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為什麼
天邊已有點發亮,如果再不行動,恐怕就真沒機會了。
不能再猶豫了,真的,一點兒也沒有開玩笑。這個機會是吳坊他們幾個人個人用生命換來的。
不能浪費,絕對不能浪費。
虞銘咬了咬牙,招呼了一聲沈慶,繼續向前走去。
可不能再像吳坊一樣,不能再出差錯。
一路走去,虞銘和沈慶幾乎每一步都貼著樹,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蛇人的營帳很亂,沒有柵欄,但那些營帳和帝國軍的樣子一模一樣。走近了,才發現那些火把光其實只是些松明,很微弱的光,不知有什麼用。
原來如此,幸好,真的是幸好啊。
那一刻,虞銘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頓時放鬆了不少。
也許,蛇人是害怕燃燒劇烈的火吧,可上午蛇人攻來,張陵燒著了一個蛇人,那火雖然很大,別的蛇人離得很遠,又為什麼會嚇得逃走?
算了,不想了,這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眼下,還是要想辦法把齊成帶回去。只有將齊成帶回去,一切才有轉機。
蛇人的營帳前,連個蛇人的影子也沒有。整個營地都像死了一般,剛才那幾個巡邏的蛇人進去后,就像被吞沒了一般,再沒聲息。
要不要進去?
剛才吳坊他們的死還讓虞銘心悸。如果就這樣冒冒失失進去,這實在是……有點擔憂,有點忐忑啊。
蛇人的營帳看似平靜,誰知裡面是什麼樣子。
天已快亮了,天邊已微微透出些曙色,可是月亮已西斜,頭頂的天空卻更黑暗了。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蛇人營帳中,死一般寂靜。
按經驗,如果這麼安靜的話,要麼軍紀嚴到無以復加,要麼就是個空營了。
蛇人肯定不可能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之所以如此安靜,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小心一點,一定要謹慎。
掛著齊成頭顱的旗杆在大營正中。那旗杆高得很,豎在一個很大的架子上,真不知蛇人怎麼做出這些東西來。旗杆上,那面大旗正迎風招展,天太暗了,上去的圖案也看不清。
虞銘看了看四周,還是沒一點聲音。
沈慶問道:「將軍,我們要怎麼辦?」
要怎麼辦!這個我也不知道。你說我要是知道的話,何至於在這裡這麼痛苦。
虞銘想了想說道,「你在這裡好好等著,我過去。」
虞銘的話才剛說完,沈慶就已經行動了。
沈慶朝著不遠處懸挂著齊成頭顱的旗杆走去。等到靠近后,沈慶伸手摸了摸。上面有一根很粗的繩子,那是懸著旗的繩子吧,因為旗子被風鼓足了,繩子也綳得筆直。
沈慶小心地抽出百辟刀,壓在繩子上,輕輕一挑,繩子一下斷了。
可是,並不是想象的那樣,齊成的人頭沒有掉下來,反而是那面旗子呼啦啦地帶著風,直往下墜。
沒辦法了,只能這樣了。
沈慶一躍而起,抓住那截正被下墜的大旗帶得疾升的繩頭,一把攥下來。
誰知沈慶是不是沒抓好,一抓住,旗杆頂上的滑輪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幾乎像是一支極糟糕的鼓樂隊在三更半夜吹奏。
沈慶剛把繩頭胡亂地在旗杆上一縛,剛才寂靜如死的蛇人陣營發出了一陣喧嘩,夾雜著一些生硬的帝國語,有個聲音喊著:「有人來奪旗!」
我聽到這話,虞銘不覺得好笑。
真是的,你們也太自以為是了。也不想看看,你們那面怪模怪樣的旗,拿來能做什麼。就算是用來擦屁股,也覺得硬。
可虞銘還沒笑出聲來,一根長槍呼的一聲飛過來,直射向沈慶的面門。
好厲害的投槍!
虞銘也不由吃了一驚。齊成的投槍,自然也有那麼大的力量,但蛇人中平平常常的一個士兵,投出的槍竟然也有這種威力。
只見沈慶讓過槍頭,一把握住槍尾,剛要用力回奪,卻只覺那槍上附著一股極大的力量,沈慶用力不是太大,那槍柄在我掌中一下脫手而出,當的一聲,正擊在旗杆的石座上。石座上火星四射,那支槍的槍尖,竟有一半沒入了石中。
那些營帳中,蛇人正紛紛鑽出來。蛇人當然不會有衣冠不整之感,可看著那些蛇人從帳中游出來,虞銘心裡還是不禁發毛。
這時,蛇人已在旗杆著圍成了一個大圈。有幾個持長槍的蛇人向沈慶撲了過來,剛才那蛇人一槍擊空,也不知從哪裡又取過一支長槍,七八個蛇人同時沖向沈慶。
走投無路了。
如果沈慶落到蛇人手裡,也會像吳坊一樣被掏出心臟來么?
不由虞銘胡思亂想,一支長槍已刺向沈慶胸口,身後,幾個蛇人也向沈慶刺來。
那時,沈慶將手中的刀交到左手,右手一邊抓住那支槍槍頭,靠著長槍踏上幾步,靠近了那蛇人,那槍已被沈慶夾在脅下,左手的刀在手中轉了個圈,一刀斬落。
那蛇人一點沒料到沈慶居然會如此做法,這已等如玩命之徒。它的雙手還抓在槍上,這支槍已被沈慶捲住了,要是它把槍拉進懷裡,若把沈慶也拉過去,讓沈慶那一刀的力量更大。
蛇人大概不那麼聰明,可這些一定也知道。
這時,沈慶與那蛇人靠得很近,甚至可以看見那蛇人嘴角淌下的一些血,也不知剛才吃過些什麼。沈慶大吼一聲,一刀劈向它的頭頂。
可能這是沈慶的最後一刀,這一刀斬死它,身後蛇人的那些長槍一定會把沈慶刺個對穿的。但此時的沈慶已什麼也不管了,就算死前,也要殺掉一個。
那蛇人的眼裡,還是冷漠之極。忽然,沈慶只覺身體一輕,整個人竟然飛了起來。
那個蛇人居然將槍抬了起來。
沈慶掛在槍頭上,人一下離地而起,然後就看到……無數的槍刺到了沈慶身上。
虞銘能看到沈慶在死的最後一刻都還在……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傻。要不是因為自己的愚蠢,沈慶怎麼也不會……
就在虞銘傷心的時候,只看到沈慶用盡最後的力氣站了起來。
在笑,沈慶在笑。
「妖怪,爺爺在此,有種再戰三十回合。」
還要戰三十回合嗎?
怎麼可能。接下來,沈慶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