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場景：山坡三岔路口子城門前董昌內屋黑衣姑娘（回憶）錢鏐書房淮北平原淮南節度使府刺使大牢閃回石鏡山下練兵場安吉竹林杭州刺使府議事廳錢塘江邊錢清兵營四朴兵營石城餘姚城五雲門五雲門城樓上臨時指揮篷董昌卧室膳食廳花園

人物：吳霞黑衣姑娘士兵錢元璉錢鏐董昌顧全武白牡丹金秋月陳鳳

軍士董香萍錢福小姑娘淮北老人銀兒楊行密安仁義蒙面人鍾明探子

成及鍾亮徐旬李元賓湯白陳郁董真許再思侍衛姒將軍打盹士兵中軍甲中軍乙

1、山坡

吳霞調轉馬頭沖向一條小路，翻上小山頭。

兩個士兵：黑衣人停下！停下！

黑衣人繼續前進。山坡下吳霞攔頭截住了黑衣人。二人一路跑一路打鬥。

吳霞一縱身，跳上黑衣人的烏龍馬，將黑衣人拎下馬背。

吳霞：摘下你的面罩。

黑衣人掙扎，被吳霞伸手揭開。

吳霞：你是？

黑衣人瞪起一雙又大又漂亮的眼睛，一頭青絲散發落下來。

兩個士兵：女的？

吳霞：你是誰，你要到哪裡去？

黑衣姑娘：你為何追我？

吳霞：我在問你，為何女扮男裝？

黑衣姑娘：好奇，女人不能穿男裝嗎？我到哪裡去一定要告訴你嗎？

吳霞：話不是這麼講的，現在是戰亂年代，要保衛家鄉，防止外患嘛。

黑衣姑娘：我象外患嗎？你又是誰呀？

吳霞：我們是杭州巡城兵，發現可疑之人，有權盤查。

黑衣姑娘：我要是不想回答呢？

吳霞：那好，隨我們到杭州城內走一趟。

黑衣姑娘：我要是不肯去杭州呢？

吳霞：除非你說出你是哪裡人，要到那裡去，為什麼見到我們就逃，說清楚了放你走。

黑衣女人：我說過，我不想回答，又不想跟你去杭州，怎麼辦？

吳霞：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從我眼前逃走。

黑衣姑娘猶豫了一下，看看右方天空。

吳霞：你在拖延時間？

黑衣姑娘：我知道武功不如你，好吧，我跟你去杭州，順便去看一個人。

吳霞：順便看一個人，誰呀？

黑衣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呢？

吳霞：跟你說過了，我們是杭州八都兵巡城使。

黑衣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吳霞：我姓吳，叫吳霞。

黑衣姑娘（大驚）：吳霞！！

吳霞：你奇怪什麼？你聽說過這個名字。

黑衣姑娘翻翻眼咬著嘴唇不響。

吳霞：好吧，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黑衣姑娘：走就走，誰怕誰啊。

士兵：夫人，大公子他們...

吳霞：好，我們到前邊三岔路口等他們去。

2、三岔路口（外白天）

吳霞：姑娘好象是本地人，希望你能理解，我們不是存心找你麻煩，如今戰亂連年，老百姓沒有好日子過，不知哪一天，戰火會燒到杭州，我們巡城只注意那些可疑的人，馬上等那個跑在你前面的人抓回來，問清楚，沒你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黑衣姑娘頭也不抬，咬著嘴唇一言不語。這時，一陣塵土飛揚，錢元璉和另外三個士兵來了。

吳霞：那個人逃跑啦？

錢元璉：他的騎術太好，追進樹林不見了。

黑衣姑娘露出得意的一笑，吳霞立刻注意到了。

吳霞：姑娘，對不起，跟我們回杭州一趟。

3、子城門前（外白天）

一身布衣的董昌走在城樓上，他貼著城垛向下一看，嚇得伸出舌頭，錢鏐圍城的隊伍黑壓壓一片。

董昌（高聲）：錢鏐錢將軍，錢刺使，我的好兄弟，我對不起皇上，也對不起你和所有朋友，我受人蠱惑，鬼迷心竅，我錯了，你能願諒我嗎？

錢鏐：這要聽皇上的，你說你後悔，有何表現？

董昌：錢刺使，你看，我燒了龍袍，穿的是布衣，我將妖人應智、山陰和巫婆送於你於處置。

城頭上吊下三個人。

董昌：我聽信他們的妖言，我後悔，我恨死他們了，不信你親自審問，是不是他們要我做皇帝的，一切都是他們弄好的，我只是，只是過了一把皇帝癮而已，我對不起皇上…

董昌將應智、山陰和王娼三個掙扎的妖人放到地面，當場被八都兵押走。

錢鏐：董觀察使，我是奉命行事，以前你對我的好處，我一直記在心上，我不忍心攻城，我給你機會，希望你說到做到悔過自新。

董昌：錢刺使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一定好好做人…我這裡還有200萬錢，送於士兵兄弟做犒費，大家辛苦了。

董昌令人用繩索放下200萬錢。

顧全武：他說的這麼好，為什麼不敢打開城門，我看有鬼？

董昌：錢刺使你我來自臨安，共同發跡，這次我栽了跟斗，承蒙你不棄，我沒齒難忘，恕我帶罪之身不能打開城門，他日我一定親自迎接你和諸將。

錢鏐：錢鏐皇命在身不便久留，告辭了。

董昌（舉雙臂）：錢刺使你慢走！

5、董昌內室（內，白天）

白牡丹：皇上，錢將軍他們走了？

董昌：當然,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

董昌說罷掩面大哭。

白牡丹；皇上，皇上,你怎麼哭了？

董昌：想我董昌乃信義之人，今天捨去應智、山陰和王娼，叫我如何不傷心，他們三人此去必定九死一生，叫我如何面對他們的家人。

眾人：萬歲節哀，龍體要緊。

吳霞、陳風、金秋月並排坐在長形桌后。

吳霞（對大肚子金秋月關切地）：四妹你懷了幾個月啦，行動不太方便吧？

金秋月：七個多月吧，還好，鳳姐也有四、五個月了吧？

陳鳳（笑著）：跟你差不多，快六個月啦。

金秋月：二姐懷孕她七個月怎麼看不出，好象只有五個月一樣？

吳霞：三妹保養好唄，哈哈。

陳鳳：要說保養好，我可比不上你二姐，七、八個月了還騎馬巡城，後來聽說你足月啦，真的嚇我一跳，我算處處都服你了。

吳霞：那可不敢，姐怎比你這個智多星、女孔明呢。

陳鳳：我算什麼，要說知識文化，我們都不及書香門弟的四妹呀。

吳霞：那當然，四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會講日語,是揚州有名的才女嘛。

金秋月：你們又取笑我了，不跟你們玩了。

陳鳳：只有你可以不跟我玩，我不可以不跟你玩的。

金秋月：為什麼？

陳鳳：那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嗎？你不跟我玩我就冷清了，我不跟你玩你還有鏐哥陪呀。

金秋月坐不住了，起身扭陳鳳耳朵，陳鳳做出很疼的表情「哇哇」地叫。

吳霞：四妹饒了她吧，當心你肚裡的小寶寶。

金秋月：看在二姐面子上，饒你一次。

陳鳳：二姐「大面子」啦…哈哈哈。

兩軍士押著黑衣姑娘走到門口。

軍士：報告！吳夫人，黑衣人帶到。

吳霞：好，進來。

管家錢福立在門口，陳鳳起身走到門口，與錢福一陣耳語。

吳霞：這位姑娘，看你長得秀美，武功也不差，對你我們姐妹以禮相待，希望你能據實相告。

陳鳳（回到坐位）：這位姑娘，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決非一般女子，你快馬賓士，一定身負重要使命…

黑衣姑娘用鼻音哼了一聲,同時定眼打量說話女子陳風，咬牙不語。

陳風：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一定身負重要使命，而且這使命與如今越州形勢大有關係。

黑衣姑娘一愣。

陳鳳：姑娘，你聰明伶俐，武功又好，你們兩匹快馬向西飛奔,莫非要去宣州求援？

黑衣姑娘睜大雙眼久久盯看陳鳳,是驚？是怕？還是敬慕難以言表。

吳霞用贊慕的目光看著大眼小嘴的三妹陳鳳。

金秋月：請問姑娘，尊姓芳名？

黑衣姑娘：我…

金秋月：姑娘你青春美麗,何故助紂為虐與我們為敵呢？

陳鳳：好,我已知道，你是董昌派往安徽求援的，對吧？

黑衣姑娘（驚而怒）：你是何人？如此武斷。

陳鳳：我是陳鳳，錢刺使三夫人，我所以這樣猜測是有根據的。據二姐講，你們兩人，一是臨安人,一是越州人,都武功不凡,又從越州而來,其二,越州董昌自立為王,朝廷降旨封錢刺使為鎮東元帥，去剿平董昌叛亂，董昌如今已是瓮中之鱉,他下屬州縣，各自為政他已無兵可調，如今為求苟活只有一條路，就是去安徽求助於淮軍。你說我武斷,那我索性再大膽地推測,你就是越州觀察使董昌的愛女董香萍。

吳霞:妹妹說得不錯,聽說董昌有個愛女文武齊全,乃一絕代佳麗,不過只是無緣見面，這次你冒險西行，想必是為你父親去搬救兵，為你父親解圍，對吧？

黑衣姑娘無言以對,陷入沉思之中。

6、黑衣姑娘(回憶)

董昌(將信交給董香萍)：萍兒，這不是一般的信，這是一道救命符,你一定要親自交到楊行密楊大人手上，萬一路上發生意外，就把它毀了…

董香萍:爹,你要楊大人派兵攻打錢大哥是嗎？我不要。

董昌：你這是什麼話？你知道嗎,我和錢鏐如今勢不兩立,「有我無他，

有他無我」,我問你,你是要爹還是要你的錢大哥？

董香萍:沒那麼嚴重吧?我要爹,錢大哥也要。

董昌：你看你看…我再問你,如果只能要一個,你要誰？說呀,說呀！

董香萍:我要爹,但千萬不要讓徽軍攻打錢大哥,你想想,他出生入死幫你打仗,為你贏得如今的榮華富貴,沒有他斬殺劉漢宏，你能當上越州觀察使嗎？女兒不要爹藉助外人去消滅他。

董昌：我沒說要消滅他呀,只是讓楊大人出兵攻打蘇州、湖州、嘉興,牽制他對我的進攻;我承認他立了許多戰功,攻打王郢,剿滅九寨十八洞土寇,他都幫我的,可如今我要當皇帝他為什麼不幫？我封他為兩浙都指揮使、讓他當駙馬他都不幹,你想他這個人多麼無情無義呀…沒有我,哪有他的今天？如今皇帝老兒封他個浙東招討使、鎮東元帥,他就翻臉不認人,來圍剿我！

董香萍:爹…算了,你就不要當皇帝好嗎?

董昌：哎呀,你真太幼稚了,好了,等你宣州回來再和你說吧。

董香萍:爹…

董昌：哎呀,小姑奶奶,難道你要爹跪下來求你呀?還不快走!去遲了我的腦袋就要搬家啦！我求你啦。

董昌聲淚俱下,痛苦地跪下,董香萍慌忙拉著爹。

董香萍:爹…你這麼做是要折女兒陽壽啊？

董昌：你到底去還是不去呀？！

董香萍:爹…

（回憶完）

總管錢福匆匆走進。

錢福：稟告三位夫人，錢刺使已經回來。

陳鳳：大人可說過越州局勢？

錢福：說了。大人說越州巳被攻克,叛亂已平，董昌自殺身亡。

黑衣姑娘（控制不住自己）：啊!爹…

吳霞：董香萍！

董香萍（痛哭）：爹…呀！你怎不等兒…

金秋月:你真是董香萍?

陳鳳：你終於承認了。

董香萍:承認又如何?你們殺了我爹,我和你們拼了!

董香萍撲向陳鳳,吳霞急忙一掌拍向董香萍肩頭,董香萍失去平衡,連連後退。

吳霞(憤怒地):董香萍，你冷靜點！

陳鳳：你還這麼囂張?聽說過「叛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若不及早醒悟，將後悔莫及。

董香萍:我不會後悔的，我…不會的！

吳霞：來人

軍士：夫人請吩咐。

吳霞：將她關入大牢。

董香萍:我要見錢大哥…

董香萍孩子似的原地跺腳。

陳風：你要見錢大哥?

吳霞：不行，先把她押下去！

軍士：是!

陳鳳：二位小心看護。

兩軍士將董香萍帶走。

門外傳來董香萍的聲音：我要見錢大哥！

7、錢鏐書房（內，白天）

吳霞：鳳妹，你真是智慧過人，她終於承認是董昌女兒了，真佩服你啦。

陳鳳：馬腳是她自己露出來的嘛。

金秋月：三姐，我知道了，其實錢將軍還未回來，是嗎？

陳鳳點點頭。

金秋月：錢福來報告，是你安排的一場戲？

陳鳳又點點頭，笑而不語。

金秋月：三姐，連我也給你蒙住了，哈…

吳霞：哎呀，另一個黑衣人逃走了…只怕要出事，但願楊行密不會出兵。

陳鳳：二姐,董昌必定引狼入室。

金秋月：三姐，你是說楊行密一定會出兵？

陳鳳：是啊,如果我是楊行密,也一定會乘亂出兵的

吳霞：三妹？

陳鳳：你想安徽乃是一個貧瘠不毛之地,百姓一天連一餐稀飯都吃不上,冬天餓不死的春天就外出逃荒要飯,楊行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野心漢子，能看著他的士兵吃不飽穿不暖?他呀，早就對蘇州、常熟、湖州一帶虎視眈眈,正愁沒借口入侵哩。

吳霞：嗯，有道理,看來這北方的仗是一定要打的嘍？

陳鳳點點頭。

金秋月：二姐、三姐,我們趕快派人,把這個消息告訴錢將軍。

吳霞：哇！四妹比我們還急哩，要是不馬上去報告，她今夜准睡不著。

陳鳳：說不定呀，夢裡會叫「我的錢哥哥，快呀，楊行密打來啦！」,

金秋月：二姐、三姐又取笑妹妹了，再拿我開心，真的不跟你們玩了。

三姐妹：哈哈哈！

陳鳳：二姐，我倒擔心董香萍，她如此烈性…可能要出意外？

吳霞：你怕她會自盡？

陳鳳點點頭。

吳霞：好，我先去安排一下，馬上去大牢。

8、淮北平原（內白天）

朔風陣陣,枯乾的大地一片凄涼,寸草不生的原野小路上,一位頭戴「馬虎帽」的淮北老人,背鋪蓋與胡琴,身後跟著一個穿小紅襖的姑娘。

小姑娘：爺爺，我…餓。

淮北老人：銀兒,你忍忍,前面就到宣州了。

銀兒：我們到宣州就有吃的了嗎？

淮北老人：銀兒，爺爺先問你,我教你的小曲都背熟了嗎？

銀兒：就是孟姜女最後兩段,十月里來…記不得了爺爺。

淮北老人（仰頭哼唱）：十月里來北風嚎，

蘆花蘆屑賽牛毛；

長城天氣多寒冷,

我夫不死也難熬。

淮北老人：記住了嗎？

銀兒：記往了。

淮北老人：好銀兒,那你再唱一遍給爺爺聽聽,好嗎？

北風呼嘯。

銀兒（哭著唱）：十月里來北風嚎，

蘆花蘆屑賽牛毛；

長城天氣多寒冷,

我夫不死也…難熬。

淮北老人：你肚子很餓嗎？

銀兒：不是的,我唱起來就忘記餓了,我是心裡難過。

老人(噙著淚水)：銀兒,你…你是世上最乖最乖的孩子,到了宣州,爺爺買燒餅油條給你吃。

銀兒：爺爺,油條是什麼東西？

淮北老人止不住淚水,開始鳴咽了。

銀兒：爺爺,油條好吃嗎？

淮北老人（擦著淚）：好吃,很好吃哩,爺爺年青的時候進城吃過,那真是呀…又脆又香,不知多好吃呢。

銀兒：爺爺,油條很貴很貴吧？

淮北老人：不貴,只要你肯唱小曲…我們就有得吃了。

銀兒：媽媽吃過油條嗎？

淮北老人搖搖頭。

銀兒(哭了)：媽媽…

淮北老人：銀兒…

銀兒：我想媽媽。

淮北老人無語,擦著淚。

銀兒：我們馬上有油條吃了,媽媽…

淮北老人：別哭,進城后,我們買了油條,象燒紙一樣燒給你媽吃,好嗎？

銀兒：爸爸也是餓死的,還要燒給爸爸吃…

淮北老人伸手牽著小女孩。

淮北老人：銀兒,我們快走。

音樂聲起

淮北老人：冬月里來雪花放，

孟姜女夢中會熙良；

千里來把寒衣送,

哪有我夫...萬...熙...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