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教訓

建寧六年七月十八日，并州流傳著一個謠言「呂布已經在石心縣的飄香院被人殺了，殺他的好像是他的紅顏知己。」「呂布在石心縣大戰太平道三百多個高手，最後不敵被圍攻死的，」最離譜的就是「呂布在飄香院夜御百女，飛升仙界去了。」謠言的版本數不勝數，但每個都說呂布死了。

七月二十日，陽光明媚，秋風撩人。在雁門郡外，一處平原上，一座孤零零的茶棚就蓋在那裡。枯黃的草木，微微彎曲。茶棚里，有四張桌子，八個竹木編成的席子。櫃檯里，站在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老人叫張大鵬，依靠賣茶來維持生計。

遠處，嘰嘰嘎嘎的一輛驢車，驢車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頭戴羊毛帽，滿臉鬍子，身穿寬大的文人服，雙手粗糙，還有一點泥。女的則是面色枯黃，一雙手看起來也是皺巴巴的。總是低著頭顱，好像很害羞。車上拉著一大堆雜草。那一對夫妻來到了茶棚，將驢車停下。二人手牽著手，來到茶棚。讓茶老闆沏了一壺茶，上了幾盤點心。二人剛要開吃。遠處迅速奔來六匹戰馬，馬速極快。不過瞬間，六匹馬停在了茶棚前，六人飛身下馬，將那一對夫妻包圍。

第一個落地的長著一張麻子臉，兩臂長到腳跟。第二個寬眉闊額，手掌寬大厚實。第三個一臉變態的病白，身子痩得和猴子一樣，一把劍斜掛在他的腰間。第四個滿臉橫肉，手中一把殺豬刀。第五個則是一臉笑眯眯的，身材臃腫，雙手潔白細嫩。第六個鷹眼狼鼻，腰間一把烏刀。六人看著那對夫妻不說話，只是用眼睛盯著那對夫妻。

風依舊在吹，草依舊在搖，茶棚內一陣壓抑，茶老闆早就躲的遠遠的了，生怕是殃及池魚。那大鬍子似乎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開口道：「不知幾位大俠，這樣看著我有什麼事？」

那滿臉麻子的人，嘿嘿冷笑道：「旋風刀胡蝶，呂布在那？」那大鬍子吃了一驚，急聲道：「在下怎麼敢和大名鼎鼎的旋風刀，相提並論。」那一臉病態的人朗聲笑道：「自己誇自己，虧你有臉說出來。」聲音洪亮，沒有一絲病人該有的氣勢。那大鬍子眉頭一皺，嬌嫩的聲音從他的嘴裡說出，「你們是怎麼發現的？」一把將臉上的鬍子和偽裝都卸下來。她旁邊的女子也是抹了一下臉，妝下赫然就是黃月。

那一臉笑嘻嘻的胖子，忽然道：「我們是來尋呂布的，你只要讓我們看看呂布的屍首就行。」胡蝶冷聲道：「呂布已經死了，你還要看他做什麼。」寬眉闊額的人顯得十分憤怒，大聲道：「他***，臭娘們，老子在跟你說一遍，我要看呂布的屍體。」胡蝶不答，反而問黃月道：「你說呂布生前的時候，怎麼沒有人來敢找他報仇？」黃月捂嘴笑道：「那是因為呂布是一等一的豪傑，那些人都是鼠輩，怎麼敢找呂布呢！」兩人一問一答，直把六人氣了個半死。

滿臉橫肉的人，直接用他的殺豬刀捅了過去。他自信他手中的刀，曾經他用這把刀殺了不少人，每次都是一刀斃命。只有呂布不但打掉了他的刀，還譏聲說「你的刀也只能殺殺豬，我不殺你是因為你還不配！」那一句話，害得他苦練了兩年的刀，發誓要一雪前恥。

刀快，急，狠。

茶棚內一道匹練般的刀光直取胡蝶的咽喉，胡蝶穩如泰山，至腰間抽出一把薄薄的刀，刀身碧綠。綠光一閃，血花噴涌，一隻粗壯的手掉落在地上。時間彷彿在剎那間定格了，那人一臉驚訝不信，他沒有想到世上有怎麼快的刀，他還以為自己的刀夠快了。他忽然覺得他的刀真的就只能殺豬。他好後悔不該找呂布報仇，不該在混江湖。

胡蝶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只是將刀收回。那滿臉橫肉的人見胡蝶沒有殺他，急忙捂著一隻手，奔了出去。

那一臉病態的人說道：「好快的刀，」胡蝶笑道：「你們還想不想看呂布的屍首？」剩下的五人二話不說，直接躍上馬去。輕輕的來，輕輕的走，就留下一隻手。胡蝶滿臉鄙視的看著那些人，轉頭問黃月道：「一個人死了之後，是不是什麼威名都化為烏有了？」黃月笑著說：「有的人死了，也永遠活在人的心中，比如說荊軻，專諸，」胡蝶問道：「那我們的呂大俠算什麼？」黃月譏笑道：「他什麼都不算，因為他死的太早了。」

「你錯了，呂布活得比誰都好，」一道白色身影忽然出現在二人面前，那人劍眉星目，紅唇貝齒。一身白衣似是仙人臨凡。「無情子，你來這裡幹什麼？」胡蝶厲聲道，只是底氣難免有點不足。無情子笑了笑，樣子是那麼的溫和。「我是來通知你們，任務失敗，我們都太低估呂布了。」胡蝶不屑的笑了笑，手指著那驢車，道：「那車上的是誰？」無情子笑著說：「你打開看看就知道。」

胡蝶走到驢車，一把掀開雜草，露出一個青銅的棺材。打開棺蓋，裡面空空如也。「不可能，我是親自將他放進去的，怎麼會不見了呢？」胡蝶不由喃喃道。整個人彷彿都被抽幹了，雙眼無神。面色忽然露出驚懼，無情字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樣，嘆道：「沒想到呂布那三年來積累了不少勢力，連妙手神偷「空空子」都被他收攏在手下。」接著又道：「我們現在回去，準備下次的行動。」

七月二十二日，天晴。

五原郡九原縣內，商人的呼喝，小孩的打鬧，婦人的講價，男人的嚷嚷聲。組成一副安詳的情景。在原本的呂府，現在的太守府，一副喜氣洋洋的，到處張燈結綵，因為他們的大少爺，今天就要回來了。五原郡之所以能怎麼安居樂業完全是大少爺的功勞，誰不知道，在草原上呂布二字就是活招牌，馬賊尊敬，蠻族懼怕。只要你是呂布的朋友，那麼你在草原絕對可以過的很好。

太守府變的更大了，門前的睚眥更加閃亮。兩個高大的巨人已經變老了，只是雙眼舊是那麼的凌厲。一切都變好了。呂良卻變老了，臃腫的身材，浮腫的雙眼。左邊站著一個妖異的女子，右邊站著一個五尺高的小孩。街道已經被士卒清開，露出一條青石大道，兩旁是擁擠的人群，大家都想看看名震并州的呂布到底是什麼樣的。噠噠，馬蹄聲響起，呂布一雙眼睛放射著精光，穿著一身紫色華服，整個人猶如一頭雄獅。領口微開，呼嘯的秋風刮在他的胸膛上，呂布卻一點都不在乎。他身子筆直，每個人只要看了呂布一眼，就在也移不開眼。呂布就像是一面大旗，永遠遮擋住了身後人的光芒。高順和侯成，在他的後面，根本就沒有惹人注意。

所有的目光都被呂布吸引了，高順和侯成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只覺得自己能跟著呂布就算戰死沙場也值得了。呂布坐在馬上，還在想著這幾天的事，他當時怎麼也想不到胡蝶竟然會對他出手，當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銅棺裡面了，要不是開了兩個小洞，恐怕他就得憋死了。幸好，高順和侯成並沒有回去，而是找了他暗中布置的人手。救了他，不然他真的要死了。也都怪他自傲，不肯動用自己暗中培植的勢力，以為自己能行的。這次，也給了他一個教訓「永遠不要對任何放下戒心，特別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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