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泄密
卻說這一天，石定邊來找石敢當：「父親，下個月就是皇帝陛下五十壽辰，陛下頒詔，侯爵以上爵位都要進京為陛下祝壽。陛下特別提到請您進京一敘。」
石敢當聽兒子這麼說，捋捋鬍鬚笑著說道：「皇帝也算有心，當初他還是太子的時候，老夫救過他，想不到陛下竟然還記得。」
「定邊，老夫就不進京了。你代我去，感謝皇帝陛下的恩德。另外你也要和朝中權貴多結交，雖說我們不用巴結他們，但你一直在外領兵作戰，如果朝中能有人經常替你說些好話，定能讓皇帝陛下安心，也少生些禍端。」
「父親，還是您去吧！近兩年來連山國一直不太安穩，我離開后如果出現戰事，一時半會趕不回來，可如何是好。」
「無妨，你儘管進京賀壽！連山國進攻我藍夜，必須借道無定山。無定山的大妖皇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這兩年雖說風聲緊，但一直沒有大的動作，想來連山借道之事沒有談成。你這趟進京，快去塊回就是了！西原有我照應著，絕不會有事！」
石定邊拗不過父親，只好代父進京為皇帝賀壽。臨別前石定邊再三安頓夫人照顧好父親和孩子。
石夫人笑道「夫君，你在軍營忙於戰事，哪回不是我照顧一家老小，這次是怎麼了？」
石定邊笑道：「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父親年紀大了，又忙於教練軒兒！軒兒正當調皮年紀，家裡需要你多多費心才好。
石夫人道：「夫君放心，只管前去，家裡一切有我。盼夫君一路平安，早日迴轉。」
夫妻話別後，石定邊帶著隨從，押著壽禮趕往京城。
到進城后，石定邊將所帶軍兵安頓到驛館，帶著親隨到兵部報備。被告知三日後皇帝陛下在承天殿大宴群臣，以示慶賀。
石定邊在京城認識的人也不多，也顧忌皇帝陛下猜忌，乾脆那也不去，直接返回驛館，吃罷飯後就躺在床上歇息。
卻在此時聽到門口有人大聲說道：「大哥，你到京城也不來找兄弟。」
石定邊連忙翻起身，打開門，就見定遠侯鳳伯仁滿臉笑容站在門外。
「是兄弟你呀，快快請進來。愚兄也是才到京城。一路勞乏，想先歇息片刻，再去找兄弟敘話。兄弟是那一天到的？」石定邊也是又驚又喜，連忙將鳳伯仁讓進了屋裡。
二人落座后，定遠侯鳳伯仁這才回道：「小弟昨日便到了，我尋思哥哥路途遠，算日期可能會晚一些。可巧剛碰見驛臣說哥哥到了，我這才過來給哥哥請安。」
石定邊吩咐隨從上茶，對定遠侯說道：「兄弟家中可都安好，北疆還平靜吧？」
「勞哥哥掛記，你弟妹身子一直很好，前幾年又給我生了個女兒，如今也五歲了，想不到我年過半百又得了個女兒。說來也怪，以前生兩個兒子也沒有得這個丫頭這麼開心。」鳳伯仁不無炫耀之意。
「那恭喜兄弟老來得女！女兒好，貼心呀。你如今說得上是兒女雙全，不象哥哥我只守著軒兒一個獨苗。」
「哥哥看你說的，我的兒女就是你的兒女！我看軒兒將來必有大出息！如果哥哥願意，我這丫頭就許給軒兒做媳婦得了。」
「這自然好，待為兄這次回去稟明父親，和你嫂子商量后就定下來。待軒兒再大些，我就帶他親自到兄弟府上提親。」石定邊和鳳伯仁石生死之交，當然願意親上加親。
「好，那我就等哥哥的好消息了。」鳳伯仁也非常開心。
石定邊隨後命人擺上酒菜，兄弟二人邊喝邊談，好不親熱。
次日，石定邊約好定遠侯一同到京城裡逛逛。石定邊剛出驛站大門，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攔住了去路。
管家笑嘻嘻的對石定邊說道：「給侯爺問安！」
「請問你是哪一位？」石定邊並不認識此人。
「稟侯爺，小人是四皇子家的管家，我家王爺對鎮遠候仰慕已久，特派小人恭請侯爺今晚到王府一敘。」管家謙聲說道，並雙手奉上四皇子的名帖。
「本侯與四皇子素未謀面，不敢受四皇子邀請。」石定邊近年風聞京城幾個皇子私下爭鬥的厲害，不想蹚這個渾水，於是開口推辭。
管家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見石定邊推辭，連忙勸說道：「侯爺不必推辭，四皇子就是邀請各位鎮守邊疆的侯爺聚聚。眾位侯爺平時忙于軍務，難得見面，正好借這個機會大家一起坐一坐，豈不是很好？」
見石定邊還在猶豫，管家笑著說道：「侯爺是否覺得王爺差遣小人來請您誠意不夠？若如此，小人這就回去稟明四皇子，請他親自邀請侯爺如何？」
見管家如此說，石定邊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說道：「那麻煩管家替我謝過四皇子，就說石定邊今晚一定前去拜訪。」
「謝侯爺賞臉！」管家見目的達成，也就不再糾纏，打馬離去。
走出館驛，見定遠侯已在前邊等待，就和定遠侯結伴前行。走了幾步，石定邊忍不住問道：「兄弟，你接到四皇子的邀請了嗎？」
「我已經答應了要去赴宴，大哥你不願意去？」鳳伯仁笑著回答。
「我聽說這幾年幾個皇子為了皇位爭得厲害！你我兄弟常年鎮守邊關，不了解其中的情況，還是別摻和的好。再說皇子爭位，我們做外臣的過早站隊，一旦選錯，可就要大禍臨頭了！」
「大哥多慮了，四皇子邀請我們赴宴，其實就是拉攏我們。既然你我心裡清楚，我們今晚去他府上就多吃菜，少說話，堅決不表態！他還能硬逼我們不成？等陛下壽辰一過，我們就立刻離京趕回任上，他又能拿我們怎麼樣？」
「還是兄弟想的周到，就這麼辦！「說著兩人帶著隨從混入了人流中。
當晚，兩兄弟約伴趕往四皇子的王府。大門口，遠遠的就有人迎候。待問過安后，自有人把二人讓進了王府的花廳。
就見偌大的花廳里擺了幾十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兄弟倆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來，四處打量，倒是看到了不少熟面孔：都是各地鎮守的大將，一些還在一起打過仗。
老朋友許久不見，今日見了也都十分高興，互相寒暄，聊得熱烈。都是武將，也沒有那麼多規矩，看到酒菜齊備，就你一杯我一杯先喝了起來。
正高興間，就聽侍者喊：「四皇子駕到！」
眾人就見門外走進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身穿黃袍，足登快靴，頭戴金冠，金冠上鑲嵌一圈珍珠，最前面那顆有鴿蛋大小，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青年白面無須，滿臉春風，倒也英俊。
那青年環視花廳，微微一抱拳說道：「各位侯爺、將軍，小王來遲，請多多海涵！各位都是帝國的棟樑，因為你們的浴血奮戰才有藍夜帝國的安定和繁榮。今日小王設宴，就是想對各位表示一下心意。幾杯薄酒，不成敬意，還望諸位不要客氣。」
「謝四皇子款待！」眾人應答道。
武人遇在一起，自然沒有那麼多的道道，四皇子說了讓大家不要客氣，這夥人也真不客氣。有人嫌酒杯太小，換成了大碗，有的乾脆直接用罈子喝。
石定邊心裡有事，還能控制，定遠侯為人豪爽，和幾個軍中的朋友斗酒，很快酒就有些喝多了。
眼見著大家酒都喝的差不多了，四皇子站起來說道：「各位侯爺將軍，人在世間必有喜歡之物，有人喜歡權利，有人喜歡錢財，還有人喜歡女人。」
「小王卻獨獨喜歡玉。聖人云：『玉溫潤而澤，仁也；縝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劌，義也；垂之如墜，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達，信也；氣如長虹，天也；精神見於山川，地也；圭璋特達；德也；天下莫不貴，道也。』」
「所以小王喜歡收藏各種玉器，十幾年下來，小王倒也有了不小的收穫。俗話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就請諸位隨小王一起欣賞一下小王的收藏。」說著話，就率先向外面走去。
眾人都是粗人，聽四皇子拽文本就不悅，心說欣賞美人還行，哪怕是看看兵器也好，玉有什麼好看的。但又不好折了四皇子的面子，也只好跟著四皇子離開花廳來到一個大廳里。
進到大廳，石定邊就看見這間大廳的房頂和牆壁上都鑲嵌著許多拳頭大的夜明珠，只把這裡照的亮如白晝。心裡為四皇子的奢靡而吃驚。
大廳里擺著一排排矮櫃，每個柜子上都陳放著三五件玉器，用上好的檀木底座托著。
眾人隨著四皇子慢慢的欣賞著各色玉器。雖都是粗人，也不由被這美輪美奐的器物所迷醉。
突然定遠侯拉著石定邊的衣袖，大聲說道：「大哥，你看這塊玉，像不像伯父的那塊？」
石定邊順著定遠侯的手指一看，托架上擺著一塊玉佩，和父親的那塊很相似，只是玉面上沒有那塊小錢大小的白斑。石定邊一激靈，拍了定遠侯一巴掌：「賢弟，你喝多了。」
定遠侯被拍了一掌后，猛然警醒，暗自懊悔自己的莽撞，希望人聲嘈雜下沒有人聽清自己剛才說的話。
卻不想一個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鎮遠候既然也有美玉，能否割愛，轉讓給小王呢？」
兩人轉過身，一看正是四皇子，正滿臉堆笑的看著石定邊。
石定邊連忙道：「定遠侯喝多了，在那裡混說呢！小王爺千萬別信！我們家都是粗人，只喜歡金銀，四皇子若需要，我給您送幾車來。至於玉這種好東西，真是沒有。原本還想求王爺隨便賞一塊，我拿回去也可當個傳家寶。」
定遠侯也是心思靈活之人，知道自己闖了禍，見義兄這樣說，就順勢靠在石定邊身上裝醉。
「小王可能是聽錯了！哈哈，只要鎮遠候喜歡，我這裡的玉你看上那塊就拿走那塊！」
石定邊見四皇子這樣說，就隨便拿了一塊：「小王爺，今兒個得了您的賞，實在是驚天之喜。您瞧我這兄弟也喝多了，這會子就先告辭，明日我親自到府上致謝！」
四皇子看了看石定邊，又看了看靠在他身上的定遠侯，笑了笑說道：「既如此，本王就不留你們了，你們早些回去歇息，來人，送客！」
石定邊連忙拖著定遠侯隨下人走出了大廳，四皇子盯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