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氓·偵探·戰友

經歷了無數次文明的變遷，華夏界已沒有國家，只有大大小小的城市，以及城市之外的蠻荒。

這是一個神奇的世界，新生與毀滅相生相伴。

這是一個悲慘的世界，折磨與掙扎須臾不離。

在這個世界，城市就有如生命體，也有新生，有少年，有青年，有壯年，有衰老，也有死亡。

有人在，城市生。人逃離，城市死。

不同的城市，生活著不同的人。不同的人，選擇在不同的城市生活。

人與城市，就好像是魚兒和水，又不同於魚和水。這是因為，水可以離開魚兒，城市卻不能無人而存在。

我們這個故事開始的地方，不算最大，卻也不算最小，不算頂級，卻也絕不普通，它的名字，叫作北漂城——

五月，暑氣漸升，但夜半時分，仍有幾分寒涼。靜謐的街頭，只偶爾傳來幾聲汽車的轟鳴。

趴在灌木叢中，慕青城忍不住攏了攏黑色的夾克。心中罵道：「這對狗男女，怎麼上個廁所，也會用這麼長時間。」

北漂城的公廁，經過某些大人物的整治，已經不像往日那麼臭氣熏天，但在寧靜的夜晚，依舊散發出淡淡的怪味。

趴在廁所附近，慕青城又恨又氣，卻又無可奈何。

這是一周來，慕青城唯一的一單生意。如果這樁生意辦砸了，他的房租，甚至下半周的生活費，都將沒有著落。

在城市中生存，收入就是每個人的鎖鏈。多也好，少也好。收入的高低，決定著人的地位名望，也決定著人的生存狀態。

慕青城是一位有執照的私家偵探，也是一位最底層，最落魄的私家偵探。

在繁華喧囂的城市當中，許多私家偵探，頂著偵探的名頭兒，卻連執照也辦不下來，俗稱「黑探」。

相比連執照都沒有的「黑探」而言。在北漂城，如果有幾分存在感的話，大概也就只剩下這份偵探執照，可以給慕青城換來些許安慰，些許尊嚴。

「嗯——」

低低的呻吟聲，自廁所內傳來。

「我靠，口味這麼重——」

判斷出愉快聲音背後的含義，慕青城頓時滿頭黑線。

心中雖然充滿厭惡，慕青城卻不敢怠慢。他趕緊抓起身旁的黑色手包，縱身躍起，直奔廁所沖了過去。

「小夥子，你站住？！」

來到女號門外，慕青城正想闖入，隨著一道濃濃的SD口音，自他身後傳來，阻住了他的腳步。

慕青城扭過頭去，兩位保安打扮的中年男子，手舉著強光電筒，直楞楞向他照了過來。

「我要上廁所，干你們什麼事兒？！」

慕青城憤怒地吼叫。這他X的都是怎麼啦？什麼時候連保安，也開始維護治安了，完全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

「小夥子，上廁所可以呀，你一個大老爺們兒，要去女廁所，這可不太合適吧？」

兩位保安已經走近前來，那位SD大叔，指了指廁所門口的女性標誌，語氣中充滿了警惕與譴責。

「嘿嘿，尿急，沒看清楚！」

慕青城不想糾纏，他跟蹤的目標，還在女廁所里。趕緊打發走兩位保安，也許還能抓住點兒證據。

「——」

兩位保安紋絲不動，路燈桿似的守在慕青城面前。

「二位，怎麼還不走，我都說了我尿急。」

「小夥子，俺哥兒倆，也是來上廁所的，要不要一起？！」

敢情這兩位，是半夜三更結伴來上廁所的。可這兩位，卻偏偏愛管閑事兒。

「二位請，二位請！」

瞪著多事的兩個保安，慕青城恨不得一泡尿，把這兩個傢伙淹死。

恨歸恨，慕青城卻又無可奈何。在兩人目光的關照下，只能跟著他們，拐進了另外一側的男號。

慢騰騰來到便池前，慕青城一刻也不敢放鬆，他屏住呼吸，側耳傾聽，生怕隔壁兩人，趁著這個功夫，悄悄跑了。

「小夥子，前列腺不太好啊！」

便池前，SD大叔嘩嘩流水不絕，旁邊那位也不示弱，只有慕青城，心事重重，壓根一滴也沒尿出來。

老子不想尿行不行？慕青城恨不得罵娘。

再怎麼說，他可是職業的偵探。為了跟蹤成功，工作期間，他都穿著紙尿褲，隨時隨地可以解決戰鬥，絕不浪費時間。

這種紙尿褲，十塊錢三個。現在褲襠里穿的這個，雖然已經穿了三四個小時，卻還一次還沒用呢？如果不用，自己的三塊三就白花了，這也太浪費了。

兩位保安得意洋洋，如得勝的將軍，從慕青城的身旁終於出了男號，慕青城長出了一口氣，趕緊從男號衝出。

左右觀望了片刻，那兩個保安確實已經走遠，也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慕青城這才小心翼翼，再次來到女號門外。

一泡尿的時間而已，此刻的女號里，已然死寂一片，顯得陰森詭異。

難道結束了？之前裡面的那兩位，戰鬥解決的會這麼快？

幻想著可能看到不堪一幕，慕青城滿腹懷疑，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準備闖入女號，去看個究竟。

「流氓，抓流氓——」

還沒等慕青城的腳，踏上女號門前的台階，女廁裡面，突然傳來刺耳的尖叫。

這聲音尖銳無比，劃破夜空，讓寂靜的夜晚，愈發顯得凄厲詭秘。

「壞啦——」

慕青城心驚肉跳，撒腿就跑，卻已根本來不及了。

就在慕青城衝出不到兩米距離的同時，已有數道雪亮的強光電筒，筆直的射到了他的臉上。

「看到沒有？！我剛才說什麼來著，這小子有問題。嘿嘿，果然是個色情狂！」

SD大叔的聲音，在身後遠遠傳來。一群保安，在他的帶領下，快速向慕青城圍了上來。

慕青城一縱身，從兩個小個子保安之間，趁他倆立足未穩，嗖的一聲穿了出去，總算是跳出了包圍圈。

出了包圍圈，慕青城不敢耽擱，大步如飛，拚命奔逃。

「抓住這個流氓，等會兒立了功，我請大家吃火鍋！」

SD大叔高聲叫喊，一眾保安，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在慕青城的身後，緊緊追隨。

慕青城心中暗罵，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私家偵探。如果被當作色情狂抓了，就算自己解釋清楚，恐怕自己的良好形象，以及信譽，恐怕也要為此毀掉。

不行，老子就是跑死，也不能被這幫傢伙給抓住。

動力不同，果然潛能的釋放，也千差萬別。慕青城鐵了心要逃，速度不減，甚至越來越快。眾保安多數是來看熱鬧的，沒過幾分鐘，便多數吃不住勁兒，被遠遠甩在了後面。

「嘿喲，這小子練過？！」

保安已經氣喘吁吁，眼望慕青城越來越遠的背影，開始畏縮不前。

甩開一眾保安，慕青城也有幾分得意。

開玩笑，老子是兩年偵察兵出身，四百米越障，老子得過全師第一。

「嗨——這位戰友，別跑了！我們不追啦。都是野狼師偵察團出來的，老哥我今天不難為你了。記住嘍！以後要學好，可不能再干這下流事兒啦！」

SD大叔原本一馬當先，卻還是沒追上慕青城。終於，這傢伙也停下了腳步，喘著粗氣，在身後高聲叫喊。

他不喊還不要緊，他這一喊，可把慕青城著實嚇了一跳。

SD大叔說的一點兒沒錯。自己就是XX集團軍J師Z團當的兵，J師外號野狼師。

這SD大叔還真有眼力，僅憑自己跑步的姿勢，就看出了自己身手的來歷。

越障衝鋒，奔跑擺臂。每個部隊，都有自己拿手的絕活兒。只有行家，才能一眼看出，這其中的差異與區別。看來這位大叔沒有騙自己，他還真的是Z團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