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卑山下
冬季的陽光最是溫和，讓人喜愛。與以往不同的是陽光照射在涓水鎮人們臉上，照射出是一張張帶著恐懼的面龐，這一張張面龐目光所在便是這鎮廣場中心了。
鎮中心廣場已然被鎮民們團團圍住，小孩們都被大人命令老實呆在家中。只見鎮中心有著兩具抱在一起的殘屍，殘屍下面的血早已凝固，數塊被血染紅了的碎耳掉落在兩具屍體不遠處，而這兩具屍體的雙眼也被挖了出來，臉上雖已無完肉，但卻仍然留在兇狠之色。在這兩具殘屍下方，一個被血染的鮮紅的十字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妖艷，向是盛開的石花。
鎮民們個個心驚不已，望向殘屍的目光有著畏懼，紛紛議論這二人究竟是有什麼血海深仇，竟然要拚死殘殺對方。有說是殺父之仇，也有人說是兄弟之殘，還有人說是因為女人，眾說紛紜。
數十分鐘后，頭髮斑白的老鎮長這才拄著拐杖，蹣跚著來到了廣場外面，說道：「都……都圍在……在這裡，干……幹什麼，走……走開，讓老爺子我……我瞧瞧。」
「鎮長，裡面的場景好可怖，您還是別看了吧，別嚇著您老人家了。」一名好心鎮民提醒道。
「放……放……放你娘的屁，老爺子我……我什麼東西沒見過，以前……以前在城裡的時候……」老鎮長又開始吹噓起他在城裡乾的事情，鎮上居民早已耳熟能詳，當下這鎮民打斷老鎮長的話語連道：「我知道，我知道，老爺子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也不去阻他了。
老鎮長慢悠悠的走到廣場中心，故意稍昂著頭的他走到廣場中心卻沒見到什麼東西，他有些不明所以了，這些鎮民都在看些什麼？忽然他聽到鎮民驚呼：「鎮長，小心腳下。」
老鎮長聽到鎮民的叫聲正要低頭去看時，突然腳下好像踩到個什麼蛋之類的，發出一聲爆碎響聲，他有些緊張，慢慢低頭往下看去。看到兩具殘屍，殘屍上面可怖的表情，看到凝固的血液，看到數塊碎肉，老爺子面不紅，氣不喘，當下鎮民們紛紛拍手叫好。
這時老爺子又看到幾粒圓滾滾的東西，眨了眨眼睛，他才發現原來這是那殘屍體的眼睛，突然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想起自己的腳下所踩之物，身子有些發顫，慢慢將左腿移開，露出一團黑白參紅之物，在他眼裡，就好像是看到殘屍體正狠狠的盯著自己。老鎮長連忙轉過頭去，一個血紅妖艷的十字出現在他視線中，「啊……」老鎮長驚呼一聲，心臟猛地一跳，身子一僵，然後又變軟了下來，昏倒在地。
鎮民們中幾個大膽的男子連忙上前將老鎮長抬到廣場邊緣，幸運的是鎮上的老醫生也在場中，當即一搭老鎮長的脈搏，朝眾人說道：「快，快抬到我診所去。」
最後到廣場的卻是鎮上僅有的兩名官差了，一胖一瘦，站在一起極不搭調。兩人到底是官差，絲毫不懼殘屍的可怖，一人一腳將兩名殘屍踢的分開而來，當下便朝著兩個殘屍體的屍身搜去。
先在黑蝙蝠身上搜出兩枚金元寶與數兩黃金，一跟金釵，兩人高興不已，手腳飛快的將這些寶貝放入懷中，生平落入旁人眼中。接著又去搜白衣漢子的身體，摸了半天卻只摸出數兩銀子，「呸，個死窮鬼。」兩人朝著白衣漢子殘屍吐了吐口水。突然胖官差瞧見白衣殘屍腰部鼓起一個物事，藏的這麼深，顯然是什麼寶貝，猛地撕開白衣殘屍上腰上的衣物，那物撞擊在地面上發出『框弄，框弄』聲響，兩名持法衛見得那物均嚇了一跳，一時間竟呆了。
那物是銀白色，巴掌大小，在其上雕刻著一個『法』字，這東西兩名官差可是見過，沒一次見這個東西總是會一陣膽顫，自然印象深刻。
「是……是法令，這，這下可怎麼辦。」瘦官差有些慌亂的問道。
胖官差深吸了口氣，拾起那法令朝其背面看去，在法令背面雕刻著一個『黃』字。這讓胖官差稍微又放鬆下些許，將法令收入懷中說道：「是天地玄黃中的黃字型大小庭衛，這件事千萬不能說出去。到時候不僅僅到手的黃金沒有了，我們恐怕也凶多吉少。」
瘦官差會意，說道：「對，這傢伙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或許是哪個小山賊。」胖官差笑道：「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兩個小毛賊死在咱們鎮上，只管將他們埋了便是。」兩人相視一笑，各人提起一具殘屍朝著鎮外的小山走去。
鎮中心廣場上出現兩具殘屍被鎮民們傳的紛紛揚揚，即便是兩名官差極力平息，說死在廣場的只是兩個小山賊，但也在數十日後才不為眾人所提起。
在涓水鎮通往九江城山道上，一名青年身負長劍，肩膀上掛著一個小包袱，在其腰上卻懸挂這一個小小的金元寶，隨著青年的走動，一晃一晃，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絲絲金光，在常人眼中那是極其耀眼。
也不知道青年是故意還是無意為之，金元寶懸挂腰間，一路上及其惹眼。若不是路人見青年身負一柄長劍，氣勢非凡，眉目間流露一股凌厲之勢，怕是要直接上前去搶了。這青年便是那在涓水鎮上讓黑蝙蝠與那黃字型大小庭衛展開慘烈肉搏戰始作俑者。
在涓水鎮與九江城之間隔著一座大山，太卑山。青年腳程迅疾，顯然內力不俗，不多時便來到了太卑山下。繞過這座太卑山只需走上數十里便能到達九江城。
山腳下倒是有著不少行人，似乎都是在山腳休息，然後準備一口氣繞過太卑山。青年見到有數十人在山腳下聚集，臉上微微一笑，朝著那人群走去。那數十人有的是車隊，有的是獨行，也有的帶著幾個夥伴或者跟班，在其中還有這數名手握大刀的漢子，像是請來的保鏢。
人群中車隊老闆是一名三十來歲是婦人，她見到一名身負長劍的青年朝著自己車隊走來。習慣性的露出笑容，心下卻警惕，她眉間媚波流轉，朝著青年問道：「這位小哥可是要去城裡。」九江城位於九條大江交匯處，在九條大江江畔生活的人們口中的城裡便是指九江城。
青年稍點了點頭，不理婦人朝著那幾名提刀的大漢走去，臉上露出一絲善意的笑容。幾名大漢瞧見一名身負長劍的青年朝著自己走來，當下各自露出警惕的神色，手中的大刀握的緊了三分。為首的大漢是一名光頭，在其腦上有著一道三寸長的刀疤，他朝前邁出一步問道：「這位少俠，不知是哪個門派的。」
青年一笑，反問道：「這天下有幾個門派？」光頭大漢說道：「當今武林天下以法庭為尊，在法庭之外有著五大門派，便是太虛、太清、太乙、太行、太卑。不知真人是哪個門派的？」當今天下武林，除了五大派的弟子，其餘武林人士是被禁止用劍的，劍代表著傳承與正統。這也是為什麼光頭大漢一見青年身負長劍便問青年是哪個門派的緣故。
「在這太卑山下，你問我是哪個門派的？」青年笑道。「哦，原來少俠是太卑派的，小的乃是這太卑山下龍威鏢局的六鏢頭，人稱『花和尚』。不知少俠……。」關頭大漢本想問『不知少俠姓甚名誰，拜在哪位真人名下』，不管青年說什麼真人，只管一陣馬屁拍起。卻哪知青年才聽他說了一句自我介紹，便面色不耐。打了哈哈，揮手制止光頭大漢的話語，問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不進這山道？」
光頭大漢即使心中不悅卻不敢表露出來，他說道：「山道里小毛賊沒有一千也有數百，得等到鏢局大部隊的人馬過來，才好進山。」青年精神一振，問道：「若是我進這山道會不會被打劫？」
「這個？若是遇見幾個不開眼的小毛賊或許會被打劫，但是凡是有些本事的毛賊卻是不會輕易打少俠的主意的。」光頭大漢說道。「哦，這是為何？難道我腰間的這顆金元寶不值錢么？」
光頭大漢有些納悶，難不成你還想被人打劫不成？口中說道：「系著一金元寶進山？哈哈，若我是那毛賊定然不敢輕易動手的，少俠知道是為何？」青年搖了搖頭，問道：「是什麼原因？做山賊不就是為了搶錢，搶更多的錢嗎？」
「嗯，是這樣沒錯。」光頭大漢一笑，他說道：「但是前提得有命發不是？就在早幾個月前，法庭的庭衛對這些山賊展開了一次打擊行動，用的方法便是露財，什麼帽子上有金元寶，衣兜里有金元寶，反正什麼方法都用過，來引誘這些毛賊。我看，若是平常人腰間再系著一個金元寶進山，山賊們只會認為那人不平凡，不敢下手的，更何況是身負長劍的少俠呢？」