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沒辦法面對他

周老師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想起來，顧傾城的心一個勁往下沉，難道那個時候的她真的是被葉黎包養的？

不過，人家想不起來，自己也不能過分為難。

顧傾城提出從東江回去之後到南江去拜訪她，周老師很痛快的答應了。

只是方歸遠和十三很快發現，之後的幾天顧傾城的情緒一直不是很高。

幾天之後，顧傾城辭別方歸遠和十三回南江，離開之前，她再次去祭拜了吳震夫婦，將那座房子打掃了一遍。

回南江的事顧傾城並沒有告訴葉黎，也沒有通知江萊，回到南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訪了周老師。

周老師是顧傾城當時的班主任，也是顧傾城除了顧雅芳之外的第二位鋼琴老師，周老師熱情的接待了顧傾城。

「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現在在做演員，還拿了獎，特別好。」周老師拉著顧傾城的手說。

顧傾城笑笑，「都是老師教的好。」

這話有些虛了，畢竟顧傾城上大學一年左右就辦了休學，不過周老師聽著仍是十分開心。

「你那天問我大學的時候你有沒有和男孩子交往過，這個我不太記得，倒是有一件事，前兩天讓我想了起來，現在想想印象還挺深刻的。」

顧傾城點頭，為周老師倒水，示意她立刻說。

周老師接了顧傾城的水，說：「當時你有一個兼職的鋼琴班，是我給你推薦的，教的都是幾歲的小孩子，有一次我過去正好看到有人在等你，是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好像還帶了些吃的，嗯……你們很親密。」

顧傾城想了想，拿出手機找了張葉黎的照片遞到周老師面前，「老師，是這個人嗎？」

經過回憶，周老師點點頭，「對，是他。」

一個老師也不可能對學生的生活參與很多，周老師提供的消息很少，顧傾城依舊不能確定那時她與葉黎的關係。

但快走的時候，周老師忽然又說：「這個人我好像還在校長那裡見過。」

「校長？」

周老師皺著眉回憶了一陣，點點頭，「好像還給我們學校捐了一座樓。」

「……」顧傾城不能理解，「捐樓幹什麼？」

「一般……就是托領導做一些事情。」周老師解釋。

顧傾城明白了，說白了就是走後門，花錢買路。

但是，算一算時間，那個時候葉黎早就畢業了，就算沒畢業，他讀的也不是音樂學院，有什麼事需要校長去辦的呢？

只有她的事了。

顧傾城按了按眉心，朝老師道了謝，又陪她聊了會兒天才從周老師家裡出來。

站在街道上顧傾城想了一會兒，又買了些禮物前去看望秦怡，自從上次之後，顧傾城還是第一次過來這裡。

「一臉沮喪的樣子，又和葉黎吵架了？」秦怡問。

如今的她們，比起師生，其實更像朋友，忘年交。

顧傾城搖搖頭，將帶來的東西分門別類替她放好，叮囑她不要忘了吃，才說：「就算是吵，他也不和我吵啊。」

「那倒也是，所以呢？又怎麼了？」

顧傾城在沙發里坐下來喝了一口秦怡泡的茶，「沒怎麼，就是許多過去的事情，我想不通，他又不肯告訴我。」

「你啊。」秦怡靠在沙發背上輕輕嘆了口氣，「為什麼一定要弄清楚？現在不好嗎？」

「不是不好，可是，我的心告訴我，我必須要弄清楚，否則我沒辦法面對他。」顧傾城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若是可以，她也想一不做二不休再也不追究了，可是，每當她下定決心不追究了，就會有人跑到她耳邊來提醒她。

「為什麼沒辦法面對？傾城，你不能總往後看，生活往前走，你得往前看。」

「可是我們從哪裡來呢？老師，當你一路走來回頭時看不見自己的腳印，你不會覺得恐慌嗎？」

顧傾城從秦怡家裡一直待道天黑才出來，想要回東日瑞景，可是想起爆米花和齊嬸都被葉黎帶到葉望老爺子那裡去了，索性回了嘉辰小區。

每每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的時候，回到這裡她就格外有安全感。

夜半時分，顧傾城睡的正香，忽的被人抱住。

男人氣息沉沉，似乎恨不得將她刻在懷裡，永不分開，「怎麼回來都不告訴我？」

顧傾城迷迷糊糊的，「你怎麼知道的？」

「看到了你的新聞，有人在機場遇到你了。」

男人滾燙的嘴唇落在她的而後，掀起一陣熱潮。

顧傾城被掀過來，男人的手從睡衣里摸了進去，「想我了嗎？」

顧傾城不說話，抱住男人的脖子任由對方為所欲，歡愉時刻胸口卻有些空蕩蕩的。

事後兩人抱在一起沉沉睡去，緊密的擁抱，好像誰也分不開他們。

次日，顧傾城和葉黎一起過去拜訪了葉望，顧傾城過去之後才知道左佳禾真的沒有回來，她幾次想問，但還是將話壓了回去。

左佳禾回不回來，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陪著老爺子聊了會兒天，顧傾城下午回了嘉辰小區。

休息了幾天，《雪姬傳》開始拍攝，顧傾城和錢多多等人一起飛赴拍攝地，榕城。

這是一部大女主的戲，苗翠翠用人大膽，挑的都是年輕新演員，雖然是新演員新陣容，但如果能火，顧傾城等人算得上一份衝天，若不能，不用想也知道別人會說什麼。

在《職場精英》之後，顧傾城算得上真正的獨挑大樑，任誰都為她捏了一把汗，索性這段時間裡，顧傾城已經反反覆復將劇本研究了個遍。

除了進組的前兩天她的心情依舊有些浮躁之外，等開機儀式一過，顧傾城的心徹底平靜下來。

手機和日常雜務全部交給錢多多和小於處理，一門心思撲在了演戲上。

都是新人演員反而少了像之前劇組中勾心鬥角的事，尤其是導演和主演都在拼演戲，一時間，劇組裡所有演員每天都抱著劇本啃。

苗翠翠雖然也是個新人導演，但也是個狠角色。

第一場戲不是顧傾城的戲，但是小時候的趙雪姬被趕出家門的戲，沒有多少台詞，但需要很強的爆發力。

顧傾城以為幼時的雪姬苗翠翠會找小演員來演，但沒有，苗翠翠第一場戲就讓顧傾城上場。

這場戲顧傾城也曾揣摩過許多次，演員們都化妝之後走了兩遍走位，對了遍台詞，便由場務打板，幾乎是在一瞬間顧傾城就進入了角色。

鏡頭之下，她怯怯的望著倒在地上身嬌肉貴的弟弟，上前拉了拉他的手臂，「趙貴？趙貴？」

凌亂的腳步聲響起，顧傾城被一把推開，幾乎是在同時，顧傾城的身體隱隱開始發顫。

趙貴被飾演趙夫人的一個胖演員拽了過去，趙夫人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貴兒？貴兒？」

顧傾城一個哆嗦，就見趙老爺也跑了過來，開始掐趙貴的人中，口中同樣惶惶的喊著，「貴兒？貴兒？你醒醒啊，醒醒兒啊……」

可是，不管他們再怎麼喊，趙貴也醒不過來了，夫妻倆抱頭痛哭，口中喊著要為趙貴報仇的話。

顧傾城飾演的趙雪姬就這麼獃獃的縮在角落裡，可是，她還是被人發現了。

「娘，娘，是她！她把貴兒給推倒的，是她把貴兒摔死了！」

「不是，是趙貴要打我……」她吶吶的解釋著，還沒挨打，卻已經要被嚇死了。

「你是姐姐，他打你幾下怎麼了？我打死你！」趙夫人大喊著，一個巴掌朝趙雪姬扇了過去。

當然，並不是真打，但顧傾城順勢一摔，跌在地上陣陣發顫，「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凄凄惶惶到了極點。

「來人！給我打！給我往死里打！我要讓她給我的貴兒陪葬！」趙夫人一臉癲狂的大喊著。

很快有家丁上來，手裡拿著棍棒，按倒趙雪姬便開始打。

趙雪姬一聲尖叫，單薄的身體在家丁的棍棒之下毫無逃生之力。

「爹！爹！」她大叫著，「我也是您的女兒啊……」

趙老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任由她被揪住自己的衣袍一角，卻半刻停留也沒有，讓人帶著趙貴的屍體走了。

雪姬人生中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她死死的攥著那一絲布料，突然，身子一顫，嘴角留下一絲血來，緩緩趴伏在地上不動了。

「過！」苗翠翠高喊一聲，所有人停了動作，緩緩從自己的情緒里往外抽離。

苗翠翠又看了一遍，才朝他們走過來，笑道：「非常好！」

第一場戲，她本以為要多磨幾遍，沒想到一次性就過了，而且，趙夫人的愛子如命、恨雪姬入骨，趙老爺對雪姬的漠視，以及雪姬的卑微、恐懼、對生命的渴望表現到了極致，苗翠翠非常滿意。

顧傾城在地上爬起來，當然，打不是真打，不是顧傾城沒有奉獻精神，如果真的一頓噼里啪啦亂打，顧傾城或許十天半個月都要靜養，戲也拍不了了，耽誤時間還受罪。

稍事休息，補了補妝，顧傾城又投入第二場戲的拍攝中。

作為大女主戲，顧傾城的場次佔到百分之八十，幾乎每場戲都有她，一天下來除了吃飯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

顧傾城在事先通知過葉黎和方歸遠等人之後，顧傾城彷彿進入了閉關狀態，每天除了拍戲就是睡覺。

全身心的沉浸在拍戲當中，加上拍攝任務重，不到一個月顧傾城就掉了快十斤，江萊過來探班的時候嚇了一跳。

「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要我給你請幾天假你休息休息？」

顧傾城搖搖頭，她覺得這種狀態很好，沉浸在角色當中，少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也不用考慮什麼過去和現在。

「那是不是劇組伙食不好？」

「沒，挺好的，兩個菜還加一個湯，比《風花雪月》的伙食還好。」顧傾城這話不假，也不知道苗翠翠從哪裡弄到那麼多投資，劇組的服裝、造型，都是同類型的電視劇總條件最好的，有的時候顧傾城吊威壓都有種自己快成仙了從感覺。

「萊姐這次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覺得有兩個劇本不錯，想拿給你看看。」

有過《風花雪月》的成績，顧傾城在電影界的路也好走了許多，江萊挑挑撿撿給顧傾城選了兩個劇本，但顧傾城畢竟咖位不夠，還是需要試戲。

「現在看？」

江萊眉梢一挑，「你一會兒還有事？」

「事倒是沒有。」顧傾城只是不想影響自己的狀態而已，但是想了想，顧傾城還是接了過來。

兩個劇本，一個是警匪片中的女主，一個是發人深省的題材，更帶著一種公益性質。

顧傾城想了想，先拿起了第二本。

這個劇本是《我的孩子，你在哪兒》，故事的女主角叫趙芬，是一個農村年輕婦女，在帶著孩子去城裡找丈夫的時候，不足周歲的孩子被人偷走了，從此之後趙芬就踏上了尋找孩子的路。

她報警，報警找不到就到處貼尋人啟事，一遍又一遍的跟人打聽，隨身帶著女兒的照片和一個小本，本子上寫滿了每個人的給她提供的線索，然後一條一條去驗證，去查。

無數次，她蹲在進城的必經之路上觀察，這一蹲，就是五年。

這五年時間裡，她的丈夫終於受不了她整天找孩子不工作跟她離婚了，公婆因為她弄丟了孩子恨死了她，而她，因為沒有工作，離婚也沒有得到什麼錢，找工作的話還需要受工作限制，於是，她成了收破爛的，每天盯著過往的行人。

又過了五年，趙芬數次舉報人販子團伙，救出了幾十名被誘拐被偷的兒童，有好幾次當街幫家長保護了孩子。

也是因此，她被人販子團伙盯上了，趙芬知道，但是她沒有離開。

就這樣，就在她又一次幫一個年輕的母親將一個不足周歲的小女孩從人販子手裡搶回來的時候，她被人販子從後面一刀穿透了心臟。

趙芬這輩子再也不能找到自己的孩子了，可是，每一個被她救回來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