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上工
「怎麼回事?」一人厲聲問道。
范五爺說道:「馬警長,這小子裝病不上工,他們幾個合著伙要罷工,我正在處理呢。」
「裝病?我去看看。」
呯!
李浩然一個顫抖,他能聽出來,剛那是槍聲。
接著外面就傳來大哭:「六子,六子。」
范五爺恭維的說道:「還是馬警長厲害。」
「人扔出去吧。你們誰還敢鬧事,這就是你們的下場,還愣著幹什麼?趕緊上工。」
范五爺有人撐腰,也跟著大聲的嚷道:「愣著幹什麼?你們也想嘗嘗。不想死的趕緊起來。磨磨蹭蹭,老子扒你們的皮。」
「馬哥慢走,小心點,哈哈哈,您慢點。」
..............
這一個星期,李浩然安靜的躺在漏風的房間里養傷。
每當飯口的時候,胡家棟總是帶著屬於他的那份吃食,回來照顧他。
在他精心的照顧下,李浩然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現在能夠慢慢的爬起來走上幾步了。
從來的第二天胡家棟他們就下了礦區。
因為是露天的煤礦,開採相對比較容易。
缺少自動工具的人們,只能一鎚子一鐵杴的將煤裝到運輸車上。
工作量可想而知。
那天當一個人拿著窩頭跑來的時候,李浩然還嚇了一跳。
除了裂開嘴巴露出的黃牙,李浩然沒有分辨出是誰。
要不是胡家棟說話,李浩然還以為哪裡來的黑鬼。
這幾天李浩然才知道,這裡是撫順西露天煤礦。
撫順煤礦資源豐富,質量優異,埋藏條件好。由於煤層埋藏不深,可以露天開採。
早在1901年,清政府日漸衰敗,財政奇拙,不的不放開開發煤礦的禁令,以前不讓開採是怕挖壞了祖宗龍脈。
等後來日俄戰爭中,沙俄戰敗,俄國將南滿鐵路讓給了日本,日本才霸佔了撫順煤礦。
從那個時候起日本就成立采碳所。後來又改為南滿鐵道株式會社,為了擴大產能,日本先後建成了古城子第一露天礦,第二露天礦,到1914年的時候這裡就變成露天開採。
可以說日本在這裡已經開發了有30年的歷史。
這裡有完善的管理機構,人事科,保密科、警衛科、勞務科、醫務科、礦務系、會計系、倉庫系、營繕系等等。
最讓人覺得有意思的是,日本人開採出一塊重達2噸的煤塊擺在石台上,每天清晨的時候,日本人都要到煤塊前來敬拜。
范五爺昨日就告訴胡家棟,說你侄子應該差不多了,明天要跟著上工。
胡大叔苦著臉還要求情,無奈范五爺怎麼也不會在給你面子了。
「小子,明天你就跟著我,去裝裝樣子。你也別傻傻的真干,你這小身板還吃不消。」
李浩然明白。
又一日清晨,李浩然艱難的站起來,在胡大叔的攙扶下往礦底走。
路還算平坦。
走了有一會,李浩然他們來到屬於他們幹活的地點。
所有人那好了鐵杴,鎚子等物,便開始幹活。
「叔,這幹活的人真不少。」
胡家棟將一掀煤裝進了身的兜子里。
「那是啊,聽他們說這礦老大了,開採了幾十年都沒踩完。」
「啊!那確實不小,咱們這煤是不是都拉走了。」
「那還用說,都讓小日本整走了。」說著的時候他還左右看了看。
李浩然偷偷的蹲在地上,那還是強忍身上的疼痛。
「叔,你看到了嗎。這裡到處是礦警,看那邊還有日本兵。」
胡家棟有裝了一掀:「小子,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日本人這看的嚴,咱們沒機會。」
真的沒有么,李浩然仔細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如實很難,不消說端槍的日本兵不好過,就是站在石頭上的小工頭,都不好糊弄。
他已經看到范五爺往這邊看了好幾眼了。
「這幫孫子,最不是好東西。比日本人還狠。」
還沒等說完,那邊就響起謾罵的聲音。
「你們這群王八犢子,叫你們偷懶,叫你們偷懶。」
一個工頭一鞭又一鞭的抽打一名工人,那名工人躲也不敢躲的跪在地上求饒。
「看到了沒?誰要有被發現了,往死里打。」
李浩然又瞅了范五爺一眼,發現對方也被聲音吸引過去了。
「叔,前些天,隔壁是不是有個叫小六子的被打死了。」
「那可不,說是一個叫馮天來的礦警打死的,那孩子就是高燒,起不來,他不問青紅皂白,進去就給人一槍,可憐可憐啊。大夥都管他叫馮扒皮,你要是遇到了可小心點。」
李浩然點點頭。
「聽他們說了,這時長就會死人,有些兄弟干著活就倒下了,再也沒起來。你看那邊。」
胡家棟指著一個方向。
「那邊據說有個大坑,煤層淺,早就挖沒了。人死了都扔到那邊坑裡了。」
「啊?」
「啊啥,他們說埋都不埋,就那麼扔著,都便宜了鳥,便宜了耗子。」
李浩然撅著屁股看著手裡這黑不溜秋的玩意,在中國,最早就被發現,卻因為一氧化碳中毒而無人使用,隨著工業革命以來,這個含有碳、氫、氧、氮、硫和磷等元素組成了冶金和化工生產的重要原料。
而在中國的大地上卻被日本人開採,使用,他們用它製造了更多殺傷性更大的武器反過來殺我們自己。
何其悲哀。更加悲哀的是當李浩然路過他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脖子上像是套住了一個無形的枷鎖,而日本人用繩控制著他們的方向,或許時間長了人不再以為自己是人,或許是牛,或許是馬,總是肯定不是有思想的人,他們或者自己會跟行走的畜生沒什麼區別。
他不要這樣活,他的離開,必須離開。
「開飯咯!」
一聲吶喊,讓李浩然回到了顯示。
胡家棟將窩頭送到李浩然的懷裡。
「能自己吃了不。」
李浩然艱難的將窩頭塞進嘴裡。
冰冷的窩頭你的用力的咬,他時不時的就崩你一下。
什麼時候用你的嘴溫暖濕潤了它,什麼時候你再去嚼。
一層一層的咽下。
它給你提供了熱量,能量。
它成為你目前唯一的期盼。
吃了飯的人們又開始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你不幹,被工頭髮現是一頓毒打,你干,在寒冷的天氣里還能發上點汗。
為什麼不幹。
可為什麼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