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師範學校
那個年代,沒有畢業晚會,只有畢業晚餐。寧致遠滴酒未喝,用茶水跟同班同學乃至其他班認識的同學一一告別。晚餐還在**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走出餐廳,一個人回到宿舍,拉過被子捂頭就睡。
整棟宿舍樓是安靜的,寧致遠心裡卻在翻江倒海。這個即將踏入社會的年輕人,第二次作出了人生的選擇。父親的去世讓他具家庭責任擔當,自己必須履行父親遺囑回到母親身邊,盡到一個兒子的責任。對於薛梅,他是充滿愧疚的,但希望她能理解,也僅僅是希望了。他明白,薛梅能夠喜歡上自己這個窮小子,已經是他最大福分了,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對薛梅提出什麼要求,比如讓薛梅也分配到乾罐鄉來,薛梅的父母怎麼能同意呢。面對現實,寧致遠只能默默地承受生活再次帶來的折磨。
寧致遠所不知道的是,幾個女同學正在寢室里勸慰著薛梅。喝了酒的薛梅痛苦抽泣,呢喃說著,原來他不愛我,本可以選興隆鎮的。同桌張燕憤憤地說,簡直瞎了他眼,他有什麼好,忘了吧。薛梅抽哽咽著說,不,他很好,很優秀。李霞連連示意張燕,不要火上澆油了。
夜半時分,宿舍樓沸騰起來。雖然生活老師挨個宿舍打招呼不許亂來,但依然是響起此起彼伏的摔水桶、水瓶聲音。這是一種發泄,也是對三年求學生活的一種懷念,更是毅然走向社會的一種宣言。
寧致遠睜著雙眼躺在床上,通宵未眠。
第二天,同寢室同學紛紛道別離去,寧致遠慢騰騰地收拾著行李。這時,李霞敲門,問,致遠在嗎?他走出去,接過李霞遞過來的一封信和一大包東西。李霞盯著他說,你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寧致遠拆開信,讀著薛梅飽含淚水的文字,心裡難過極了。多年後,他一直記著信的最後一句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寧致遠默默地把信折起來,打開包裹,裡面是一件毛衣,這是薛梅一針一線親手織的。寧致遠心裡再次絞痛起來,眼眶溢滿淚水。
寧致遠像大病了一場,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他背著行李,心裡充滿留戀,在這裡度過了三年青春時光,遇見了人生最初最美最純愛情,還有那黑瓦紅牆的圖書館、閱覽室,還有教室外鬱鬱蔥蔥的香樟樹。
別了,岳州師範!別了,我的學生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