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掣肘
菩提很無奈,安天意和閆紫麟像是兩塊狗皮膏藥,甩也甩不掉,她原以為安天意還算理智些,沒想到他在這件事上竟然和閆紫麟意見一致。
她追查裴峻的下落自然是要從宮中著手的,可是三個人目標太大,所以她絕對不能帶著他們兩個。
離開安家后菩提一直在大街上繞圈,一是因為她無處可去,二是為了想個法子甩開二人。
可是她帶著二人在街上溜達了一整天,也沒有找到脫身的機會,天色眼見著就黑了,三人便找了間客棧住下。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三人各開了一間房,吃過晚飯後便各自回了房間休息。
菩提和衣躺在床上一直沒有睡,就在黑暗中靜靜的睜著眼睛,一直到了大概丑時的時候,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摸著黑走到窗戶邊,打開木栓推了推,竟然沒有推動,她指尖輕觸了下窗柩,感覺到一股輕微的靈力波動。
怪不得那兩人晚上絲毫不擔心的便讓她自己回了房間,原來是在門窗處都布了結界,可這對於菩提來說並不算什麼。
她手掌微動,結界便被撤去。
黑暗中一路朝著皇宮而去,輕而易舉便進了宮,此時也是宮中最寂靜的時候,各處都還掌著宮燈,只是除了偶爾經過巡邏侍衛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響。
菩提先去了天牢查探,卻並沒有發現裴峻的蹤跡,她站在房頂上四處打量了一番,最後朝著翊坤宮的方向而去。
翊坤宮外守衛更嚴,菩提惟有在屋脊上去了塊青瓦朝里看去。
夏侯隳竟然還未入寢,此時正在桌案上挑著燈批閱奏摺,凝香在一旁伺候著。
夏侯隳未見困意,凝香倒是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視線幾次看向夏侯隳,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數次凝望,夏侯隳頭也不抬的開口道:「若是累了便下去休息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待會兒將周全喊來便是」。
「奴婢不累」,凝香趕忙道:「奴婢只是怕陛下熬壞了身子,再過幾個時辰便要上早朝了,陛下不如早些歇息吧」。
夏侯隳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起身走到大殿中間,負手望向窗外道:「朕睡不著,如今朝中這般局勢,朕閉上眼都能愁醒了」。
凝香秀眉微蹙,擔憂道:「明日新上任的大將軍北海便要到朝中了」。
「這麼快」,夏侯隳有些驚訝:「他們可真是夠迫不及待的」。
「知道是誰的人嗎?」,他問道。
凝香回道:「是淮陽王安排上來的,朝中力薦這位大將軍的朝臣們,大多都是淮陽王的人」。
「如此說來,當初劫走軍糧的應當也是十七皇叔了」,夏侯隳輕嘲道:「他費這麼大功夫除掉司徒延,為的不就是這個大將軍的位置嘛,只是朕沒想到,九皇叔竟沒有任何動作,任由他搶下這麼大一塊肥肉」。
「陛下打算怎麼做?」,凝香問。
夏侯隳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朝著內殿的方向走去:「調動軍隊的令牌暫且先壓下吧,朕不想讓十七皇叔事事如意」。
菩提悄無聲息的將瓦片蓋回原來的位置,理了理夏侯隳所說的話。
淮陽王劫走五十萬大軍的軍糧,目的就是要將運送軍糧的大將軍司徒延治罪,使大將軍之位空缺,然後趁機安排自己的人上位,從而掌管天下兵馬,他的野心還真是毫不掩飾。
世人眼中夏侯罹已死,夏侯隳膝下也沒有子嗣,若是他死了,皇位便是淮陽王和定北王之間的爭鬥,原本憑定北王在軍中的威信和長幼之序來說,是有絕對的優勢的,可若是淮陽王有了大將軍這個籌碼在手中,一切便都很難說了。
菩提不禁為夏侯隳的安危感到擔憂,如今對於淮陽王來說,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雖然沒有查探到裴峻的下落,這一趟倒也不算是白來。
菩提正準備起身離開宮中,肩膀處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她暗道不好,轉過身就要動手,兩隻胳膊卻瞬間被人壓的死死的,不得動彈,安天意和閆紫麟一邊一個鉗著她,兩張臉笑得一個比一個燦爛。
「姐姐,你來這裡做什麼?」,安天意調侃著問道。
閆紫麟冷笑:「還用問嗎,她之前因為刺殺皇上而被通緝,鬧得滿城風雨,如今賊心不死,定是又想對皇上不利」。
「天意,你放手」,他揮開安天意的胳膊,單手鉗著菩提的腋窩將她提了起來:「這女人本事倒不小,破了我們布的結界,看來也是個修行之人,不如我們幫陛下一把」。
菩提和安天意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閆紫麟便直接將她甩下了房頂,菩提重重的落在地上,差點沒摔得吐血,一旁的安天意驚訝的張大了嘴,眼角抽搐了幾下。
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將巡邏的侍衛全都吸引了過來,菩提還沒來得及起身,脖子上便被一圈長劍給圍了起來,翊坤宮外頓時燈火通明,恍如白晝,而房頂上早已沒了那兩人的蹤跡。
第一個走到她身前的人是晏城,他皺著眉頭左右打量了菩提一番,恨恨道:「怎麼又是你」。
菩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她也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面的。
晏城對身邊的手下說了什麼,那人便轉身朝翊坤宮中跑去。
轉過身看向菩提,晏城無奈道:「我是拿你沒辦法了,還是請陛下來處置吧「。
夏侯隳還沒有睡下,聽到來人稟報很快就出了大殿,凝香在他身後急匆匆的跟了出來。
兩人的表情和晏城一模一樣,夏侯隳微蹙著眉頭,眼中滿是不耐煩的看著她,他也不問緣由,便直接吩咐道:「帶下去吧,朕改日再審」,說完便回了殿內。
晏城大概也明白夏侯隳的意思,便直接讓人將她押到了天牢內,只是這次的待遇好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鋪著稻草髒亂的牢房,而是最裡面的單間,房內放了床和桌椅,桌子上還有茶壺茶杯,菩提摸了摸,茶水還是熱的。
將她帶到后晏城就要走,菩提攔住他:「等一下,向你打聽個人」。
「什麼人」,晏城停下腳步漫不經心問道。
菩提想了想道:「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長得挺好看的,就是脾氣不太好,有些凶,功夫不錯,也許能和你打個平手,我就是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晏城被她最後一句話挑起了興趣,正色道:「沒有見過,若真如你所說,小小年紀能和我打個平手,那我肯定是不會忘記的」。
「恩,說的不錯」,菩提淡淡道。
她徑自在桌邊坐下,不再說話,晏城也就落了鎖離開了。
其實晏城應當是和裴峻打過照面的,她第一次在天牢被裴峻救走的時候,只是當時兩人沒有過招,所以晏城才沒有什麼印象。
菩提這麼問也只是隨口試探,晏城不知道瞎子的真實身份,也就不知道裴峻的存在,夏侯隳清剿瞎子的部署時用的定是先皇留下來的那些暗衛,晏城對此事毫不知情,所以裴峻可能並沒有被囚在宮中。
從前夏侯隳放任裴峻和葉夢溪在瞎子身邊,是覺得他們幾個不足為懼,如今他拿下裴峻,定是已經對瞎子起了防範之心,她不知道瞎子之前在宮中的部署深入到了什麼程度,但她猜測這股勢力絕對不容小覷。
夏侯隳這次抓了裴峻,一方面折斷了瞎子的臂膀,讓他諸事無法實施,另外以後再起事端,還能用作掣肘,將瞎子牢牢地捆在御膳房的小院子里。
原本這個掣肘應該是菩提,但因為她的難以控制,讓夏侯隳轉而將目標換成了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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