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山

「確實是千年血參……」鍾離凝素眸子微眯，遮住眼底的光，笑的詭異嫵媚：「東黎國主，你給出的價碼，確實誘人。但你似乎算漏了一點……」

「請先生指教。」

「這藥方和血參……」鍾離凝素緩步上前，素手輕輕拂過這兩隻盒子，聲音慵懶卻讓人聞之生寒：「如今就在這裡，你憑什麼認為，我不能……」女子鳳眸微抬，紅唇輕啟，吐出冰冷的四個字：「殺人，奪貨！」

應黎卻只是回以輕笑，聲音清越：「先生也想錯了一點。」

「哦？」

「即便不能請先生出山，這藥方和血參也會作為見面禮送於先生。畢竟，，此物雖貴，卻於東黎並無大用，不如贈予先生，做個順水人情。日後，若有困難，也好厚著臉皮向先生求助。不過……」應黎話鋒一轉：「在下還是覺得，東黎於先生還是用處更多。畢竟，剩下四味葯亦難尋找，而一國之力總大於一人之力。」

「哈……哈哈」聞言，鍾離凝素卻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隨後聲音愈大，最後變成仰天大笑，笑聲響亮，卻無端讓人聽出悲涼的意味：「哈哈……你們東黎皇室一族，當真箇個都有一把好算盤！」

「年輕人，你可知道，當年若不是應敖死的早，世上已無東黎皇室？！」鍾離凝素猛然看嚮應黎，眼神狠厲，彷彿擇人而噬的狼被刺中了傷口，帶著孤絕與嗜血恨意

「如今三番四次忍者沒殺你，不過是因為故人囑託!你莫不是以為，今日我對你和顏悅色，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便是我忘了當年應敖所做之事不成？！」

應敖，東黎前任國主，也就是應黎的父親。

「先生，當年所做之事，我雖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但大抵知道，害了先生。」

「既然知道，你又哪來的臉求我助你？！」

「但是先生，當年我父皇犯下的錯誤罪不牽連東黎百姓！還望先生可以出山，救東黎百姓於危難之中!待東黎國定，百姓無憂，應黎定當替父謝罪！」

「說得好聽！」鍾離凝素厲聲呵斥，疾步上前，捏起他的下頜，逼迫他直視自己：「你當真敢說，不是為了那莫須有的說法？！」

「絕不是！」應黎抬眸，眼中是近乎實質的堅定：「他有罪，但東黎百姓無罪，若我一人之軀換百姓太平，應黎萬死不辭！」

鍾離凝素動作倏然頓住，猛然睜大眼睛：「你……剛說什麼？」

女子的聲音輕的幾乎沒有，帶著一點茫然。

「他是有罪，但東黎百姓無罪，若我一人之軀換百姓太平，應黎萬死不辭！」

鍾離凝素緩緩鬆開手，無聲後退兩步，眼底似有晶瑩閃動，目光渙散，卻又好像在透過應黎看向某處過去。

那是一個雪夜，也有人說了這句話轉身離去，從此再無音訊。

「阿姐，他有罪，但百姓無罪，若以我一人之軀換百姓安穩，我，萬死不辭。」稚嫩的少年的聲音，聲音甚至還帶著一絲因害怕而產生的顫抖，但更多的是堅定，以及隻身赴死的決心。

「但阿姐，東黎百姓無罪，若今後東黎有難，定不要袖手旁觀，那裡，畢竟是我的家……」

鍾離凝素伸手用手背遮住雙眸，遮住滾燙的淚水。

落淚無聲，傷心至極，往事如此，他唯一的請求……

「先生？」應黎輕聲開口，恰到好處。

鍾離凝素一言不發，轉身進入屋內，死死關住木門。

應黎見此，低頭沉默半晌，默默的坐回石椅之上，院內，重回安靜。

日上中天，又下移，最後落下西山。

應黎看著杯中涼透的茶，指尖屈起，輕輕敲打桌面。

一、二、三……

「吱呀——」關閉許久的屋門終於再次打開，一身紅衣的女子緩步走出，神色清冷，再不見絲毫失態：「備車吧，去京城。」

應黎起身，眉眼帶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