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日里

不知何時，任又夕在自己的四柱床上醒來，輕薄的蠶絲被下已無衣物蔽體，仲笙在她身邊闔眼而眠。

任又夕起身，在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一條冰絲薄毯裹在身上，準備去洗澡。

她的動作叨擾到了仲笙，他撐床而坐，用被子遮擋住一半身體，不自覺的瞥了一眼床單。雖然一開始就不曾懷抱期待，可是未見紅的現實，還是讓他產生出一種類似於挫敗感的惱怒情緒。

「任小姐還真是……不出所料的不檢點……」雲朝雨暮之後儘是涼薄。

任又夕知道他話中所指，背過身就淚眼惺忪，她咬了咬牙，微微一個「嗯」字從齒間流過。

遊離片刻，任又夕突然鬆開手，薄毯掉落在地，裸露出依舊光滑健康的皮膚，她轉身爬上了床，緩緩靠近，最終匍匐在仲笙身上。

仲笙還在驚愕，就聽見她在耳邊幽幽開口：「既然仲先生都這麼說，那我不如就坐實了這不檢點的名聲……」

話落，就雙手環住仲笙的脖頸，低下頭深吻了仲笙的唇，猶如燎原的星火。這一次讓仲笙驚訝的是，在她輕慢妄為的言語下，對情事竟是無比的生疏青澀，再次掌控主導的仲笙，便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將自己全然埋進她的余香之中……

又是一場男歡女愛的相互廝殺。

任又夕再度睏倦而眠，靜綣於床腳。仲笙看著她，感到迷惑，這個似風如霧的女人彷彿會在輕微遲疑的瞬間，就脫逃不見。他無法看清這個女人的真實面目，只覺她宛如一口深幽的枯井，吸引著他不斷向下探視。

……

仲笙醒來看了看時間，午後四時，身邊已然沒了溫度，他洗完澡下樓，就看見盤坐在書桌前的任又夕。

任又夕換上一件寬大的長款的黑色針織線衣，身上披著剛剛那條薄毯，盤腿陷坐在轉椅里，腿上放著一個正紅色的羊皮本子，手裡攥著筆，藉助椅子的輪子左右轉著圈。

「醒了？」任又夕用餘光看見站在身後的仲笙，微醺的陽光下，白皙的臉上閃著金色的光澤。

仲笙向前幾步，靠在她旁邊的圍欄，點上了一支煙，遞給她：「需要嗎？」

「不了，剛抽過……」她臉上的潮紅仍未散退，還帶著明顯的濃重的疲憊。

「怎麼不多睡會？」

「仲笙……白日里荒靡可不好……」說完就淺淺一笑，然後筆尖落下，本子上留下幾行字跡。

「不管剛剛……仲太太似乎很耐折騰……這種情況下都能笑得出來？」仲笙笑著睥睨，在這一瞬間硬生出一種想要馴服她的念頭，卻不自知的叫了她「仲太太」。

「不然呢？就算現在我在你面前可憐兮兮，你會因此而心疼我嗎？」任又夕抬起頭，眨了眨她狹長的大眼睛，眼神里卻沒有索求答案的急迫。

「……」仲笙一時哽塞，他無法回答，這是超出他情感經歷範疇以外的問題。

任又夕見他不回答，拿筆指了指窗外不遠的諸子六坊，「仲笙，你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