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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實在太傷自尊了。然而程靈說的是實話。我打不過人家,家裡也沒什麼勢力,跟柳楊比起來,我就是他隨時可以捏爆的一隻蟲子而已。今天他看我和程靈那麼親密都不介意,說明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我不過是一隻一米六六的蟲子罷了。
可是她媽的蟲子也有尊嚴啊。
我再一次鄭重地對程靈說:「你信我,我有些事情沒告訴你,但是我說過的話,一定算話,就算我拼了命,也絕不可能讓這小子碰你一根汗毛。」
這次我把「在學校里」幾個字刪掉了。我就不信這個邪,作為天選的狗,連世上的這點骯髒都不能洗刷?不能替女神分憂的狗,算什麼好舔狗?
程靈沖我笑了笑:「謝謝你——不過,你一定要記住,保護好自己。」
說完,下課鈴響了。程靈對我說:「我身體不舒服,不去吃飯了,你自己去吧。」說完,便趴在桌子上,似乎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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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食堂,發現隊伍排得老長,再加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來插隊,二十分鐘之內吃上飯肯定是不可能了。於是匆匆去了趟小賣店,忍痛買了一包牛奶一個麵包,然後回到班級,果然發現程靈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滿臉是淚水。
「你、你怎麼回來了?」程靈問我。
我沒說話,只是把牛奶和麵包遞給她:「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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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靈這次倒是不像以前那麼客氣,接過麵包和牛奶,也不顧形象,開始大吃大嚼起來。其實以程靈的人緣和臉蛋,想找個男生給她打飯,實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然而程靈不喜歡這樣佔人便宜,也不願意去排長隊吃飯,所以常常是不吃飯的。我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我也常常因為被插隊而等不及吃飯,所以總是和程靈一起在班級啃麵包。
「程靈,」我說:「你別擔心,我剛才想了想,你的這件事情,不是完全沒辦法。」
其實我也不確定自己的辦法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柳柳和柳楊的父親據說是公安局的領導,母親是學校教導主任兼英語老師,按理說,無論黑道白道,程靈都不是柳楊的對手。
然而我一直覺得程靈有一張底牌是可以打的,這張底牌,就是外教。
我們學校作為省重點,起碼的逼格還是有的,比如從十幾年前評選省重點的時候,就一直打著「外教授課」的幌子。建校之初,確實從美國進口了兩個外教,一男一女,只給我們上過一堂課,半年之後就走了,後來換成倆英國佬,也是一男一女,女的呆了半年也走了,只剩下這個禿頂皺皮的老男人,大衛。
大衛有點兒駝背,看起來不高,其實比普通中國人都高一頭。我在縣裡電視新聞里見過他,縣長親自接待,和那些官僚合影,他在那些人裡面鶴立雞群。後來他給我們上課,本來大家想從他嘴裡學點兒純正的英語,結果他竟然跟我們說那口不標準的漢語。不過大家依舊興趣高漲,用手語跟他交流。最終也沒交流出來什麼。打那以後,我學英語的興趣大減,即使是兩個星期才一次的外教課,我也用來睡覺。
程靈每個星期三下午最後兩節體育活動課都會去找外教練口語。全校只有程靈一個人敢這麼干,其他人要麼是礙於面子,要麼是因為水平太差,或者兩者兼而有之,都不敢去。我琢磨了兩節課,然後跟程靈說:「下午你去會外教的時候,帶上我吧。」
程靈還饒有興趣地問:「怎麼了?想學好啊?」
「我感覺,你那難題,有解。」我說:「我尋思,咱們英語老師能量再大,自主招生推薦名額也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假如說我們能說動外教推薦你,那英語老師肯定沒脾氣。」
程靈說:「大衛是一個外人……他怎麼管得了學校里的事兒?」
「不見得,」我搖頭:「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嘛。他一句推薦,甚至比校長本人推薦都好用。」見程靈依舊有些猶豫,我繼續說道:「我見過大衛上電視,縣長、教育局局長都親自接待的。這傢伙看來是有點能量。至少比英語老師有能量。」
程靈聽我這麼一說,也有些興奮:「如果大衛真的能推薦我,那我就不怕柳楊了!——真是謝謝你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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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程靈又有些遲疑:「雖然大衛跟我算是好朋友,但是我聽說外國人最不喜歡搞人情交易——他不幫忙怎麼辦?」
我說:「這就是你帶上我的好處了。你要是搞不定,我試試能不能搞定。」
我琢磨了一下午,關竅就在這裡。
去年大衛給我們上了一堂外教課,我印象很深。當時大衛問我們每個人的愛好。我說愛好是「playcomputergame」(打電腦遊戲),大衛很興奮,問我最喜歡的遊戲是什麼,我說是「warcraftⅢ」,也就是魔獸爭霸三。這款遊戲是02年出來的遊戲,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已經是個「deadgame」了。正因為這是一款老遊戲,而且很經典,是個電腦就能帶的動,我才有機會用二手的破電腦玩到這款遊戲。
不過最近暴雪放出重磅消息,要出魔獸爭霸三的重製版,再加上網易辦的黃金聯賽,各個單位和個人辦的杯賽,獎金不菲,獎金池五百萬。這款遊戲似乎有復甦的跡象——甚至比當年更火。
當時大衛聽我說我竟然喜歡玩這個遊戲,表情極其豐富,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我傻呵呵地笑笑就過去了。事後想了想,估計我倆愛好是一樣的。
我跟程靈說:「有句話說得好,不怕領導講原則,就怕領導沒愛好。我要是知道他有什麼愛好,那這事兒就好辦。」這個遊戲,恐怕是個突破口。
說著,我們倆便來到外教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