」顧溱掛了電話，生怕門口那個人闖進屋把沈淮怎麼樣了，趕緊撥了物業的電話。

沈淮捏著手機，從客廳到房間一段路，回頭了好幾次，最後聽到了「砰」的幾聲砸東西的聲音趕緊掀開被子，縮在裡面把手機摁開，撥了顧溱的電話，正在通話中，連續撥了幾通，還是正在通話中。

顧溱掛了物業的電話，看到屏幕上的未接電話，撥回去就秒接了。

「小淮，怎麼樣了？」

「他在砸什麼東西，聽起來是很重的東西，」沈淮掀開一點被子透了氣，很快又壓回去，「嗚哇，小淮一個人好怕。」

「物業說可能是有人喝醉了跑錯樓層，值班的保安沒有看到有外人入內。」

「那糖糖答應我不掛電話就睡覺。」沈淮習慣性伸出小拇指，沒有人勾上來，又縮回手。

「好，寶貝快睡吧，晚安。」顧溱把手機放在枕頭旁邊，沈淮探出被子，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風，突然覺得天花板上出現一張人臉，起了一身冷汗。

「糖糖，今天累不累？」

「站了一天，腿有點疼，剛剛沖了熱水澡，舒服一點了。」

「唔…給糖糖揉揉。」

「謝謝寶貝。」

「對不起，讓糖糖這麼晚才休息。」

顧溱實在是熬不住了，偏過頭就睡著了，以至於不記得最後給了沈淮回復沒有。

沈淮給自己捂了一身汗，好半天沒聽到顧溱的回復，慢慢的自己也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隔天早晨九點，門口沒有聲音了，也沒有人了，家裡安靜的可怕，一點聲音也沒有，沈淮剛鬆了一口氣，門鈴響了兩聲。

「誰啊？」沈淮剛鬆懈的神經又繃緊了，透過貓眼看到是物業那邊來的人，把門推開了一半。

「您好，是顧先生的戀人嗎？非常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讓您受到了驚嚇，一早查明原因，我們帶人來給您道歉了。」物業的葉女士側過身，昨天那個男人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出現在沈淮面前。

「小弟弟，對不起啊，昨天我們朋友幾個喝高了，我家在樓上，嘿嘿嘿，對不起啊，」男人抓了抓頭髮，遞給沈淮一個紅包，「拿著，我有錯在先，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喜歡什麼，嘿嘿嘿。」

「不…不用了，這…沒事，小淮原諒你了。」沈淮把紅包推給男人，特別為難，這又不是過年，也不是過節的。

男人跟葉女士一起笑出聲，沈淮說了謝謝之後把門慢慢關上，剩下的就交給物業處理了。

顧先生的戀人，這六個字讓沈淮在門背後偷偷笑出聲，顧先生總是無時無刻讓別人知道沈淮是他的啊，可偏偏只有他能說。

「糖糖，顧糖糖，嗚哇，糖糖不在家…」沈淮小聲的說了一句，轉身回房間，趴在床上把臉埋進顧溱的枕頭裡，香香的，眨了眨眼又哭了。

顧溱還在開會，一早起來就盤著腿坐在床上寫會議流程，吃了三四顆咖啡糖提神，昨天晚上被沈小淮鬧到好久才睡著，還是挺擔心的。

「溱哥，走神呢？想沈小淮了？」助理輕聲提醒了顧溱，現在是一提到沈小淮就炸。

「寶貝一個人在家裡會不會怕，溱哥這樣很正常。」夏詞想到昨天沈淮在屏幕那頭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沒忍住笑了出聲。

「安靜，誰再講一句話就扣誰工資啊，聽講，做好會議紀要，剛剛說話的兩個人另外交一份會議總結，6000字起步啊。」顧溱清了清嗓子，把PPT調到了下一頁，底下又是唏噓一陣。

「嘖嘖嘖，反正這會議總結也是要交的，溱哥這和寶貝膩歪的啊，朋友圈裡怎麼沒見過？」助理推了推夏詞，他的患難與共CP。

「在講什麼，講什麼，講什麼，這會還開不開了，不開就散會，每個人手機記公里數，五公里起步，半個小時。」顧溱捏了捏拳頭，砸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底下的人一激靈。

第一次看見顧溱發這麼大的火，一個個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溱哥現在是讓我們看什麼？和沈小淮的合影？」副攝影師按捺不住了。

「啊？什麼合影？」顧溱先是一驚，慢慢的扭過頭看了一眼PPT，赫然在目的一張合影，借位還有點曖昧，「分析一下這張照片，人物背景，構圖分析，焦距，光線，透視等角度來多方面分析，分析好了就去採風。」

「啊…這…口述還是電子檔？」

「溱哥饒命啊。」

…………

「安靜，中午之前交給我，交不上來的等著扣工資，我剛剛說的幾點必須分析出來。」顧溱坐在沙發椅上，其他的人開始瘋狂的敲鍵盤，這種專業性的問題也難不倒他們，不過這分析老闆的照片，屬實是心力交瘁啊。

顧溱把抱枕蓋在臉上，半躺在沙發椅上，手機振動了兩下，緊接著一陣手機鈴聲響起，顧溱皺了皺眉，剛想小憩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