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賑災前夜
那時語卿正準備吹燈睡覺,見到他一臉驚慌,怕他又把她給抓走了。
正月底,春寒料峭,語卿因為要睡覺,所以脫得只剩中衣。
夏若寒把她抱起,塞進被子里,然後在床邊坐下,問:「你真要考貢士?」
語卿搖搖頭:「不是啊,我想要考會元。」
「那你知不知道,會試完了就是殿試,你如果真的考中了會元,你就不怕在殿試上被欽點為狀元?」
語卿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就是想考狀元呢。」
夏若寒很是無語:「可是你女扮男裝,那可是犯欺君之罪,如果露餡了,你就是死路一條。」
「露餡的可能性很小,即便真的露餡了大人也會救我的。」
夏若寒微微一怔:「你就那麼肯定本座會救你?」
語卿點頭:「嗯。」
「憑什麼?」
「憑你喜歡我呀。」語卿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懂你的心?
我以前打了你那麼多次,你都沒還一下手,不是因為喜歡,你會忍氣吞聲?
我還知道你在我離開你不久之後就把蘭兒嫁人了,不是為了替我出氣,你會這麼對她?」
夏若寒沉默良久,問:「那你喜歡本座嗎?」
語卿嗤了一聲:「我有病啊,居然喜歡一個太監。」
夏若寒盯著她看了良久,翻窗走了。
臨走時體貼的幫語卿關好窗戶,以防冷風吹進來把她凍病了。
會試從二月九號一直考到十五號結束。
放榜那天,語卿主僕早早跑去看榜,奈何看榜的人實在太多,她主僕二人怎麼也擠不上槽,只能等報錄員來報錄。
報錄員出來第一個報的就是會元:「應天江語卿是哪個?」
當語卿聽到她的名字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她雖然跟夏若寒說她想考會元,其實只是吹吹牛而已,沒想到真考上了……
寒山欣喜若狂,開心的大叫:「主人,你考上了會元!」
引得不少看榜的考生紛紛側目。
風流倜儻少年郎,小小年紀中會元,誰不艷羨!
語卿明白,她能中會元,有實力,也有氣運,更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她抬眼遠眺,一個騎著白馬的紅衣男子也在看著她。
她猜的沒錯,她這個會元頭銜沒有廠公大人一句「大衛朝需要有一個『連中六元』的科考祥瑞。」
那些主考官不會果斷的點了她為會元,不然她有可能不是第一名,因為當時和她並駕齊驅的還有另外兩個考生。
主考官們正在為這三個考生當中選誰當會元而爭吵不休。
夏若寒的那一句「大衛朝需要有一個『連中六元』的科考祥瑞」便把會元的範圍縮得很小,小到只有語卿有資格。
另外兩個考生連中五元都沒做到,更遑論中六元。
不久便是殿試。
已經十六半的語卿出落得亭亭玉立,唇紅齒白,而且個子真不算矮,站在三百名貢士里如鶴立雞群甚是引人注目。
皇上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她,雖然後來也能看見別的貢士,可唯有她是彩色的,其他人全都是黑白的。
她儀錶堂堂,外形已是最符合狀元的人選,再加上她殿試的答題不錯,被皇上當場御筆欽點新科狀元。
欽點為狀元,接下來的活動便是遊街。
語卿身披紅綢,頭戴紅花,騎著高頭大馬,身後是傘蓋儀從,鼓樂相隨,跟著她從長安左門一路迤邐著回家。
一路上都有鮮花和香囊往她身上扔,還有人試圖榜下捉婿想抓她回去做女婿,都被護送的衙役擋住了。
等語卿好不容易騎馬回家,報喜的人比她速度快,整個銀杏巷的街坊都知道了,大家放起鞭炮為她慶祝。
姜大叔命家裡兩個小廝拿著幾大籮筐銅錢,只要有人賀喜,就抓幾把給人。
街坊們紛紛湧來賀喜,既為銅錢,也為沾沾喜氣。
何氏母女拉著語卿更是喜極而泣,四郎中了狀元她母女全都有靠了。
特別是語純,感受最深。
當四郎還是舉人時,婆家對她已是不錯,現如今四郎是狀元,馬上就要入朝為官,婆家只怕要把她供起來了。
語卿中了狀元,前來給她二姐三姐說媒的絡繹不絕。
語卿對未來二姐夫三姐夫的要求也不是很高,一不能納妾,二要有一定學識,三家貧者不予考慮。
不是她嫌貧愛富,只是想要姐姐們過得幸福,僅止而已。
外人說她嫌貧愛富,由著說去,看她會不會少一塊肉!
誰不嫌貧愛富找誰去!
兩個姐姐的親事還沒定下來,皇上就把語卿派去賑災。
古代的老百姓比較容易滿足,只要有一口飯吃,他們都能忍受苛捐雜稅。
可是眼看要餓死了,再老實的人都會造反。
湖廣已經連續三年洪災,一年比一年嚴重,朝廷年年賑災,卻收效甚微,今年若再無成效,那些泥腿子們就要揭竿而起了。
皇上思來想去,決定派語卿去賑災。
她是新科狀元郎,在朝廷沒有盤根錯節的人際關係,跟人同流合污貪污賑災銀兩的可能性不會太大。
——往年賑災不利,貪墨是個大問題。
皇上心知肚明又如何,那些賑災官員沆瀣一氣瞞著他,他貴為九五之尊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再加上語卿殿試上的答題對抗洪賑災頗有見地,所以皇上認定她是最佳人選,便選定了她。
皇命難為,語卿不想去也得去。
回到家裡,和何氏等人說起此事,姜大叔要陪著她同行,被她拒絕了,姜大叔要是跟著她去賑災,誰照顧何氏等人?因此只肯帶寒山前去。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三皇子,是語卿向皇上求來的。
說有皇子同行,能穩定人心,其實是怕自己人微言輕,地方官不買她的賬,所以抓個墊背的。
語卿雖有才,可畢竟年少,派她去賑災皇上沒那麼放心。
所以不能不慎之又慎,派了一個四品的老臣盧知秋同行。
動身的頭一夜,語卿在家睡得正香,忽覺身邊有人,陡然驚醒,借著窗外月光一看,是廠公大人和衣躺在她身邊。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語卿伸手就想把這個妖孽推下床去,不料反被他撈到懷裡抱滿懷。
夏若寒慵懶道:「本座不過一個太監而已,又不能對你圖謀不軌,你怕本座作甚?」
語卿一想也是,便沒再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