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分別

紅紅的太陽從東邊升起，陽光撒滿整個溪折縣城，溪折縣又迎來陽光燦爛的一天。

狗多多養殖場內，那堵令人作惡的肉牆上出現一個方形的大洞。張雪瑩扶著陳明，朱能背著昏迷的馬傑踩著地上的鮮血從養殖車間內緩緩走出來。

陳明抬起手遮住陽光，心裡感嘆一句：「終於天亮了。」

「汪汪，汪汪…」不知躲在何處的芒果叼著一根雜草從附近的一個草叢中竄出來，跑到陳明身邊不停地摩擦著陳明的小腿。

陳明輕輕挪動左手，撫摸一下芒果的大腦袋，「芒果，感謝你，沒有你，我們這次可就完蛋了。」

四人一狗慢慢回到熟悉的學校宿舍，陳明再也堅持不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陳明才被腹中的空虛感所鬧醒。早已熟識陳明習慣的張雪瑩早就準備好許多食物，陳明一如既往地大量補充食物能量，等陳明吃完后卻發現沒有見到朱能。

陳明看向比自己早蘇醒幾個小時的馬傑，「朱能呢？朱能還活著不會是我的幻覺吧？」

變身火焰巨人的馬傑明顯消耗比陳明大得多得多，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瘦了一圈，臉上也是蒼白一片。

面對陳明的疑問，馬傑臉上露出迷茫，「在書塔頂樓！他在和我鬧彆扭。他帶回來了疫苗，他認為我不應該放棄王佳，是我的怯懦害死了王佳。陳明，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如果沒有放棄王佳，也許現在她就可以在這裡接受治療了！」

陳明露出一絲哭笑，事已至此再怎麼假設都是無濟於事，但他此時仍然是贊同馬傑的做法，「你沒做，在當時的情況下，你做出了最優的選擇。」

馬傑自嘲地一笑，「也許吧，可我更願意看到王佳此時還在這裡。」馬傑低頭起身，又走出去繞著操場轉圈，陷入自責之中。

張雪瑩收拾完桌上的碗筷，她拍拍陳明的手眼中帶著擔憂，「陳明大哥，你能幫忙勸勸朱能不？朱能在知道王佳的事情時，打了馬老師一拳。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對誰錯，但我不想他們兩個這樣。」

陳明點點頭走向書塔。

書塔被那群瘋狗糟蹋過，進樓就是一股極度難聞的尿味。各種書籍被被瘋狗們撕扯成碎屑，丟得到處都是。陳明順著這些垃圾堆中被開闢出來的道路，一路來到書塔的頂樓。

頂樓的情況好得多，沒有經受過太多的磨難。此時，朱能正坐在書塔上的欄杆上眺望遠方。

陳明輕輕拍拍朱能的手掌，朱能轉頭看來，陳明面露微笑，爬到欄杆上和他一起坐下。

「你怎麼拿到疫苗的，發現你自己去找疫苗時，馬傑就讓我去找你了。我左趕右趕只看到你跳河的最後一眼。幸好老天爺眷顧，讓你活了下來。」陳明打著手勢。

朱能聞言似乎是想起了當時危急的情景，他緩緩的表示：「我確實是被河水往下游衝下去，但是沒衝去多遠就遇到一張小舟，我用盡全力才爬上那個小舟。後來我用划著小舟上岸，找了輛自行車就去找疫苗，後面的事就是回來後去救你們了。」

陳明感同身受地拍拍朱能的肩膀，「你們馬老師其實很關心你們，在他的心中照顧你們是他最重要的責任。在以為你死了之後，他心如死灰。就在你的這個位置，他一躍而下，差點就死在下面。」

朱能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真的嗎？」

陳明肯定的點點頭，「別看他外表是個堅強的人，但是再堅強的人也有被擊倒的一天。你活下來他很開心，你自己都可以感受得到。對於他對王佳的選擇，我認為是對的，當時的情況下我們只能給她一個解脫。你有怪罪他的權利，也可以盡情的去埋怨他，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一直這樣，因為你們是互相支持著的人，愛著的人。」

朱能猶豫不決，「但是如果他不那樣做，王傑可能可以活下來。我們都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了，我不想再死一個人。」

陳明笑笑，「你自己都說已經死了太多人，那為何還要折磨自己這些還活著的人呢？你們馬老師告訴我，如果能活下去，他會去找你們的那些同學，他們一定會有人活下來。你能幫助他嗎？」

朱能臉色變幻沒有回答陳明的問題。

陳明拍拍朱能的肩膀，「你好好考慮考慮，是為了死人與他慪氣還是為了活人與他一起奮鬥。」

陳明沒有再廢話，他翻過欄杆走下書塔，來到操場之上。看著在操場上轉圈圈的馬傑，陳明抬手一招一張廢棄的摺疊椅急速撞向馬傑。

自責中的馬傑看到椅子襲向自己，下意識抬手往前一推，一道火焰從他的手心射出將椅子燒成灰燼。馬傑轉身看向陳明，疑惑地問：「怎麼？」

陳明一臉正經地表示：「我要看看那個在養殖場能變身火焰巨人的男人怎麼了，到底還能不能像個男主人一樣生活。」

馬傑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灰燼，「我對不起王佳，對不起朱能，對不起這些相信我的孩子。」

陳明再次招手，廚房內的一個鐵盆飛出，只撞馬傑。

馬傑再次將鐵盆燒成灰燼，他臉上帶著許怒意地問：「你到底要怎麼樣。」

陳明不答話，抬起兩隻手，數不盡的各種金屬物件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馬傑全身發出一聲爆炸，雖然沒有再次變身火焰巨人，但是也全身燃起紅色的火焰，所有金屬還沒近身就被完全氣化。

看到馬傑的變化，陳明停下對金屬的控制，所有東西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陳明緩緩打出手勢：「對，你就得這樣，像個勇士一樣。你沒時間再去自責和頹廢，想想你的其他學生，他們還等著你去拯救，沒有你，他們還能再這個世界上活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

馬傑身上的火焰漸漸散去，露出再次變得堅毅的面龐，「你說的對，我沒有時間了。我必須開始行動，世界變化太快，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危險等著他們。」

這時朱能也從書塔上下來，他扔給馬傑一間衣服：「馬老師，對不起，我錯了。我能幫你一起去幫助其他同學的。」

馬傑開心地露出笑容，他走近幾步擁抱住朱能，許久才放開朱能，「當然可以，我們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找到，讓大家在這個世道活下來。」

馬傑轉頭看向陳明，「陳明，你和我們一起嗎？我們需要你！」

陳明搖搖頭，「不了，我的家人還在等我，我一定要去找到他們。我計劃再修整一天，明天就走。」

馬傑問：「不多待幾天，你的狀態現在不算好。」

陳明擺擺手，「不用了，這幾天的戰鬥讓我對於異能的掌握更加熟練。既然我們能有異能，其他人也有異能，我怕家裡人出事。有2件事我提醒你們。第一件事，如果有人說話，只要5秒內離開說話的地點4米就不會死。」

馬傑點頭答應，從陳明的日常中馬傑可猜測道陳明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陳明接著道：「第二件事，有一種再生者，他們會引誘或是逼迫你們開口說話，遇到這種人你們千萬要小心，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如果實在避不了，那不要留手。還有個情況我沒摸清楚，你們可以作為參考：他們可以選擇性的再生，大概可以再生10次。所以對於這種人你們務必小心。」

馬傑和朱能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們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他們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馬傑著急的問：「怎麼才能分辨這種人呢？怎麼才能對付這種人？」

陳明思考片刻，「沒有，只知道他們能夠隨意的開口說話。如果你遇到這種人，殺了他，然後禁錮他的身體，他要麼復活被你再殺一次，要麼？我也不知道了，但我總感覺他們還有其他辦法。」

馬傑點點頭，在這個世道之上，每個人都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第二天，2020年8月3日，兩輛越野車停在溪折縣的路口，左邊的車子旁邊站著陳明，右邊的車子旁邊站著馬傑、朱能還有張雪瑩。

陳明充滿笑意的依次擁抱三人，馬傑面色平靜、朱能和張雪瑩臉上卻是充滿了不舍。陳明拍拍張雪瑩的小腦袋，率先坐下汽車，他對著三人再次招招手，然後一腳油門踩下，汽車飛速開出。

在駛出一段距離后，車子忽然停下，陳明解開嘴上的束縛伸出頭大聲喊道：「馬傑，下次見面準備好茅台，老子得和你好好喝一頓。」

說完不給任何回應的機會，汽車再次快速開出，迅速消失在路的遠方，只剩下臉上露出笑意的馬傑和依依不捨的朱能、張雪瑩。

留下的三人沒有在此多留，坐上汽車開始按照學校的花名冊一個個去尋找可能還活著的同學。

在他們離開縣城半天後，一個漂亮性感的女子出現在溪折縣，她順著陳明軌跡走過警察局、走過學校、走過電影院，最後來到狗多多養殖場。

那堵肉牆已經開始發出腐臭之味，許多老鼠堂而皇之地在肉牆上跑來跑去挑選自己滿意的食物。

「咦！」女子口中發出一聲驚奇的叫聲，似乎是發現什麼有意思的事。她轉頭望向肉牆的一角。肉牆像滾燙的開水一樣翻滾起來，很快露出肉牆內部一具除了頭顱已經不成人樣的李世澤。

李世澤的心臟外漏，以極其微小的幅度跳動著，近乎於停止。身體漂浮到女子的身前，女子看到那本來帥氣的臉龐此時只剩痛苦與猙獰。忽然一本紅色筆記本從那具身體的衣服中掉落，女子好奇地附身撿起地上的筆記本快速閱讀起來。

「有點意思，而且身上也有獵物的味道，就這樣死，太可惜了。」女子自言自語著將手按在李世澤的頭顱上，「母親，收下這個子女吧。」

女子說完后不急不緩地推到4米開外看著李世澤。

5秒后李世澤的心臟突兀地停止了跳動，再過來5分鐘后又忽然劇烈的跳動起來，他的身體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很快就全部復原。李世澤的眼睛突然睜開，他看著眼前的女子猶豫著開口道：「我這是？」

女子呵呵一笑：「呵呵，我是趙莎，你以後就跟著我，我帶你報仇。」

李世澤迷茫的看著趙莎，許久后眼睛一亮，他似乎是收到什麼信息，他露出笑容道：「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